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綽一怔,又道:“所以說,你確實因為懷恨在心殺了魏少爺?”
蘇佑聞言,對云綽笑道:“他們二人各執(zhí)一詞,不知丞相大人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理?”
云綽起身拱手道:“既如此,臣以為應當先尋嚴阿蘭的丈夫,若是先是阿蘭的丈夫被殺,就該?!?p> 蘇佑微微點頭,魏老爺剛要橫聲阻止,蘇佑就又開口道:“丞相有所不知,之前阿蘭曾在朝堂之上說過她是被魏家少爺擄走的,并非是魏老爺所說是因為魏家少爺相中于阿蘭家的菜,要求她送到魏府去?!?p> 云綽挑眉一問,“哦?”又笑道:“那該問問當日證人?!?p> 正當云綽說完,魏老爺上前一步急急道:“殿下,當日那些證人也說是那阿蘭并非我兒所擄,還望殿下明察。”
花景冷笑道:“魏老爺,當日那些證人是發(fā)自真心還是被你所迫,你心里清楚。”
“你……”
魏老爺剛說完一個“你”字,云綽就站起身對蘇佑道:“殿下,臣以為,今日正是重審此案,還應再召喚這些證人?!?p> 魏老爺心中一驚,看了看云綽,復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蘇佑,直覺今日不好過,恐怕是這寧王殿下有意整治自己。
蘇佑微一抬手,“丞相所言有理。”便讓官兵去尋當日的證人,魏老爺看著蘇佑與云綽二人你唱我和,心中好不憋悶。
待到證人來時,便見郡丞一身狼狽,而上首赫然就是那日的俊美公子,幾人慌亂不已,蘇日大聲道:“此乃寧王殿下,那位是當朝丞相大人?!?p> 幾人震驚地抬頭看了看蘇佑,又看了看下首的美男子,當即都下跪慌張道:“草民(民女)見過寧王殿下,丞相大人。”
“起身吧,今日本王叫你們來就是為了重審嚴阿蘭一案?!?p>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自有一番較量。
“爾等不必懼怕權(quán)貴,只要說出當日所見便可。”蘇佑又淡淡說道。
魏老爺一聽此言,便上前狡辯道:“殿下,當日他們所言自然是真,何必再多此一舉?”
花景冷聲道:“魏老爺,若你行得正坐得端還怕什么?”
阿蘭沖那些證人道:“叔叔嬸嬸們,你們盡管將當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寧王殿下絕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不要怕。”
魏老爺指著阿蘭吼道:“嚴阿蘭!”
蘇佑瞥了一眼蘇日,蘇日瞬間明了,當即怒斥道:“魏老爺,若你還敢繼續(xù)在堂上放肆,就別怪我請你出去了?!?p> 眾百姓聽聞此言,面上盡是些歡喜,魏老爺一張臉變了幾色,鐵青著臉不再說話。
那幾個證人互視幾眼,紛紛道:“草民(民女)愿據(jù)實相告。”
蘇佑滿意一笑,其中一個大嬸說道:“民女當日就在阿蘭旁邊的攤位上,親眼所見是那魏家少爺擄走阿蘭的。”
“草民也親眼所見是魏家少爺強搶民女。”
“沒錯,那魏家少爺和魏家的下人強拉走阿蘭,阿蘭的丈夫小峰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后。”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說辭,魏老爺徹底白了一張臉,蘇佑緩緩道:“如今證據(jù)確鑿,是魏志光擄走阿蘭,魏老爺,你還有何話說?”
魏老爺強自鎮(zhèn)定,冷哼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佑微微搖頭,見他不見棺材不落淚,又道:“既然魏老爺不承認,咱們可以將此事放到一旁,也可以先審一審你與郡丞。”
魏老爺橫聲道:“殿下,不知草民所犯何罪?為何殿下要審我?”
“魏倫德你行賄于侗瑤郡各個官員,仗著與袁福紀的關(guān)系欺壓百姓,刻意抬高侗瑤郡物價,縱容你的兒子魏志光強搶民女、侵占良田等等罪行,你可知罪?”
蘇佑以魏老爺?shù)谋久麊舅梢娨唤z客氣都不想留,又沖著跪在下面一臉頹廢的郡丞道:“袁福紀,你在此處收受賄賂、欺壓百姓、縱容魏倫德做盡喪盡天良之事,欺瞞朝廷,你可知罪?”
袁福紀跪下顫聲道:“微臣知罪?!彼揪湍懶∨率拢僬f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自己的府衙又堪比王爺府邸,如何說出自己未曾收受過賄賂的話。
蘇佑微微一笑,對魏倫德道:“如今袁福紀已認罪,也承認他縱容你犯下滔天罪責,承認你曾行賄于他,你還不認罪?”
