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妃日思夜想的金門派座下二弟子柳長青,現(xiàn)在仍然是在揚州地牢之中。
十一月初七日傍晚,一名獄卒來到柳長青牢室門口,旋即打開牢門,道:“你可以走了?!绷L青疑惑道:“我來的時候既不斷案,又不批文,現(xiàn)在要我走,怎么……”那獄卒道:“快走,快走!我們牢頭說的,我只管放人就行?!绷L青知道衙門腐敗,不愿多說,只等回到派中弄清楚事實便是。待要向肖天華辭別,那獄卒不斷推搡自己,柳長青一向他獄中一鞠躬,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便大步離去。肖天華忽然在后面道:“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柳長青回應道:“是!后會有期!”
柳長青在地牢中被足足關了兩月,其中緣由卻不知曉。此時身處室外,呼吸之間只覺神清氣爽,方知自由之樂。一摸胡子,已經(jīng)占滿了下巴。心道:“那****派中不知出了何事?但愿眾人平安。妃妹看到我這等模樣,可不知如何嘲笑了?!毙闹杏质强只?,又是激動。想到趙妃,心中又是一樂,五味雜陳。辨明方向,迅速朝派中走去。
來到金門派門口,已然聽到師父說話聲音,心中一喜:“他們沒事?!表橀L廊走到內院,見師父師娘正在督促弟子練習劍法,叫道:“師父!師娘!”
眾人回過頭來,都愣了一下,方才認出是他。金大臉色鐵青,手持清泉寶劍,怒道:“你……你還有臉回來!”
柳長青大惑不解,趙妃正在練劍,見他回來,手中劍掉落在地,捂著臉跑回房中。柳長青大叫一聲:“妃妹!”趙妃不應。又道:“師父……師父此話何意?”
金大喝道:“你在外邊做了什么事情?你還來問我?你還來問我?”
柳長青跪在地上,道:“師父,徒兒無緣無故被關押在牢中兩月,其他一概不知?!?p> 金大冷笑道:“好一個一概不知,你被關在牢中,難道是衙門抓錯人了?”
柳長青道:“正是!那****和七妹回到派中,找尋你們不見,我就出去尋,哪知跌落在坑中,暈了過去,醒來就在牢中。師父,師娘,我……我天天想念著你們!”
金大道:“你在牢中,哼,你在牢中。九月初九日重陽節(jié),你在什么地方?”柳長青道:“九月初九……那正是我在牢中的第五日?!苯鸫笈溃骸氨九墒],你背了出來給我。”柳長青道:“是。本派首戒不尊師門;二戒****好色;三戒欺凌弱??;四戒結交匪類;五戒偷竊財物;六戒貪杯誤事;七戒同門相殘;八戒欺瞞妄語;九戒外傳武功;十戒得罪同道?!?p> 金大哼的一聲:“虧你還記得?!绷L青道:“本派十誡,我三歲便倒背如流,十幾年來絲毫不敢忘了?!苯鸫蟮溃骸澳?***好色、欺瞞妄語你沒忘了?”柳長青大是不解:“師父……我……自是不敢。”
金大道:“你過來?!绷L青站起身子,走到師父身旁。金大猛然舉起清泉寶劍,揮刀劈下。孫雪娘看得明白,急忙伸劍格擋,叮的一聲,她手中長劍已被砍斷,待劈到柳長青脖頸幾寸,戛然而止。柳長青絲毫不動。金大收起寶劍,道:“好!好!”
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看得呆了。大師姐殷苗苗是師娘年輕時收的徒弟,入門最早,年紀又大,最是成熟穩(wěn)重,奔上去急忙道:“師父,消消氣?!鞭D身對柳長青道:“師弟,跪下了!”
柳長青又跪在地上,直冒冷汗,問道:“師父,我犯了什么錯?你竟這樣生氣?”孫雪娘接話道:“你入牢之前可曾……可曾是****了兩名良家婦女?”
柳長青目瞪口呆:“師娘,徒兒雖匪,卻不屑做那淫邪之徒,這話怎么說起?”
趙柔突然跑過來,道:“師父,師娘,我就說二師兄當真不是這種人,定然是我們弄錯了?!绷L青大聲道:“師父,我九月初四日與七妹回到派中,遍處尋你們不見,后來被關獄中,一直到一個時辰前方才出獄,為何說我****婦女?”金大道:“柔兒,你去叫你姐姐來。”
趙妃雙眼紅腫,走過來,卻不去看柳長青面目,對師父道:“重陽節(jié)那日正是二師兄,我若是看錯,便剜了我的雙目?!绷L青急道:“妃妹,你怎么……師父,徒兒定是遭人陷害。我那日跌落下馬,掉入坑洞,怎么就會暈過去?后來想想,一定是有人往洞中下了迷魂香?!?p> 金大對趙妃道:“妃兒,你把兩月前發(fā)生之事,都對你師兄講了。”
趙妃強忍淚水,說道自己如何看到字條和柳枝,如何在二十四橋上見到柳長青被眾人圍住暴打,眾人講他如何強暴婦女,自己如何上前和他說話,如何到衙門找他,獄卒如何說他越獄逃出等事一一娓娓道來,只是隱瞞了梁照那晚來到她房中之事。
柳長青聽得又是迷茫又是驚恐,后來聽她說完,已經(jīng)鐵青著臉,便一字一字的問道:“妃妹,你當真如此認為?”趙妃留下眼淚,道:“我只盼……只盼是看錯了人,似你現(xiàn)在這般模樣我也能認得出,那肩上的傷疤是我所刺,又……又怎會認錯?”
柳長青眼神頓時變得空洞,問師父:“師父,此間情由,令人難以琢磨,那梁照我只見過一面,我更是沒有給妃妹留過字條。便是和七妹遇敵那日。其余你問我什么,我只這一句話:我在獄中一呆兩月,其余一概不知。今日才被放出,若師父認定徒兒為人如此,就請下手?!闭Z罷低下頭去,閉上雙目。
趙柔大驚,道:“二師兄,我信你,你快起來?!庇謱煾傅溃骸皫煾福熜衷馊讼莺α?,你們將他撫養(yǎng)成人,怎能不知他為人?說他強……強……那也得找到那兩人問情緣由才是。官府冤枉好人,那事情還少了嗎?”她不知二人已死,趙妃道:“那兩名女子受此侮辱,已經(jīng)自盡。我在衙門探的清清楚楚?!?p> 孫雪娘問道:“青兒,你可曾被人蠱惑?可曾被別人使了拘魂術?”柳長青道:“徒兒只入獄當晚昏迷,其余時間,都很清醒?!蓖蝗幌氲揭皇?,說道:“我在地牢之中,有一位前輩在我隔壁,自始至終,他都明白,一去打聽便知?;蚴菃柲橇赫眨斦嫒オz中見了我?我又當真?zhèn)姜z?”
金大哈哈大笑,道:“你叫那牢獄之人前輩?哼,你們關系可好的很哪!”
柳長青一愣,知道師父認為地牢之中定是壞人了,自己也定是與他合謀了。心想此事再也難以解釋,便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