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咚!”
秦閡遠遠地摔了出去,狼狽萬分。
身上甚至至今猶有酷熱的溫度在積聚,催生一個又一個的燎泡。
那道令他亡魂大冒的幽藍刀芒,幸好是讓曹店長給擋住了,不然他還真以為自己要交待在這里了。
離死亡如此之近的體會,他也不是沒有過。但高階修者的威壓融入在了招式術法之中,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心理上的震懾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十二位隨從和四位黑武堂的人,又重新分散在了人群里,相互間隔著,形成了一種制約,導致諸人雖然眼色頻頻變幻交織,卻依舊不敢妄動。遑論曹店長的本尊飛去了鬼老齊的面前,一道紫玉般的分身卻也留在了原地,控制著紫色光線如同海藻林一般飄晃。
那邊交戰(zhàn)正酣,但一個嚇破了膽的三花聚頂中境,又能在四個三花聚頂后境的聯(lián)手下支撐多久?三個璟福山的教士之前威勢不顯,此時眾人才知確實只是威勢不顯而已,并非是沒有威勢,又或是以幻術在假裝。
“轟轟轟轟”的爆鳴聲不絕于耳。
靈潮洶洶,人影紛退,俱樂部里到處都是狂風。鬼老齊被逼入了兩座觀眾席之間的窄巷,正怒吼不斷,被五顏六色的術**番轟炸……
賀姓少年與鼠亢等青年高手,還在那里各自躊躇,陰晴不定,這邊蔣玄卻略帶嚴厲地瞪了晉憐一眼。晉憐也是無奈,輕輕哼了一聲,就一個閃步來到了秦閡的摔倒處,引得好幾個家伙一陣風聲鶴唳。
“歘”的一聲!
折扇一張又一收,在空氣中輕輕繞了一個圈,便帶著一抹青白的雪光,“啪”的一下,瞬間點在了秦閡的肩頭。
秦閡因他的到來而一陣戒備,卻不想對方竟是來幫自己的。神情一怔時,一股清涼的氣息在肩頭涌入,他體內殘留的炙氣,立時就飛快地消退了。皮膚上生生不息的燎泡,幾個彈指就消失無蹤,忽然不痛了。
“起來吧?!睍x憐伸出了另一只手,聲音清冷道。
“多謝!”秦閡也沒拒絕這好意,一把就抓住了晉憐的手,站了起來。然而正想說話來著,對方忌憚地瞥了他一眼,竟立時就又一個閃動,回到了原地。
“哎——”
秦閡見此微愣。
艷羨對方身法的同時,很快他便也醒悟了過來,搖了搖頭,發(fā)出了一聲失笑。只看這周邊百多人的目光皆是如此,他便猜到了,多半是因為他從鬼老齊的手中逃脫所致,眾人對他實力的評估又高了一層。
能讓一個三花聚頂中境都吃上一個小虧,這能耐可絕然不會小到那里去。一般的乘云行泥極境恐怕都被嚇傻了,哪敢還發(fā)起反攻?何況血煞始露,此時那黑黃的火焰……更是竟仍留在鬼老齊的身上!
與靳老頭和鰭七不小心各自對視了一下,秦閡當時就點了點頭,只是苦笑,全當沒有看見他們眼中的異色。
幾秒鐘之后,
遠處便傳來了一聲絕望而凄厲的慘叫:“一群孬種!你們一個個也都別想活著逃出去,那小子——”
“砰?。?!”
一座深紫色的玉碑從天而降,掐斷了鬼老齊最后的話語。
但秦閡聽到最后三個字,還是不禁變了臉色,內心一個咯噔。各種飽含深意的視線,一道又一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帶來的疑問,竟全都相似:一個三花聚頂中境,起碼都是活了一兩百年的怪物,真的會無中生有嗎?真的會蠢到不察不辨嗎?
“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話可不是空話啊……
秦閡知道自己的形勢危險了。
他背后卻傳來了一聲爽朗的大笑,解了他的圍:“咯咯咯咯咯咯……這一戰(zhàn)痛快?。∧銈冞€有誰愿意反?愿意死?這復賽誰不想進行下去,誰便自刎好了。如果不敢,那就讓我來割下你的頭顱,不痛而且很快,干凈利落。”
“誰來?!”說到最后,竟是一喝。
喝聲如雌虎咆哮,頓時只剩一片寒蟬噤噤。
眾人心神暗凜,無數(shù)忌憚,曹店長則英姿颯爽地走過了秦閡的身邊,沒有看他,秦閡卻只覺得對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像是被只惡鬼盯上了,于是冷汗涔涔。
“噗!”
一聲輕響,紫玉分身如泡沫般幻滅。
“嘩!”