“草民不認。”魏倫德一臉堅定道。
蘇佑冷哼一聲說道:“倫常綱德,你簡直枉為此名。”
“草民不承認,袁福紀所犯之罪與草民何干,草民不認。”
蘇日一臉怒氣地看著他,實在想不到世間竟有人臉皮如此之厚,此刻的他巴不得沖上去給他一頓毒打。
水無澈微微皺眉,上前請求道:“殿下,在下曾遍訪侗瑤郡的百姓,有無數(shù)百姓可以證實魏倫德之罪,還望殿下允許證人陳言?!?p> 水清兒亦上前道:“殿下,小女剛來侗瑤郡時就發(fā)現(xiàn)此處不少店家價格極貴,顯然是可以抬高,小女可以作證?!?p> 其他的受過魏倫德欺壓的百姓紛紛上前說道:“魏倫德侵占我家良田十余畝?!?p> “魏倫德縱容他那兒子魏志光橫行霸道,搶走我家女兒做他小妾。”
“魏倫德?lián)屃宋壹业牡昝?,哄抬價格?!?p> “……”
等等數(shù)十條罪責紛紛陳述,魏倫德臉色愈來愈糟,待所有人說完,蘇佑也不再問他可知罪,只道:“魏倫德所犯之罪罪大惡極,如今人證物證聚在,按天筄律例,明日午時處斬,所有親人三族以內(nèi)全部流放荊南?!?p> 魏老爺連連后退幾步,百姓們紛紛喝彩,他突然怒吼道:“不!你不可以判我!不可以!”
“本王怎么不能判你?”
他稍微冷靜一下,說道:“殿下,那我兒之命何人來償?”
蘇佑冷冷道:“魏倫德,你兒子魏志光強取豪奪、殺人越貨等等罪責難逃,本就死有余辜。”
魏倫德又后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看向蘇佑,云綽緩緩站起身,說道:“既然你問魏志光的命何人來償,那本官就問問你小峰之命何人來償?”
魏倫德心中驚跳不已,額上沁了不少冷汗,舔了舔嘴唇,剛要說話,云綽又道:“既如此,他本死有余辜,嚴阿蘭不過代為行刑,何罪之有?”
魏倫德指著云綽,說不出話,云綽又道:“罪有先后,既是魏志光所犯之罪在前,本官再問你,嚴阿蘭究竟罪在何處?”
魏倫德只覺蘇佑、云綽二人都在針對自己,而且此話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蘇佑道:“來人,將魏倫德與袁福紀共同收押入牢,袁福紀之事,本王還要上報朝廷,由皇上定奪。”
袁福紀無力癱倒在地,口中再叫不出一個字,魏倫德被官兵按壓著,已是無力嘶吼,任憑他們將自己押到牢中。
蘇佑對眾人道:“侗瑤郡郡丞之人選,由本王上報后,由皇上裁決。魏志光已伏法,嚴阿蘭無罪釋放?!?p> 整個案件在此一句話畫下終結(jié)。百姓紛紛歡顏笑語,各個都是對蘇佑與云綽感恩戴德,大肆贊揚,不久后,這一件事成為了此處百姓津津樂道之事。
百姓走后,云綽便喚住花景,“花景,我想和你談一談?!?p> 花景連一個眼角都不屑給他,只道:“我與丞相大人無話可談。”她狠狠咬重“丞相”二字,心更是像被千萬支針扎。
他苦笑道:“你是否以為是我因榮華富貴而害了嫣大人?”
她勾起唇角,淡淡道:“丞相大人豈是那等貪慕虛榮之人?”
“可你就不能聽我解釋一番嗎?”
她猛地回過身,惡狠狠地盯著他道:“無無論如何,是我親眼看到你殺了我的哥哥,那是我唯一的親人!”
云綽痛苦地閉上眼睛,花景又冷冷笑道:“云綽,我如今才曉得你是真心喜歡驚華公主的?!?p> 云綽驚異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所說何意,她又道:“我父親跟隨當今圣上攻打大召,驚華公主死于非命,你可是為了替她報仇?先是害了孫將軍,后是我父?你還想殺誰?”
云綽喉結(jié)微動,有幾分不可置信,畢竟她所說的其實八九不離十,只是……他早已不想害丞相,可……命運這般戲弄于人,讓本來自己的計劃被他人實施起來,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們所有人團團緊住,一個人都逃不了。
他突地笑了起來,“百里說過,我奸詐狡猾,為了自己想得到的,可以不惜一切,可是,花景,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于你?!彼従徧鹩沂?,想觸摸一下她的臉頰,看看是否還是如那時一般光滑細膩,是不是還是那般讓人愛不釋手。
只是,如今的花景對他充滿了恨意,怎會容忍他的動作,當即打落她的手,恨聲道:“世上最美的情話從你嘴里說出是那般的惡心,云綽,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就在你殺了我哥哥的那一剎那我就發(fā)誓,這輩子我要永遠恨你,用盡我的全身血液,此生此世永遠恨你!”
她決絕的背影狠狠刺痛他的眼,再也喚不回她的一次回眸。
人世恩怨最難了,最多不過風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