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既然保得住你,就一定能保下水府不是嗎?”他的語氣有幾分玩味,忽而又道:“??!你今日來此尋我,是不是說明,你也并不十分信任寧王?”
她側(cè)過頭,露出精致的側(cè)面,頭發(fā)泛著黑玉般的淡淡光澤,“是公子教會我莫要輕易相信任何人?!?p> 她說出這句話時平淡無波,似是在談?wù)撘患∈?,而他卻清晰地感覺到其中的悲傷之意,而他的心也不免抽痛一番。
他緩了緩神思,又道:“我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若是有一日寧王殿下助你翻了案,那水府豈不是有功,到時候不用你來護(hù)著,也是無礙。只是,那張家村會如何?你可會對其下手?”
花景輕笑一聲,“只望公子與我約定?!?p> 云綽挑眉看她,“哦?”忽然他輕笑一聲,“花景不是說是威脅我嘛,這時怎么又變成了約定?”
被他一激,她沒了言語,云綽看著此時臉頰微紅的她,想必她動了怒氣,心中在罵自己奸詐吧。
“那花景不妨說說,與我作何約定?”
她扯了扯嘴角,“張家村的一物一人你都不可以用,我便死守著這個秘密?!?p> 云綽凝眸看向她,“你倒是聰明?!焙龆中Φ溃骸拔艺f過,我從未背叛天筄,用張家村何用?再說,張家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又能利用到什么呢?”
她哼笑一聲,“公子莫不是忘了,那張家村盛產(chǎn)礦石,若是公子真的起了反意呢?公子豈不正是需要這些?如今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云杉在一旁暗自著急,畢竟那礦石可以給予他們很多錢財,那么便可以暗中招兵買馬,能養(yǎng)得起軍隊,如今這樣一來可如何是好?再說,張將軍等人都是英勇善戰(zhàn)之人,若是能在復(fù)國之日重用,必能復(fù)國,可如今……
他看向云綽,希望云綽能想到辦法,畢竟若是不答應(yīng),嫣姑娘真的告到皇帝面前,那張家村真的會完,而云府也不能保住他們。
云綽輕笑一聲,緊了緊手中的玉佩,“我答應(yīng)你,絕不動用張家村一人一物?!?p> 云杉一驚,胸膛一挺,看向云綽,可隨即又蔫兒了下去,畢竟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辦法了。
而花景似是松了口氣,云綽又笑道:“花景果然忠君愛國?!?p> 花景似是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揶揄,云綽又道:“若是說你嫣家最大的仇人,難道不是聽信奸人言語、下令處斬的皇帝?”
花景冷冷看向他,云綽又笑道:“難道你也認(rèn)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認(rèn)為你父親死得其所?”
“云綽!”她怒吼出聲,隨即吼道:“若不是你暗中陷害,豈會有嫣家之禍?”
他冷笑幾聲,說道:“你就真那么天真?皇帝就那么信任你的父親?難道他就沒有忌憚你父親的權(quán)勢?”
她突然變得很頹唐,他的話就像最鋒利的劍狠狠刺著她,逼迫她看清這一切事實(shí),縱使狠毒,但卻清晰,讓她看得清楚。
他看著她越來越支撐不住的身體,心中沒有一絲快感。
若是想讓你變得強(qiáng)大,必須要去承受一切痛苦。
花景,我不可能護(hù)你一生一世。
他緩緩道:“既然咱們達(dá)成了協(xié)議,你注定還是要與我相對,只是莫要委屈了自己,和仇人談笑言歡?!?p> 花景明白他值得的蘇佑,其實(shí)盛德帝也是她的仇人,那蘇佑就是仇人之子,只是她不得不這樣做,因?yàn)樗媲斑@個人才是她最恨的仇人!
因?yàn)樵鴲圻^,所以傷時才最深!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笑道:“多謝公子提醒,小女一定記得!”