又是一揮手,玉環(huán)在腕上一振,高空的黑幕便緩緩上升,隱沒在了屋頂,而所有的紫色光線也是縮回了地磚縫隙,帶走了那一片殘尸斷骸以及滿地的污血。
“嗷——”
遠方高臺上的三只白兕虛影一陣輕吼,則是懸壑三人也瞬間歸回了原位。這替影移形之術,倒是看得秦閡嘖嘖稱奇。
“曹店長,璟福山大招的事,還是由你來主持吧!我等是客,不便越俎代庖?!?p> 這理由怎么聽怎么別扭,就好像是一個老外學了沒幾年的中文就開始賣弄似的,可是那曹店長一聽,竟然連客套一句都不舍得,就欣然允諾了下來:“好?!?p> 秦閡于是眉頭微皺。
看到曹店長又飄然升空,飛向了高臺上的玉座,蔣玄卻站了出來。劍眉一豎,他便拱手施了一禮,沉聲問道:“曹店長,您的赫赫之威我等已經(jīng)見了,卻不知您的目的又是哪般?可否明示?也好教我等不再心有惴惴,甚至另生禍事啊!”
“禍事?”
“哼!”一聲冷笑,曹店長立時轉了身來。
看他蔣玄執(zhí)禮頗恭,她才沒有接著發(fā)怒,而是高冷地回道:“你們若敢再生禍事,曹某奉陪便是了。璟福山大招勢在必行,復賽不可耽擱?!?p> “復賽的規(guī)矩便是你們手上的秘籍玉。給你們十日,重力室也分配給你們三十位晉級者,誰能最完善地將破損的秘籍修復,并展示出來,誰便是勝者。三者決一,決出十位決賽參加者?!?p> 什么鬼?
修復秘籍?
蔣玄突然驚呼出了聲:“這算是什么比賽規(guī)則?”
底下也傳來了一片恍然大悟聲,還有詫異聲,還有疑惑聲:“原來是這樣?”、“可是這秘籍都破損了,你要我等如何修復?”、“就是就是!”、“總得給點提示吧?”、“我可從未聽說過秘籍損壞了幾成內容,也能修復出來。”、“哪有這種比賽規(guī)則?測天資嗎?”……
“安靜?。?!”
一聲嬌叱,又是磅礴的靈壓降落了下來,迫使眾人紛紛臉色一變,倍感壓抑。
靜是靜了,但眾人的怨氣立時就又加重了一分。是個活物都不愿意屢屢被如此對待,想斥就斥,想壓就壓,他們這樣算什么?圈子里的豬羊嗎?
曹店長的聲音,卻偏偏讓人敢怒不敢言:
“蔣玄,你賀家也算來了幾個人,可有不愿?”
“不敢。”蔣玄立時收起了所有的忿色。
“晉憐,你晉家呢?”
“不敢?!睍x憐同樣從善如流。
“賀離,你黑曜一族竟然就你一個來了?”曹店長挑眉。
賀姓少年卻同樣悶悶沉沉地說出了她想要的話:“賀離亦不敢?!?p> “哈哈哈哈,那就好!”問完了在場最出眾的三個青年輩,曹店長的喜意便難掩了,張揚在臉上,無人再可忽視。
“鼠亢,你萬妖公司這回來了十三個妖怪?”
“鬣大人……”
“混賬!”鼠亢這廝竟然還想搬出他首領來,曹店長一聽,頓時大怒,一巴掌就抽了出去,紫光一閃,便是“啪”的一聲脆響,狠狠地抽在了鼠亢的臉上。
十幾個與鼠亢待在一起的妖修,竟是連帶著被氣浪拍擊,立時一片慘叫,東搖西晃地摔倒摔飛了好幾個。
這讓眾人再次心神一凜。
曹店長不去看鼠亢那邊的慘狀,卻又接著轉頭問道:“髂木、髂水,你們幾個呢?”
一雙紫眸殺氣騰騰,誰敢再說半個不字?
來自溪湖的五個蚌妖,立即俯下了頭顱,連道“不敢”。
接著是喜猴山的侯貞等妖怪妖修,接著是散武會的一干人等,接著以靳大師為首的鬼怪陶藝場的鬼修,接著是精怪俱樂部本身的人員,一隊是以百越先為首的教練員團體,一隊是以金厥為首的幾十個對練員。至于那些雜七雜八的無勢力者,則是自動被忽略了,就比如青竹妖,就比如秦閡……
最后——
“你們呢?”曹店長居然是看向了剛剛明顯與她一個陣營的黑武堂。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誰知就聽到一個恭敬而討好的聲音回道:“魯阿大人說是愿為您效鞍前馬后之勞,只要曹姑娘歡喜便可。美人有命,誰敢不從,他就殺誰——大人他是這么說的?!?p> “美人有命,誰敢不從,他就殺誰?”
此語一出,全場俱驚。
至此人們才一個個地反應了過來,原來黑煙魔怪遣黑武堂的高手來此,居然全是為了追求美色。有人暗罵這黑武堂的堂主不知廉恥,有人唾棄這曹店長明知故問不要臉,有人也感嘆萬分,好歹一位梟雄,怎么能被一只女精怪迷成這樣。
秦閡卻下意識地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正想細思,半空中竟又是毫無預兆地…………突然響起了一道噴血的聲音: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