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府和秦國公府向來不對頭,這是整個京都人盡皆知的事,算不上秘密。
這其中緣由,多是官場相爭,秦國公在廟堂之上居高望遠,便想在沙場上爭上一番,而想要在軍中廝殺就無法繞開徐龍象這個武將最高頭銜的獲得者,所以兩人爭斗多年。
官場中人大都要懂得些虛與委蛇,總歸要做出個臣臣和睦的樣子。秦國公能在廟堂上高處不勝寒,口碑極佳,自然是深得此中真諦,剛開始與徐龍象相斗,卻不妨礙他在眾人面前與徐龍象虛與委蛇。
但徐龍象卻不屑為之,在某次朝會之后,年輕氣盛的徐大將軍指著秦國公的鼻子罵了句:“老猴子,別整天撅著個屁股跳上跳下,要想動我,問問我手中的刀再說?!?p> 被當(dāng)眾罵了句“老猴子”的秦國公自然不會再拉著臉和徐龍象虛與委蛇,兩人之后似乎老死不相往來,該斗的依舊斗,卻都是一下朝會便各走各的。
而今日徐龍象早朝之后,竟然罕見的停下腳步,等著向來是在后面才走的秦國公,邊走邊談,著實嚇壞了當(dāng)時參加朝會的朝廷大員們。
早朝之后,徐龍象率先退出大殿,除了門口,卻放緩了腳步,等到秦國公出了大殿,習(xí)慣性的錯開一段距離走在徐龍象的另一邊。
但徐龍象不動聲色的走到秦國公身邊,這倒是讓秦國公嚇了一跳。
徐龍象笑咪咪的說著:“國公慢走,今日天氣正好,正好適合你我做個臣子表率,聊聊?”
秦國公一臉警惕,那次朝會歷歷在目,這徐龍象的粗鄙實在太過有名,但還是不動聲色道:“哦,難得鎮(zhèn)國大將軍有如此雅興,哈哈,請!”
兩人邊走邊談笑風(fēng)聲,吸引了所有參與朝會的官員的目光,這一幕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秦國公秦牧竟然和徐龍象走在一起,實在是跌破了這些王公貴族的眼睛。
秦牧雖年過半百,卻不顯老態(tài),笑著說道:“聽聞徐將軍還有個兒子,今日相認,倒是值得賀喜啊。”
徐龍象走路時不急不緩,剛剛正正,面無表情說道:“這謝禮國公不是已經(jīng)奉上了嗎?”
秦牧不動聲色:“將軍這話從何而來?”
徐龍象依舊不瘟不火,似乎并不接上這個話題,而是不著邊跡的說道:“年輕人相爭是好事,堂堂正正,各憑本事,耍些手段也無可厚非,只是這手段有些上不得臺面?!?p> 秦牧微微皺眉,但很快掩飾過去,淡淡說道:“將軍為何出此言?”
徐龍象沒有回答,拍拍秦牧肩膀,說道:“兒子打架老子打仗,也是天經(jīng)地義。”
然后便大步離去。
秦國公和徐龍象的談笑風(fēng)生迅速從廟堂傳入市井,自然又是惹得愛看熱鬧的京都群眾茶余飯后的談資。
但所有人都知道京都接連發(fā)生這些大事,必定不會太過平靜,有心人甚至發(fā)現(xiàn),這些事似乎都有一個人參與其中。
徐自我自打來到京都,不愿惹麻煩,卻惹出了無數(shù)的大麻煩,以沒有修為的身份進入應(yīng)天學(xué)院,然后一文攪動了整個大陸的討論,然后莫名其妙的進了接待北齊使團的名單,再然后更是驚世駭俗的成了鎮(zhèn)國府的私生子,讓鎮(zhèn)國府一府挑戰(zhàn)大陸聲名遠播的殺手組織——影社。
而這些事,陷入昏睡中的徐自我自然并不知道,徐自我本就沒有修為,挨了聚氣境強者的一擊,能夠活下來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
這三天,很多人聞風(fēng)而動,先是大周二皇子楚軒前來探望,然后是北齊使團的探望。
南北和尚傷勢并不重,也不知他是怎么來的,好的比擁有無數(shù)珍貴丹藥的徐青衣還快,這讓徐青衣不得不郁悶至極。
南北和尚對守在徐自我身邊的徐青衣道:“你說這徐自我怎么還不醒來,不會真就不醒了吧?”
徐青衣氣惱道:“臭和尚,閉上你的烏鴉嘴,信不信我現(xiàn)在把你趕出去!”
南北和尚趕忙陪笑道:“別,我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可舍不得他死,他可是我未來的大舅子??!”
徐青衣瞪著南北和尚,身上氣勢洶洶:“滾!誰是你大舅子,信不信我把你嘴巴打爛?!?p> 南北和尚一瞧徐青衣的氣勢趕緊閉口不言,他相信只要他一開口,徐青衣肯定真動手,關(guān)鍵是他還不能還手。
南北和尚看著昏迷不醒的徐自我,不由得皺著眉頭,那天徐自我說的話讓他一直疑惑不已:“他本就是活不久的人?”
南北和尚能感受到徐自我并不像說假話,按理說以徐自我的毅力,進入應(yīng)天學(xué)院這么久,不可能不凝神的,但他卻真真實實的沒有任何修為,難道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南北和尚并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徐青衣也沒有,徐自我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南北和尚不會多嘴,他只有等徐自我醒后才能問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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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公府內(nèi),秦牧皺著眉頭做在書房之中,而秦慕右臉高高腫起的站在一旁。
秦牧沉聲道:“廢物,這巴掌是要你長點記性。
我教過你什么?做事要做得干干凈凈,你瞧瞧你做的這些事!”
秦慕站在旁邊,咬牙切齒道:“父親,我實在沒想到徐自我是徐龍象的兒子,要不然我也不會這么做!”
秦牧不動聲色:“哼,不知道?你連人家底細都沒查清楚,竟然就貿(mào)然出手,愚蠢至極。
你現(xiàn)在這么一做,已經(jīng)是徹底得罪了徐青衣,你還癡心妄想想要得到徐青衣?做夢吧!”
秦牧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動聲色的臉上終于有些怒氣:“你知道你的愚蠢給國公府帶來多少后果嗎?短短三天,我這么些年苦心經(jīng)營,還不容易安插在軍隊的人,短短三天就被徐龍象差不多拔除了一半!”
秦慕臉上怨氣更重,喏喏道:“父親,那現(xiàn)在怎么辦?!?p> 秦牧背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緩緩道:“這仇是已經(jīng)結(jié)下了,你這幾天先安靜一下,不要再做什么愚蠢的事,徐青衣你就不要想了,還有把這件事有關(guān)的人清理干凈,你先下去吧!”
秦慕緩緩?fù)肆讼氯ィ啬陵幊林?,喃喃?“兒子打架老子打仗嘛?”
秦慕退出書房后,同樣陰沉著臉,手掌撫摸著高高腫起的右臉,眼神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陰沉的低語著:“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