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師徒,趙文政還是了解玉如妍的,她堅持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
玉如妍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少年,他一向都是支持自己,包括三年前她義無反顧地離開朝堂。他從不勸說她留下,而是尊重她的選擇。
盡管,趙文政內(nèi)心一直是萬般不舍的。
玉如妍說:“楊夫人待我親如姐妹,她現(xiàn)在中毒我怎能只在京城等消息?蕭大人,還是帶我一起去吧?!?p> 趙文政嘆道:“也罷,兩個人遇見什么事情也好商量。朝中之事朕會讓忠親王等人輔佐,你們快去快回?!?p> 蕭飛卿見趙文政已經(jīng)發(fā)話,只好同意:“臣遵旨。還請大學(xué)士收拾一下行禮,我們明日一早出發(fā)。”
出宮后,玉如妍趕回楊府,只見楊楚亭一臉陰沉地站在院中。征戰(zhàn)沙場的鐵漢心中也有柔軟的地方,妻子中毒在床,他心急如焚,卻為了安定府中人心,不能表現(xiàn)出來慌亂。
“楊大人?!庇袢珏p聲叫道。
楊楚亭回過頭來,眼睛紅紅的,強打起精神問:“大學(xué)士,你回來了,皇上找你有何急事么?”
玉如妍長嘆一聲,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楊楚亭:“楊大人,事情就是這樣。你這邊可有查到什么線索嗎?”
楊楚亭答道:“你走后,我查問了府中的下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疑點。聽內(nèi)子的貼身侍女鈴兒說,內(nèi)子早上喝了茶后,便開始不舒服,然后昏迷不醒。我叫人查了那些茶水,并沒有什么問題,所以我才更加疑惑?!?p> 玉如妍小聲道:“此事真是迷霧重重?!?p> “對了,你剛才說你要去錦城?”楊楚亭問道,“江湖險惡,你還是留在京中吧?!?p> 玉如妍拒絕道:“無妨的,我和蕭大人會一起去,明早就走。”
“我和蕭大人會一起去”在楊楚亭聽來,不免有些刺耳。楊楚亭不自然地轉(zhuǎn)過頭去,說:“那大學(xué)士今日就早些休息吧,一路順風(fēng)?!?p> 玉如妍愣了一下,說:“好,我去看看楊夫人,然后就回房去?!?p> 來到臥房中,玉如妍不禁眉頭深鎖,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何羅衣的手。只見她面色發(fā)青,是有些像中毒似的,不免心里酸楚,滴淚道:“何姐姐,你不要擔心,此去錦城我一定找到辦法救你?!?p> 楊楚亭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大學(xué)士此去,一路定要當心。只是內(nèi)子和靜姑姑中毒之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玉如妍抹掉眼淚,道:“這件事確實有蹊蹺,但是當務(wù)之急是救人。等楊夫人醒過來,或許我們會從中查到一些線索。”
楊楚亭不在說話,而是靜靜走到妻子床邊,替她蓋好被子。這時,楊慕辰和楊慕雨叫著“爹爹、娘親”跑了進來。
“爹,娘親怎么了,為什么一直躺在床上?”楊慕雨問。
楊楚亭抱起楊慕雨,笑著說:“你們娘親為了照顧你們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p> 楊慕辰睜著大眼睛問:“那娘親要休息到什么時候?”
楊楚亭勉強帶出一絲笑容,說:“你們娘親可能還要再睡幾天。不過快了,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所以你們以后要乖乖聽話,不要再讓娘親受累了。”
玉如妍滿心感動地看著楊楚亭,盡管再擔心,在幼小的孩子面前,他還是強顏歡笑,撐起這個家。
回到廂房中,玉如妍吩咐染春:“替我收拾好幾身換洗衣服和干糧、盤纏,我明日要出門一趟?!?p> 染春也不多問,忙替玉如妍收拾起來。
次日清晨,匆忙吃了些東西,暫別楊楚亭,玉如妍忙背著包袱出了門。門外,蕭飛卿已經(jīng)牽著一匹馬,等著她了。
“楊將軍,好好照顧尊夫人,我走了。”玉如妍跨上馬,回身對楊楚亭說。
“放心,你們一路多加小心。”楊楚亭道。
蕭飛卿帶著玉如妍,往錦城的方向策馬而去。
一路飛馳,快到正午時,蕭飛卿道:“跑了半日,馬也累了,我們停下來吃些東西再走吧?!?p> “也好?!庇袢珏?。
剛好路過一條小溪,兩人下馬,讓馬吃草、喝水。玉如妍從包袱中取了些干糧,蕭飛卿拿出水袋遞給玉如妍道:“先喝點水吧?!?p> 玉如妍笑著接過水袋,喝了半袋,才覺得解了渴。
蕭飛卿接過水袋,把剩下的水喝完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接過玉如妍手中的饅頭,咬了一大口。
“玉大人,這次中毒的事情,你怎么看?”蕭飛卿問。
“我也不知道。”玉如妍邊吃邊說,“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理不出頭緒?!?p> 蕭飛卿道:“你這是關(guān)心則亂。靜姑姑和楊夫人,原本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居然會中同一種毒。我倒是覺得此事背后一定大有文章?!?p> 玉如妍問道:“什么意思?你有線索了?”
