那尸堆里膨脹的尸體,越鼓越大,就像即將爆炸的氣球。
老刀說:“恩人,咱不是有情花赤烏解毒么?還怕這尸堆的毒?”
墨說:“情花赤烏每奉獻一次血珠,也就意味著它死亡的到來。”
我朝著死去的赤烏看過去。墨正輕輕撫摸著它。他原本看似冰冷的臉上,這一刻卻變得無比柔情。他細細撫摸著赤烏的羽毛,就像是在撫摸著自己熟睡的孩子。
這時只聽到撲通的一聲,池子里翻起巨大的水花。老刀見狀隨身之跑過去。原來是白曉靜趁大家不注意,跳進池子里,她順著水勢朝下游去。
“這丫頭,咋就不聽勸?兄弟,我先走一步!”
老刀說著也跳進池子里。
墨點頭示意,他對我說:“你去吧,這里我來處理……”
我說:“你的師妹,她……她……”
墨說:“你是說……明鬼?那丫頭……”
我一臉茫然問道:“什么?你是說,她的名字叫做明鬼?還是?”
墨把死去的赤烏輕輕放到地上。一時間,原本還井然有序排列在柱子上的赤烏,突然飛過來一大片,它們對著死去同伴的尸體,就開始你爭我搶地啄食起來。
墨說:“墨家機關門的人,自入門,就不再與塵世有任何瓜葛。她現在只叫明鬼,莫要再問前事?!?p> 我問:“那她現在會不會有危險?”
他那冰冷地臉上,像是從眼睛里射出兩道寒光。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殺氣。
他說:“她犯了門規(guī)!我絕不輕饒!”
我見他充滿殺氣的眼神,朝我射過了。不免倒退了幾步,詫異道:“墨家……墨家機關門!她?她犯了什么門規(guī)?”
他說:“這是我們墨家的事,外人莫過問。時間容不得你我耽誤。你我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完成?!?p>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卻發(fā)現這個男人的胳膊,像鋼鐵一樣的結實,身體卻透著冰一樣的冷!
“你……你身子好涼,你這,到底是人是鬼?”
“你該走了,我也該去了?!?p> 他說完,從腰間掏出那根古舊的竹簫,奪步走去。
憂曲黯然,赤烏離飛。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我心里又多了些許謎團。
從前只是聽說,墨家機關門和我盜門,是世代的仇家死敵。偏偏這個叫做墨的男人,非但沒有殺我的意思,反而次次幫我脫險。
師父在世的時候,也只是說,我們和墨家有仇怨,盡量不要跟墨家的人有牽連。關于墨家其他的事宜,少之又少。只是知道他們和我們盜門一樣大隱于市,代代相傳,但是行蹤卻更加的詭秘。一個幫派,千百年來,能一直延續(xù)下來,也并非易事。
而“她”,那個聲稱是慕容婉玲妹妹的女子,和這個叫做墨的男人口中稱呼“明鬼”的女子。她到底還有多少重身份?身上隱藏著多少秘密?明鬼,到底意味著什么?
她現在又去了哪里?
就在我思索許久的時候,我被大水池里一陣水花拍打的聲響驚醒。慢慢地,一個腦袋從水里冒了出來。
“子風!我?guī)熜?,他走了么??p> 我走進幾步細看,一頭金發(fā)下一雙碧綠色的眼眸,也在朝著我看。
“是你!明鬼?”
“你怎么知道……是我?guī)熜?!他跟你說了些什么?他全都告訴你了?”
“沒有,他只是告訴我,你是明鬼,還有,他好像也在找你。他,看起來很兇的樣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點,下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她從水里伸出如玉一樣白嫩的手,朝著我揮。
“我……”
“你不要怕,難道,你忘記了?你身子里有一顆避水珠?!?p> “不是的,我是想,去找我的那個朋友老刀……”
“他不會有事的,你快跟我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p> “什么事,比朋友的事還要重要?我們到底去做什么?”
“天吳!難道天吳的事不重要么?你們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天吳?還有你盜門不是一直想要封八門的么?坎休光束無形門離這里不遠了?!?p> “啊!你……你怎么知道?知道這些的?”
“你先下來,之后你就會慢慢知道這一切的?!?p> 我一躍跳進水池子里,她招呼我在后面緊跟她,不要丟了。
原來,這水池子是順著水勢建了一條涌道。只是這涌道越來越黑,它通往哪里?卻是個未知數。
水流越來越湍急,她喊著我,一定要抓緊她的衣角,我只好照做。
漸漸地,眼前一片漆黑,我死命抓著她的衣角,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湍急的水流沖的不知去向。水的溫度越來越涼,時不時有小浪花拍打到我頭上,要不是有避水珠,恐怕我早就淪落到喝湖水的地步。
突然一個大浪打翻了我的身子,我死命住著她衣角的手,感覺被水流沖的,快要握不住了。漸漸地,只覺得這衣角那一端身子越來越輕。
直到大浪慢慢沖過去,手里攥著一塊被扯下來的衣角,我才知道,我真的跟丟了。水流越來越急,浪又開始一波波翻滾,我身子被浪打的,不知道翻滾了多少個,心里直著急又擔心。就這么被湍急的水流戲謔著,一直到眼前有光發(fā)出,而且越來越亮,才總算是覺得,有希望離開這涌道了。
隨著身子被水流沖擊著,直到眼前一片光明。我發(fā)現這一處也有冰丘。只是這一處的冰丘,跟之前遇到的,并不是一個地方。而現在,我也明白了占堆一族修建這個涌道的用意。
身子漂浮在水里,等了許久卻不見她的身影。心里開始擔心。雖然她水性極佳,但畢竟是個女子。我嘗試了很多次,想要逆流而上,卻一次次被湍急的水流沖回來。水越來越涼,我試著去抓這冰丘上露出來的冰錐,幾次三番,都沒有成功,實在是太滑了。
試過許多次,發(fā)現這水浪是有規(guī)律的,一等到水浪減小,我就嘗試去抓那冰錐。直到我死死抓住了它。就在我覺得僥幸的時候,一個大浪,又把我?guī)нM水里。
突然,一只鋼爪從水里伸出來,讓人直感覺毛骨悚然。鋼爪不遠處,又從水里漂出一頭金發(fā)??吹竭@金發(fā),我心里才踏實了。慢慢地。一雙碧綠色的眼睛露出水面,她看著我直笑。
她伸出那套在手上的鋼爪,用力朝著冰上刺去,只一下,鋼爪便死死插進冰里。
“還好你沒事,我折返回去找你的,又找不到你,把我一陣好擔心。后來,我想你一定是被沖到這附近了,我就又回到這里?!?p> “我沒事。只是想爬上這冰丘,沒成想,試了很多次,都沒成功?!?p> “你爬上去干嘛?這里又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p> 我疑惑道:“那,我們要去哪里?”
她說:“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那個大漩渦?”
“???!我們險些把命丟到那里,怎么?不會是……要去那大漩渦吧?”
“放心,這次不會有事的,跟我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