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鴛看著仍然不承認(rèn)自己做錯了,還在找借口推諉責(zé)任的芙心,心中格外的失望。
她嘆了口氣,對芙心道:“芙心,殿下讓我轉(zhuǎn)告你一聲,若是你仍然不知悔改,你覺得司衣處地方太小了容不下你,便去浣衣局,或是跑馬場,宮中有得是地方大的去處,定有能容得下你的地方!”
芙心聞言臉色一白:“青鴛,你這是什么意思!”
芙心冷道:“我自服侍殿下以來,這些年盡心盡力,不說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不過是偶然犯錯……何況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錯,殿下何必對我不依不饒的,若是傳出去,怕是也不好聽吧?!?p> “你哪兒來的臉面敢拉扯殿下!”青鴛皺緊了眉頭,嗤笑道,“偶然犯錯……芙心你敢對天發(fā)誓你這一回只是偶然嗎?”
芙心一頓,立刻又強硬道:“我,我自然敢!我有何不敢的?只可惜殿下如今偏聽偏信,蒙上了雙眼!……要我說一句,青鴛,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你別高興的太早,殿下如今這么對我,以后也必定會這么對你!”
青鴛覺得此刻自己十分無力,一點兒也不想再和芙心說話了。或者說,她今日這番前來證實,本就是一場笑話。真是可笑的很。
青鴛不再搭理芙心,轉(zhuǎn)身便出了涼亭。
芙心在后面追了幾步,見青鴛仍不回頭,也失了耐性,叫道:“青鴛,連你也不肯幫我一把!以后……以后你可別后悔!”
……
珍珠一五一十地將這些話轉(zhuǎn)述給朝歌知道,朝歌一直安靜地聽著,直到聽了這最后一句,輕微皺了眉,沉吟道:“以后可別后悔……你聽著了,這是她說出來的?”
芙心為何能這樣說,是青鴛有什么把柄在芙心手里,還是芙心有什么籌碼,篤定了以后就能翻了身?
以朝歌對芙心的了解,這幾句絕不是無的放矢。芙心心氣極高,前世的時候她為了攀上高枝,什么事情都敢允諾,什么消息都敢放出去。在賊子破朝之后,她還能挺著肚子爬上側(cè)妃之位。
此時她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對方許給她的誘惑,著實不小……能叫她篤定自己日后一定會榮華加身。
珍珠趕緊點點頭,回道:“青鴛姐姐離開后,芙心姐姐除了叫罵幾句,就沒有再多說什么了。奴婢怕待得太久被攔住,便悄悄跟著青鴛姐姐又回來了。
青鴛姐姐一路徑直回了清歡殿,便進(jìn)了自己的房里,后面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青鴛姐姐回來時,臉色很難看,好像是傷心至極的樣子……”
朝歌點點頭。
青鴛的失望和傷心,于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當(dāng)時她還存了一點僥幸的念想要去證實,如今結(jié)果大白,她自然是會失望的。
但是對于朝歌而言,青鴛這番,倒是釋清了她并沒有歪了心思和芙心攪合到一起去,倒也算是一點好事情吧。
朝歌放下手中的茶盞,對珍珠道:“你做的很好,事情辦得小心仔細(xì),說話也說的很清楚,好好當(dāng)你的差事,以后會有你的好處。”便叫香芷賞了她一個荷包的銀裸子。
便是要她封口不再對他人言語此事的意思了。
珍珠自然明白,她高興地行禮謝恩,接了荷包,便很快退出了寢殿。
出去之后,珍珠打開荷包一瞧,里面的銀裸子每個約有一兩重,都是鑄成了小魚兒的形狀,非常的精致討喜。
銀子多少倒還除外,珍貴的是這可是殿下親賞的銀裸子,該是多大的臉面!珍珠辦好了差事,在殿下跟前露了臉,還得了賞賜,自是一番得意開懷不提。
……
寢殿里撤了熏香,高幾和妝奩前頭分別擺放了幾盆細(xì)枝佛手和芍藥花的盆栽。
佛手剛剛掛出果子,冷冽的香味還不甚濃郁,帶著一絲絲柑橘的清爽,倒是調(diào)和了芍藥花帶來的滿目艷麗的紅,平添幾分夏日看花的閑趣。
香芷正在為朝歌梳發(fā),朝歌目光平靜地看向鏡中的香芷,輕聲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此番做法,過于多疑了些?”
香芷手上的動作不減分毫,一下一下地輕輕梳理著青絲,聞言只柔和地笑道:“殿下如此做,自然是有一番打算的,奴婢們只管照著殿下的吩咐做事便是了。”
香芷拿牙梳蘸了一些玫瑰精油,仔細(xì)地抹在發(fā)梢上面,又道:“雖然常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若是不先前打聽透了,哪里隨便拉一個人過來就敢給她完全的信任呢?未免也太冒險了些,尤其是殿下這樣金尊玉貴的身份,自然很是應(yīng)該這樣做的?!?p> 朝歌笑笑:“你倒是很會勸我?!?p> 香芷笑道:“這是奴婢一點拙見罷了……但這,其實就是這么個理兒,殿下著實不必為此介懷的?!?p> 朝歌輕輕點點頭。
殿中靜默了一會兒,一時只聞得見梳發(fā)的輕微摩挲的聲響,朝歌輕聲嘆息一聲,道:“有芙心殷鑒在前,我自是要探一探青鴛……好在沒叫我失望。”
又吩咐香芷道:“把那個給芙心傳假消息的小宮女,打一頓板子,打發(fā)去司衣處和芙心作伴去吧。”
是什么殷鑒……香芷有一些不明了,但卻沒有開口多問,聽見朝歌吩咐,就低聲應(yīng)了是。
重新梳了頭發(fā),又換了件素雅的衣衫,朝歌就往金匱石室去了。
左右今天昭德殿還在休沐,明天才會開朝會,即便朝歌還在思量著前朝那個手執(zhí)竹木笏板的五品士大夫的線索,倒也不必時時過去昭德殿。
朝歌原不是沒想過罰了芙心之后,借著處罰的由頭,把她看管起來,或是找個人好好盯著她,誰和她說話了,說了什么,都一一記下來回稟給她。可這么一來,就容易打草驚蛇了。
她養(yǎng)著芙心這條線,就是為了揪出她背后,與她聯(lián)絡(luò)的人是誰,是什么樣的勢,以及下一步他們會做什么。
一路騰云到了金匱石室,朝歌就先去到藏書牙簽萬軸的書柜旁,循著上面鐫刻的簽紋,視線從上面一一覽閱。
記載世間法器的書卷非常多,除了把昨日未看完的那卷找出來外,另又新找了一卷,朝歌捧著兩卷書去了二樓臨窗的坐塌上,專心地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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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瀾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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