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虎在縣衙也不是白混的,衙門里屈打成招的事多了,讓一個人寫個字、畫個押,不是難事。
“夫人,夫人,饒命啊?!?p> 孫有財(cái)被兩個衙差死死按住,張虎拿了匕首,割開了他手指,便往銀票上一按。
孟沔看得驚奇,這樣的休書,聞所未聞,也不知蘇清沅這個女人怎么想到的。
“這是小人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來的婆娘,她生就是小人的人,死也是小人的鬼!”孫有財(cái)叫喊道。
蘇清沅咦了聲,“孫有財(cái),本夫人不是拿了一百兩銀子買了你娘子了嗎,銀子你剛剛也看到了?!?p> 這一百兩銀子是買他婆娘的,孫有財(cái)氣得想抓狂,知縣夫人太狡詐了,他不過是碰了下銀票,被衙差強(qiáng)行按了一個指印,這就算他拿了銀兩了,天理何在啊。
“小人不服,小人要報官!”孫有財(cái)掙扎地大喊大叫。
“報什么官,本夫人就是官夫人?!碧K清沅一副我夫君就是知縣大人,在整個潯陽縣,她頂著知縣夫人這個名號,走哪里都是可以橫著走。
孫有財(cái)徹底焉了,對啊,他報什么官,喊冤喊到知縣大老爺面前,那就是和知縣夫人是一家子,他去報官,不是自尋死路。
張虎在一旁看呆了,平日也沒見夫人拿大人當(dāng)回事,這要利用大人的威名了,倒想起大人的好了。得,以后夫人在潯陽縣狐假虎威的,大人這黑鍋是背定了。
孟沔悄悄對蘇清沅豎起了拇指,六叔母,您厲害。
“孫有財(cái),你可知罪了?!碧K清沅再問。
孫有財(cái)剛想大叫,蘇清沅便道,“打死你也不冤,再喊,本夫人就命人將你和這茅草屋一起燒了。這幾日干燥,晚上不小心打翻了燭火也是常事,料也無人懷疑?!?p> 這一下子,孫有財(cái)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心道,這個知縣夫人真夠狠的,一把火連人帶屋子一起燒得干凈,這樣死了,也太冤枉了。
“小人認(rèn)罪,小人認(rèn)罪。”不認(rèn)罪也不行啊,孫有財(cái)被蘇清沅威逼嚇唬,膽戰(zhàn)心驚地趴在了地上。
“認(rèn)罪就好?!碧K清沅一招手,兩個衙差上前,“找根粗壯的繩子,把這個刁民吊在屋子前的那棵大樹上風(fēng)干。”
孫有財(cái)嚇得面如土色,“夫人,饒命啊,您說過饒了小人的。”今晚真是中邪了,竟然無故惹來了知縣夫人這個毒婦,他招誰惹誰了,孫有財(cái)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辜,他買個婆娘犯法了嗎,就算犯法,也不該只重罰他一個啊,有本事,把所有買婆娘的人都抓起來啊。
“饒了你,誰能換她一身清白,誰能換她三年韶華,誰能換她三年淚光!”蘇清沅每說一句,周嵐的心就痛一次,是啊,這些的天地不公,她該向誰討要。孫有財(cái)是該死,但罪不至死。
周嵐掩面,嚎啕大哭。
“世上誰無父母,誰無骨肉至親,若有遭一次,你的女兒被人賣給兇神惡煞之徒,又當(dāng)如何?!碧K清沅不指望孫有財(cái)能聽明白,但她悲涼哀婉的目光,令在場所有的衙差動容,是啊,在冷眼旁觀默認(rèn)這一切之時,若想到這些悲慘的境遇是報應(yīng)在自己家人頭上,又是怎么一番光景。
孟沔羞愧地低了頭。
“別的州府,本夫人管不了,但在我們潯陽縣,本夫人希望這樣的不幸不能再發(fā)生。窮,可以,但不能傷及旁人,更不能傷及婦孺?!碧K清沅站起身,目光堅(jiān)定,“你們可愿幫你們大人,將這陳規(guī)陋習(xí)摒棄,還這世上海晏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