“但愿你能記住。我答應(yīng)你不說出水府之事,你亦不能說出張家村之事,還有告訴知道張家村身份之人,也不得說出?!彼嘈?,今日她來質(zhì)問他張家村之事,一定是有人告訴了她,所以他才有此話。
“公子放心,小女省得?!?p> 他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邪魅勾唇一笑,“既然如此,咱們擊掌為證?!?p> 她微微一楞,隨即爽快道:“好!”她上前一步,云綽也緩緩走上前,她豎起手掌,云綽笑睨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掌,與她相對,“啪啪啪”三聲響后,她迅速抽回手掌,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公子告辭!”
云綽緩緩收回手掌,另一只手微微抖了抖,握在掌心的玉佩溫度越來越高,那上面也蒙上一層汗水。
原來這是她的體溫,原來這是她的觸感,從今以后,恐怕再也觸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了。
轉(zhuǎn)身的一剎那,她的所有表情全部斂去,仿佛今日從未來過此處。而云綽則是緩緩收好玉佩,放進(jìn)自己的懷里,護(hù)著它就像護(hù)著一個容易破碎的珍寶。
云杉看著他們擊掌,看著花景決絕地轉(zhuǎn)身離去,看著自家公子明明很傷心卻硬挺著的樣子,他心中也不禁有些不舒服。
可他剛要在心中感嘆公子和花景有緣無分,命運(yùn)不公的時候,遠(yuǎn)處傳來擊打聲,而他們這里也飛來了無數(shù)箭矢。
他大喊一聲,“公子小心!”
只見,那白色衣袂迅速從他身邊飄過,猶如一縷閃電,而這動作就如神祇下凡。
泉仙不若此,月神應(yīng)無形。
云綽收緊花景的腰肢,緊緊擁住,往一旁微微一移,一支箭擦過他的肩而過,云杉在一旁用劍抵擋住那些飛來的箭,“公子,這邊!”
血從他肩上慢慢溢出,染紅白衣,暈出一抹艷麗花朵的顏色,他只是低低地看著懷中的女子,雙手更加收緊,生怕那箭傷到她一分一毫。
錦繡花開,抵不過她眉眼如畫。他微微笑了一下,又覺得此時不適宜笑,只是輕聲問她,“你可還好?”
云杉在這里抵擋飛來的箭矢,一邊還瞥了瞥他們二人,見那二人相對,背影如仙,凝聚風(fēng)云,美麗如畫,只是,他在哀嚎:公子,現(xiàn)在能不能不眉目傳情,快來幫幫屬下吧!
不過一瞬,那些射箭的人便挪了位置,其中一部分人向著蘇佑那面而去,而剩下的人漸漸向著他們?nèi)丝拷?p> 看來這群人主要的目的還是蘇佑那面,云杉愣愣地看著走了一大部分人的黑衣人,又不停地抵擋不斷飛來的箭矢。
等到黑衣人終于離得他們近了,他便狠狠一甩劍,與他們打斗起來。
云綽緊緊擁著花景,但花景并沒有回復(fù)他,她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她沒有想過他會救她,所以久久沒有言語。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云綽凝眸看去,只見云杉與幾人顫抖起來,而又一撥人移向了蘇佑那面,他松開花景,將她護(hù)在身后,也與黑衣人打了起來。
她的手被握在他的手掌之中,本以為再不會有什么親密的動作,本以為從此之后是仇敵,可如今這般是何意?云綽,你究竟想怎么樣?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作,他似乎總在顧著她,動作沒有太大,似乎怕同樣也會傷到她,他肩上的傷口因著動作裂了開來,他只是微微彎了下腰,緩解了一下疼痛,然后繼續(xù)和眼前的這些人打起來。
這里的黑衣人少,而云綽與云杉的功夫又高,不過多時,他們就將此處的黑衣人全部斬殺,云綽額上沁滿虛汗,剛剛的打斗使得他的傷口愈加疼痛。
他回過身,看向花景,花景只是迅速抽出手,說了一句,“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你?!?p> 他扯了扯嘴角,想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可眼角的澀意告訴他,他笑不出,無法看著她冷情的模樣笑出來。
“云綽,今日你救我,也抵不過你我之間仇恨之萬一?!彼淖熘性俅瓮鲁霰涞脑捳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