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就連,你我相約訂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邊等三年。
“我相信你,云落。”
玉如妍輕輕靠著唐云落的肩,唐云落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以后,我們還能如此閑逸么?唐云落的手不禁有些顫抖。
不論你在哪里,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日子平淡如水,玉如妍卻充滿幸福。決定辭官歸隱的她,慢慢地開始收拾東西,等風聲過了就進宮面圣。
兩人臉上總是掛著溫暖的微笑,唐云落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離開玉如妍,讓玉如妍有些不自在。
“云落,你看夠了沒有??!”玉如妍有些抱怨道。
唐云落微微一笑,道:“我的如兒,我一輩子都看不夠?!?p> 玉如妍笑著瞪了唐云落一眼。
閑時看花落,玉如妍依偎著唐云落,等待這那一天的到來。
卻,更加遠去。
趙文政成婚三日后,第四日早上,玉如妍就被小木子宣召進宮。玉如妍已經做好準備,說服皇上,放自己的唐云落離開京城。
“如兒,一切小心?!碧圃坡鋼牡乜粗袢珏?。
玉如妍笑著點點頭道:“你放心?!?p> 玉如妍剛要走出門,唐云落突然沖上來,一把從背后緊緊抱住她。
“云……云落,你怎么了?”玉如妍疑惑地問,“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沒事?!?p> 唐云落的胳膊收得越發(fā)緊:“如兒,記得我的話,相信我。”
“好。”玉如妍語氣平和,讓唐云落安心。
“如兒……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碧圃坡湓S下誓言,深情無限。
玉如妍用頭輕輕碰了一下唐云落的下巴,笑道:“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看著玉如妍離去的背影,唐云落眼睛不禁濕潤了許多。
自從遇見了這個奇異的女子,唐云落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還是掌門之尊,忘了自己肩上還有責任,忘了唐門歷代先祖的期望,心甘情愿陪在她身邊。
可是,唐云落也什么都記得。記得她們相遇時的情景,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她的喜好,記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世人謂我戀長安,其實只戀長安某。
可惜,可惜……
你我,終將暫時分離。但如兒,請你相信我,無論怎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玉如妍緩步進入乾元宮,沒有了以前的威儀和備受矚目,取而代之的是兩旁不少人鄙夷的目光和輕嗤的聲音。以前自己身居高位,沒有人說自己不好,當初回朝時的風光和此時的被人唾棄放在一起,顯得多么諷刺。
玉如妍淺笑一下,這些根本都不重要了。周圍人的拜高踩低,她已經見怪不乖。
“微臣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庇袢珏馈?p> 趙文政淡淡地說:“平身吧,大學士,好久不見了?!?p> “臣有罪?!?p> 趙文政長嘆一聲,道:“你的確有罪。大學士,不要說流言可惡,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p> 玉如妍也不想爭辯,只是說:“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趙文政冷冷地說:“倘若朕真的要責罰你,只怕你承受不起。”
玉如妍鎮(zhèn)靜了一下,開口道:“皇上,臣令皇上蒙羞,令先皇蒙羞,罪該萬死。還望皇上準臣辭官,從此遠離朝堂?!?p> “辭官?”趙文政挑了挑眉,笑道,“大學士,先皇親筆寫的遺愿,難道你忘記了?”
玉如妍道:“臣……沒有忘記,只是臣令皇上……”
趙文政打斷道:“行了,出了這種事,朕自然是要處罰你。不過,因為你令朕和先帝蒙羞,弄得滿城風雨,大學士,你可認罰?”
“臣認罰?!庇袢珏?。
“小木子,宣旨?!?p> 小木子拿著一卷明黃色的圣旨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學士玉如妍德行有虧,令皇室蒙羞,令先帝受辱,實為不該。朕左右為難,輾轉良久,故痛心下此旨。玉如妍剝奪現(xiàn)有爵位官位,等待發(fā)落。唐云落賜毒酒,尸首可以回歸本家。欽此?!?p> “不!”玉如妍驚呼,“不要啊,皇上!唐云落沒有錯,皇上為何要賜死他?”
“大膽玉如妍,竟敢對皇上口出狂言!”
