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閡盯著這幾根黑氣拇指,震駭過后,眼睛立時就微微瞇了起來,目露寒光,警惕到了極點:“神魔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如今看來,那里一定是還有別的秘密!”
“沒記錯的話,到今天應(yīng)該是恰好過了三年了。包括今年的閏月在內(nèi),是36個月,1096天?!?p> “這數(shù)字有什么意義?”
他悶聲自語。
眉宇間盡是疑惑。
黑氣卻不知從何處溢出,越聚越多,越來越濃稠,越來越像煙與霾,拇指的輪廓被勾勒得越發(fā)鮮明,細(xì)節(jié)也一點點逼真入微。直至三十多秒后,黑氣才停止了充盈,但此時已如火場中的焦煙一般濃厚。邊界則是一層形似玻璃薄膜的物質(zhì),與人體表皮的厚度相差仿佛,透明、晶潤、極具彈性、極富韌性,連指紋也一一具備,竟像真的拇指一樣。
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堅如鋼鐵!
“咔吱!”
隨性而起,輕輕一捏,方向盤竟是瞬間被捏爆了一截?。?!
“好大的力氣!這他娘的居然又增加了至少一倍多?!”看著這鋁合金壓鑄而成的金屬骨架,以及外面的ABS注塑層,在他的兩指間,輕易就被捏成了這副模樣,秦閡頓時就是一聲怪叫,雙目圓睜,活生生像是見了鬼。
“這……這是怎么回事?”
“不對,不對!”
“冷靜!冷靜!”
強(qiáng)大的心理素質(zhì),讓秦閡很快就壓下了震驚、恐懼、不安等情緒。眼睛一閉一睜,就只剩下了疑惑。同時眉頭緊鎖,他則是死死地盯視起了自己的雙手十指,指節(jié)也試著活動、用力、握拳、繃緊,一次次翻來覆去,開始了端詳。
“如此說來,十根手指頭都異變了?因為這些黑煙?”他喃喃自問。
“不,這感覺……”
“恐怕還遠(yuǎn)不止!”
“似乎是整個身體……”
“體內(nèi)的所有骨釘?shù)拇嬖诟卸枷Я?,是跟剛才的假體一樣,被粉碎了嗎?”
“為什么會這樣?”
“難道黑煙毒林的煙瘴,還有誘發(fā)基因變異?就像癌癥一樣?”
“可是癌癥的產(chǎn)生是因為正常細(xì)胞里本來就都有癌癥基因??!這又不一樣!這種力氣……這種力氣……”越發(fā)地想不通,越來越糾結(jié),糾結(jié)到最后就成了一聲吼,“該死!”
“這怪異的力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眉間遽然生出了一抹煩躁,像是明明察覺有敵人在靠近,危險暗伏,卻怎么也發(fā)現(xiàn)不了似的。
“我絕不信有神魔!”
“咳……”猛地一聲氣咳,身子竟又開始了顫抖。臉色一時漲得通紅。
“呃啊啊啊啊啊啊……”喉嚨里緊接著又響起了痛苦的低嚎。這回的劇痛來得突兀,竟像波浪般起伏不定,一陣陣地襲來,一陣陣地高漲,又一陣陣地衰退。不過僅是哀嚎了片刻,秦閡就又壓抑了聲音。只是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臉頰骨也繃得凸起,汗出如漿。
那兇狠不屈的目光,竟宛如一只憤怒的野獸!
