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柔嘟起嘴巴道:“索姑娘找你就是正事,我找你就是鬧啦?”柳長青道:“是他先找我的。”趙柔道:“是我先的?!绷L青奇怪道:“你又開玩笑啦!明明是他說過要找我,你后過來說的?!壁w柔道:“不是,十幾天前,我對你說:我有話給你說?!?p> 柳長青嘻嘻一笑,道:“你盡說胡話啦,我十三歲那年還對你說讓你聽話呢!”趙柔道:“好啦,我給你開玩笑的。師兄,你晚上到我房間來?!壁w柔說完就扭頭走了。
索凌和柳長青一起散步,柳長青聞到她身上一股淡雅清香氣息,心神不寧,問到:“索姑娘,有什么事情?”
索凌撥弄著自己頭發(fā),說道:“柳大哥,你的功夫真好,是你師父教你的嗎?”柳長青沒想到她問這話,說道:“是?!彼髁璧溃骸澳钦婧茫銓W了多久啦?”柳長青道:“我自幼開始練功,現(xiàn)在仍然在練?!彼髁柽淼囊宦?,悵然不樂,柳長青疑惑不解,問道:“你怎么了?怎么會突然問起這些?”
索凌眼神閃爍,顯然是在思索,隔一會兒說道:“我在想,如果你從小沒有父母,你師父從小教你武功,他疼愛你,憐惜你,有什么事情總是護著你……”說完索凌嘆一口氣,柳長青心中一凜:“我正是如此?!彼髁柘肓艘幌耄终f道:“但他要給你指配婚事,你又不大滿意,你該當如何?”
柳長青這一節(jié)也是沒想到,頭腦一熱,看著索凌,問道:“這是你身上的事情嗎?”索凌輕輕點點頭。
柳長青氣血上涌,說道:“你若是不喜歡,又何必強求?”索凌道:“我原想就是如此,但……唉,我?guī)煾笌熌飳ξ揖拖裼H生姑娘一樣,其他師兄弟都是十分嫉妒的?!绷L青黯然問道:“你當他們是你父母嗎?”
索凌道:“是,但是他們晚年得子,十分愛憐,可是對我的愛卻半分也未曾少過,他們就是我的父母?!?p> 柳長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是難以抗拒,但我輩江湖人氏,又管它什么啦!”索凌道:“柳大哥,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你可以自力更生,闖蕩江湖,我若是不聽從,傳了出去,今后只怕……難以見人?!?p> 柳長青從小跟著師父師娘,雖然世人庸俗不堪,他卻很少知道,金大夫婦也極少讓他操心。此時聽了索凌的話語,說道:“我在揚州,認得一個鏢頭,他有一個女兒出嫁,并不遵從禮法道義,覺得心情舒暢了,日子也不錯,就將女兒嫁出去了,喝喜酒的時候,還都是在大半夜?!?p> 索凌微微一笑,道:“是嗎?這可當真不簡單?!绷L青道:“索姑娘,我有時候總愛琢磨許多事情,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是對是錯,我問你:你知道人是從哪兒來的嗎?”
索凌深感驚奇,靦腆笑著,說道:“不知道,你知道嗎?”柳長青道:“我不知道?!彼髁璧溃骸拔疫€以為你想明白了呢!”柳長青道:“不,我想不明白。我想的是,從前很早的時候,有了人,他們都不會寫字,不會說話,不會蓋樓,也不會穿衣服——根本就沒有衣服可穿?!彼髁栲坂鸵宦曅α顺鰜?,說道:“你想的還挺多的?!?p> 柳長青也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哪兒冒出來的奇怪念頭,但我想,那時候許多人在一起,大家都沒有穿衣服,沒有人會笑話誰,也沒有人認為不穿衣服是錯誤的?!?p> 索凌聽出一點端倪,不過還是沒太明白,說道:“是……那怎么啦?”柳長青道:“我在想,人一代一代聰明起來,到了今天,如果有人沒穿衣服在路上走路,一定惹得他人恥笑,但是在很早以前卻沒人會這樣笑他。所以你想想現(xiàn)在,你覺得父母之命必須聽從,在你腦海中根深蒂固,你認為它是對的,可料不定又經(jīng)過多少年后,人們會笑話你說:喲,你看這人對婚配之事都只聽父母親的,當真可笑!”
索凌聽完,一個前所未有的景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良久才道:“你說的對,今天的許多事情,可能都是錯的?!绷L青道:“那也沒有對錯之分,我只能說,在某個時間做某件事情,大部分人當做天經(jīng)地義,這才是一代一代的意義。”索凌支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你說的話我一下子就明白啦!不過又覺得好難明白?!?p> 柳長青道:“那也不必明白,我在想一個人活在世上,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做事做人就行,不必去管許多其他的?!彼髁璧溃骸班牛叶??!?p> 二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索凌說道:“柳大哥,我找你其實是問另一件事情?!绷L青盯著她看,索凌又道:“我想問你,你認得肖天華嗎?”
柳長青道:“認得,你又怎么知道?”索凌道:“這人有一柄斷刀,里面藏著大寶藏,你知道嗎?”
柳長青大驚失色,說道:“是肖前輩的?果真是肖前輩的斷刀?”索凌道:“什么?斷刀只有這一把??!”柳長青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大寶藏的,也只是道聽途說?!?p> 說完柳長青將獄中之事說給索凌聽,索凌聽完,嘆一口氣,道:“我也不在乎什么大寶藏什么的,只是派中命令,讓我們都來尋找此刀……”
柳長青道:“什么?斷刀不是楊真拿著去東蒙派了嗎?怎么你又來尋找?”索凌嘆一口氣,道:“楊真也當真聰明,半道上就看出……唉,我都不愿說了。”柳長青急忙問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索凌道:“我?guī)煾富糁膬鹤?,就是前些日子客棧中的領頭人,名字叫做霍大慶,你是知道的?”柳長青點點頭,索凌又道:“我有兩個月沒見過我?guī)煾咐?!霍師兄說,師父害了重病,不能見風,只在屋中修養(yǎng)。我?guī)煾敢幌蛏碜庸禽p健,怎么會無緣無故害這么大的???霍師兄前些日子拿出掌門指環(huán),說道師父將掌門位置傳給了他,本來他是師父的兒子,誰也沒有不愿意,可我就是看不慣霍師兄的所作所為,他聽說了斷刀之事,便讓大家都出來尋找,我也不愿意尋找,就來江陵對付時間?!?p> 柳長青問道:“楊真怎么了?瞧出什么事情啦?”索凌道:“那日楊真說要一同前往我派,路上霍師兄再三請求要先看看刀,楊真覺得不對,如果是我?guī)煾敢吹模趺此@么熱衷?我?guī)煾讣热缓α酥夭?,不可見人,又為何讓楊真一個外人去探望?楊真瞧我霍師兄賊眉鼠眼,當時便說:‘我早就看你有心覬覦此刀,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楊真就跑掉了,根本就沒去東蒙山?!?p> 柳長青道:“楊大哥江湖經(jīng)驗豐富,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