蕭飛卿搖搖頭,說:“那倒沒有,不過我隱隱感覺,這件事可能和靈蟬有關(guān)。”
“那個潛伏的細作?”玉如妍忙問,“你有什么憑據(jù)嗎?”
蕭飛卿看著玉如妍嘴角還沾著饅頭屑,不禁笑了,伸手替她抹掉,說:“沒有,只是一種感覺吧。靈蟬是一個人,但是他的勢力肯定不小,說不定在宮中,朝中,甚至各個高官的府上,都有他的眼線?!?p> 玉如妍被蕭飛卿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忙往后一閃,臉上一熱,紅了起來。
“如果真如你所料,那么靜姑姑和楊夫人同時中了相同的毒,倒也能解釋得通了。”玉如妍有些尷尬,忙用話岔開。
蕭飛卿說:“所以這次的事,說不定是我們查出靈蟬下落的一個開端呢?!?p> 吃完東西,兩人坐在小溪邊休息,玉如妍托著腮望著對岸,微風(fēng)拂過,蕭飛卿問道玉如妍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禁有些閃神兒了。
“蕭大人,你和唐門有什么淵源么?”玉如妍問。
蕭飛卿思緒回轉(zhuǎn),答道:“是我習(xí)武的啟蒙師父,曾經(jīng)和唐門的上一任掌門有些交情,所以我才會去錦城,看能不能想到辦法為靜姑姑和楊夫人解毒?!?p> “那唐門現(xiàn)在的掌門是誰?”玉如妍好奇地問。
蕭飛卿道:“唐門上一任掌門唐瑜兩年前已經(jīng)去世,留下二女一子,掌門之位自是小兒子接任。但是據(jù)說現(xiàn)在的唐門掌門行蹤詭秘,來去無蹤,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唐門內(nèi)大小事宜都是長女唐嬈、次女唐嬌在管。聽說唐嬈擅長用毒,唐嬌擅長暗器,至于現(xiàn)任掌門唐云落,我也不甚了解?!?p> 玉如妍恍然道:“這樣的話,我們只要找到唐嬈就可以了,她最擅長用毒。”
蕭飛卿點點頭,看了看天,說:“時候不早了,我們上路吧。”
兩人上馬,一路飛奔,總算在天黑趕到了錦城外。蕭飛卿帶著玉如妍投宿在驛站中,奔波了整整一天,玉如妍已經(jīng)十分疲累,很快就睡了。
次日,進入錦城,已經(jīng)快到正午。蕭飛卿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如妍,我們吃些東西吧,一會兒再去唐門?!?p> 太陽火辣,玉如妍也是渾身香汗,點頭道:“也好,先歇歇腳,那邊有個聚福閣,我們?nèi)ツ莾喊??!?p> 兩人牽了馬,來到聚福閣門前。店小二殷勤地迎接二人,把馬拉下去喂草料,將二人迎到雅座旁。兩人坐定,點了三道菜,閑聊起來。
正聊著,外面突然一個浪蕩的聲音傳來:“小姑娘,陪大爺我喝兩杯吧?!?p> “不要,你放手!”女孩子厭惡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粉色的身影逃難般逃出了酒樓。
玉如妍瞪著站在大廳中的人,站起來想要教訓(xùn)一下這個狂妄之徒,只聽蕭飛卿小聲說:“如妍,勿要多事?!?p> “無恥之徒!”玉如妍低聲罵道。
那人耳朵倒是異常靈敏,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玉如妍笑道:“無恥之徒?這位姑娘,我只不過是邀請剛才那個賣花的小女孩陪我喝杯酒而已,怎么就無恥了呢?再說,她沒答應(yīng),我也沒有糾纏啊?!?p> 玉如妍側(cè)頭看去,他一襲淡藍色長袍,身材修長,劍眉星目,俊朗不凡。可是眉眼中透出了桃花相,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玉如妍冷笑一聲,哼道:“光天化日調(diào)戲良家女子,你不無恥誰無恥?。俊?p> 那人哈哈笑道:“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良家女子呢?”
玉如妍剛想回敬一句,蕭飛卿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玉如妍只好剜了他一眼,坐下不說話了。
那人伸過脖子來看,輕浮地笑著問:“怎么不說話了?”
玉如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把頭轉(zhuǎn)向外面,不再理他。那人厭惡的聲音又傳來:“噢,是你相公吃醋了吧。”
玉如妍剛要起身,蕭飛卿忙按住她,小聲道:“如妍,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