三年前,為帶回一件丟失的道教寶物,多支頂尖隊伍被臨時抽調(diào)加入夜幕三一組,組成的特種部隊卻整體淪陷在了雅魯藏布大峽谷。交易的訊息被泄露,引發(fā)了多個國家與組織之間的一場大混戰(zhàn)。最終的決戰(zhàn)之地,就是一片被他們稱作“黑煙毒林”的地方。那里黑煙滾滾,彌漫天際,充斥著各種危險。多個國家組織的秘密武力交戰(zhàn)于此,卻像遇上了某種突變,以致居然唯獨他一人逃出了生天。
暈厥之前只知耳邊槍響,手部麻木,天旋地轉(zhuǎn),暈厥之后則是已在一顆凸出峭壁的怪樹上,四指盡斷,多處骨折。
事后他也曾試圖回去,卻發(fā)現(xiàn)那片黑煙毒林怎么也找不到了。若非得一采藥的山民搭救,他甚至有可能困死在那里,永遠(yuǎn)都出不來。
可惜他最后那一刻,明明是正在被多方面的精尖武力聯(lián)合狙殺,身披百創(chuàng)。僥幸未死,時隔數(shù)月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卻被定以了叛國之罪。那時悲憤委屈得甚至想要當(dāng)場殺人,要不是一位老首長出面斡旋,他估計會被直接槍決。
那些人給的理由很明確,為什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是的。
為什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交易被泄露,任務(wù)沒完成,東西沒帶回,其他人全部戰(zhàn)亡,包括本國外國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已死去,為什么偏偏就你一個人回來了,而且還從無聯(lián)絡(luò)?!
這問題問得人無法反駁,甚至讓人根本張不開嘴去解釋。
一直以來他都試圖弄明白這背后的東西,為了洗刷冤屈,為了發(fā)泄憤火,卻因被監(jiān)視、被隔絕、被孤立,行為受限,人脈受限,無法再從舊識那里獲得幫助,而一直是一無所獲。
直至眼下……
異變突生,他才透過這黑煙所化的斷指,終于驚覺,那時確實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他暈厥的那段時光!
……
“喂,帥哥,你沒事吧?”就在秦閡身上的陣痛越來越劇烈時,車外頭的夕陽里,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一道擔(dān)憂的問詢聲。聲音清脆,如黃鸝一樣悅耳,透著股蓬勃的朝氣。
秦閡的神情一怔,視線應(yīng)聲往外瞥去。
兇厲的眸光迅速斂沒,凝重的神態(tài)迅速收起,強(qiáng)大的意志力迅速控制了身體,于是轉(zhuǎn)眼間,一切就又已恢復(fù)了正常。他嘴角再度揚起了笑,手套也被戴在了手上,車窗降了下來。
“沒事?!彼⑿χ氐?,“謝謝關(guān)心?!?p> 迎面走來的少女挑起了一雙好看的眉:“真沒事?我看你的臉色很蒼白??!隔老遠(yuǎn)就看見了,渾身都像濕透了一樣,汗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p> “你這車?yán)锩婷髅鏖_了空調(diào)啊……”少女嘀咕著,把手伸進(jìn)窗戶里探了探,“奇怪!還這么冷,你這樣子——”說著就把手往秦閡的額頭上貼了過去,看那動作,竟是想要試一下他是不是發(fā)燒了。
“啪!”秦閡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好痛!快放手!”少女一聲尖叫,竟是被抓痛了,一張清秀的小臉立時變得扭曲。于是秦閡左手的微微顫抖,便也自動被她給忽略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這人平時警戒慣了,一旦被人靠近就會下意識地反制……”秦閡的表情一愕,立即松開了手,連忙道歉。
少女揉了揉被抓得紅腫的手腕,則是立刻瞪了他一眼,臉現(xiàn)怒容:“哼!狗眼不是呂洞賓!盡拿別人好心當(dāng)驢肝肺!”
“真是活該痛死你!”
憤怒地大叫著,咒完了秦閡,這少女臉上的痛苦表情卻還是揮之不去,明顯那只手腕傷得不輕,以致走的時候都還一臉的忿忿難平。嬌小的身影飛快地離去了,肩上的那只書包也搖搖晃晃,不知是裝了什么東西。
汗水依舊肆意流淌。
秦閡望見少女走遠(yuǎn)了,馬上就放開了克制。
左手胡亂地往旁邊的扶手上一按,車窗再度升起。一聲低吼,他的整個面部居然都開始了痙攣。卻不過是用的力氣稍微大了點,“夸啦”一聲,半個扶手都被他給扳了下來,隱約更見車門內(nèi)部的鋼架,也是凹沉塌陷,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形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