玉如妍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趙文政龍椅下面喊道:“皇上,請您收回成命。唐云落是無辜的,更是我的未婚夫,為什么要賜死他?”
御前侍衛(wèi)已經沖了進來,抓著玉如妍。
楊楚亭慌忙下跪求情:“皇上,流言止于智者。你不能因為幾句流言蜚語就治大學士的罪,也不能冤殺唐云落??!”
“是啊,皇上!”蕭飛卿有人求情道,“皇上三思,臣以為此事甚是蹊蹺,說不定背后還有更大的陰謀?;噬线€是查清楚了再治大學士的罪也不遲?。 ?p> 楚揚也道:“皇上,大學士為陳國忠心耿耿,縱然有錯,也不宜牽涉無辜。”
趙文政怒道:“夠了!說什么都沒有用,我們陳國皇室的臉面差點都丟到其余諸國了!來人,把玉如妍關到侍衛(wèi)班房,嚴加看守?!?p> 玉如妍發(fā)瘋似的掙扎大喊:“皇上,皇上,求你饒過唐云落吧!您可以將我千刀萬剮,但千萬不要傷害云落!皇上,皇上我求你了,皇上開恩?;噬稀?p> 玉如妍的聲音漸漸遠去,趙文政知道有幾個人還想為她辯駁,當下一點機會都不留,直接甩袖而去。
“進去!”
御前侍衛(wèi)在玉如妍背后推了一把,從外面鎖上門。
玉如妍沖上去,大力地用手拍著們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云落是無辜的,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無論玉如妍怎么呼喊,嗓子都喊啞了,外面始終沒有動靜。此時玉如妍的心像是被火燒一樣焦急。云落,是我連累了你。
玉如妍哭著跪在門口,用拳頭不停地砸向地面,漸漸地,手上出現(xiàn)了斑斑血跡。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玉如妍抬起頭,看見一個眼生的侍衛(wèi)。
“大學士,我來救你出去!”侍衛(wèi)道,“你跟我來!”
說完,一把拉住玉如妍就跑。
“你是誰?”玉如妍邊跑邊問。
侍衛(wèi)道:“我是北廣府人,多謝大學士賑災救民,救我家人。我給你準備了一匹馬,你趕緊出宮去救人吧!”
“可是……你怎么辦?”玉如妍問道。
侍衛(wèi)匆忙把玉如妍抬上馬道:“我能夠應付,你趕緊走吧!”說完拿馬鞭一抽,馬立刻飛奔了起來。
快到宮門口時,被侍衛(wèi)攔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騎馬強闖宮門?!”
“滾開!”玉如妍絲毫不放慢速度,徑直沖出宮門。
云府離皇宮不遠,玉如妍快馬一會兒就到了。云府門前,已經聚集了皇宮的侍衛(wèi)和內監(jiān)。
玉如妍飛身下馬,重重地摔了一跤,隱隱地,里面已經能聽到哭聲。玉如妍只覺得雙腿發(fā)軟,幾乎要站不起來。她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喊道:“閃開,都閃開!”
唐云落面色黑紫,躺在地上,嘴角帶著血跡,胸前的衣服上染了一片黑血。身旁,躺著一個打翻的酒杯。
“不……不……”
玉如妍只覺得頭嗡嗡作響,不可能,唐云落不可能死!
“云落,云落!”玉如妍沖到唐云落身邊,抱著他痛哭起來。
“唐云落已死,皇上仁厚,準許他的尸身可以回歸本家?!?p> 府上的下人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還要說著:“謝主隆恩?!?p> 第一次,玉如妍如此憎恨自己。
恨自己害死了唐云落,甚至恨自己就不該認識他。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愿景,瞬間支離破碎。
“都是我的錯,云落,都是我的錯……”玉如妍從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后來無聲的啜泣。
也罷,欠你的,我用生命來還。
但愿死后的你,不要喝下孟婆湯,能在奈何橋邊等著我,我很快就來陪你,很快就來。
只求相守莫相負,奈何橋邊三生路。
玉如妍雙眼放空,緩緩站起身來,朝著一邊的石墻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