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臺球廳距離學校就兩條街,二十分鐘后四個人站在馬路邊,看著對面的刻有九龍臺球廳字樣的招牌,嘀咕了起來。
“怎么覺著有些不對勁?!?p> “垚妹你也這么想?”
耿乾坤和王垚兩人對視一眼,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余白和徐凱。
“什么不對勁,你倆不會慫了吧?!?p> “放屁,徐總你瞅著我哪點像認慫的樣。”八號回了一句,從兜里掏出一盒七塊錢的紅塔山,然后拍了拍褲子上四個口袋,隨即向余白伸手要火,“咱們是來尋仇,不是尋友,整的跟雞ba串親戚似的,來一人叼一根,上去弄他娘的?!?p> 余白叼上演,將八號拿著的背包搶了過來,“就你牛b是吧,打架那是下策,不戰(zhàn)屈人之兵才是上計,待會按照咱們事先說好的來,只要不出意外,保證搞定。”
關(guān)于九龍臺球廳,在余白的印象中從開業(yè)到關(guān)門用了不到三周時間,具體雖然不太了解,可昨天看到王培的后,不難猜想,有這樣一個混混當老板,想長久都是難事。
時間不到下午六點,四個人從遠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弟著急忙慌的跑了進去,等到他們進來,迎接他的自然是王培和他小弟的嚴陣以待。
“挺懂事兒的嘛,知道自己過來認錯。”王培坐在一個臺球桌上,喝著一瓶青島。
余白四處看了下,里面簡陋的可以,也就放了六個臺球桌,水泥地,粉刷的白灰墻,除了收銀臺和門口放著的兩臺老虎機,其他空無一物。
“麻痹的培哥跟你們說話,沒聽見??!”王培旁邊的小弟見沒人回應(yīng),當即吼了起來,連帶著周圍的十幾個人也都圍了上來。
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八號三人瞬間沒了聲音,嘴里叼著的煙,也不知道啥時候夾在了手上,再沒抽一口。
而余白迎上三人的目光,發(fā)現(xiàn)他們看向自己背后的書包,微微搖頭后便走了上去。
“培哥今天我們來可不是想打架的,昨天的事兒是兄弟做的不地道,所以今天過來……”
“去你嗎的!”余白話沒說完,就被王培身邊的人上來一腳踹倒在了地上,“bb沒完了還,還敢報警,看老子不教訓你?!?p> “哎,老三你別動不動就上手,聽他怎么說?!蓖跖嗳铝司?,從臺球桌上下來,走到余白面前,“小子今天可是在我地盤,要是你還不老實,就不會像昨天那樣了?!?p> 余白站起來,身上的土灰也懶得管,直視回去,面不改色的說道,“今天不是來打架的,也不想打……”
“那你的意思就是準備還錢……好啊,錢給我,這事兒以后翻篇?!?p> 瞧著王培伸過來的手,余白繼續(xù)說道,“錢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我們心知肚明,我說個方法培哥你看行不行,八號之前跟你玩臺球輸?shù)腻X。今天咱們就用這個來,還是老規(guī)矩,一盤三十?!?p> “砰!”的一聲響,王培手中的啤酒瓶被仍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特娘的傻b?。∈悄銈兦肺业腻X!”
這個酒瓶摔的突然,弄的余白手上的煙差點沒拿穩(wěn)掉下去,還好穩(wěn)住,然后抽上一口,一邊吐著煙,一邊把煙頭仍在下面用腳踩滅。
“不行這樣,一盤五百,如果今天輸了我連本帶息的還你,可要是我們贏了這事兒翻篇。”余白說完看著王培又要發(fā)作,當即將脖子上那塊玉觀音扯了下來拍在了臺球桌上。
“這是小時候我媽在外地五百塊錢給我求回來的,今天我用他當本,培哥,這樣總該行了吧?!?p> “你說值五百就五百,要是個地攤貨怎么辦?”
沒人回答王培的話,因為余白身邊的三人都圍上來勸著。
“小白你瘋了,什么五百塊錢買的,這可是你們家傳的玉觀音?!?p> “秀才魚我知道你為我好,可這事兒我不能答應(yīng),萬一要是再輸了,我可賠不起?!?p> “不行,大不了咱們?nèi)ソ桢X,你這是干嘛!”
三人的表情那叫一個意外,那叫一個著急,那叫一個猝不及防,總之一句話,這玉贊不能當賭資。
……
“好,小子你有種,這觀音我就先收下了。”王培說著跟搶似的將臺球桌上那個玉觀音拿在了手上,隨即觀察了起來,最后發(fā)現(xiàn)這玉觀音品相相當不錯,這才接著說道,“一盤五百,待會可別賴賬,你們誰來。”
而余白也不含糊,推開吵吵個不停的三人,走上去就拿起桌上的一根球桿,只不過沒人注意他將他球桌邊槍粉隨手塞進了褲兜里。
前一刻還勸阻余白的仨貨,轉(zhuǎn)眼功夫也不勸了,反而一個個嚷著要給他挑一根好的球桿。
“秀才魚我跟你說,成敗就在此一舉,你選的什么破桿,我給你挑一把好的?!?p> “王垚你別瞎指揮,你才玩了幾盤,我看這個挺不錯,八號覺著咋樣?!?p> “挑的是個屁,還是用這個吧。”
最后八號舉起手中的球桿,沖著余白呲牙笑道,而余白看到仨貨都呲著牙,心里懸著的石頭這才放下來,旋即朝著八號喊道,“愣著干嘛,趕緊拿來?。 ?p> 盡管王培對三人迅速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有些懷疑,卻并沒有深究,只當他們真是癡心妄想的以為能贏。隨手拿過一根球桿就來到了球桌旁邊,將桌上散落的球歸攏著。
“別說我王培欺負你們學生,待會你先開球。”
“那就謝謝培哥了。”
趁著這個空檔,八號湊到他耳邊有些擔心的說道,“秀才魚你到底行不行,就算咱們有兩套方案,可要是在這一關(guān)贏了最為穩(wěn)妥?!?p> “八號你別說話,小白什么水平不清楚?跟我沒差,都是菜的一筆?!?p> 余白用眼角撇了撇周圍的人,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回道,“我水平是不高,可也不會輸人家十四把??!再說,那玉觀音可是老子家傳的?!?p> “別磨磨唧唧的,開球。”王培吼了一句。
余白上來拉開架勢,舉槍就是一桿。
砰的一下,十六個顏色各異的球四散而開。光是從姿勢上說,很標準,可從實際效果來看,一個沒進!
余白訕笑著示意王培來,“開局不利,培哥該你了?!?p> “小子我跟你說,我可是一桿收,待會別跟你那兄弟一樣說我耍賴就行?!蓖跖嗾f著習慣似的準備用槍粉擦槍頭,可是找了一圈球桌上都沒看到一個。
“趕緊的,給我找個槍粉過來?!?p> 當即有個小弟轉(zhuǎn)身從旁邊的球桌上拿了一個過來。
隨即王培看都不看,就像平常那樣在槍頭上用力擦了擦,然后俯下了身子。
來之前商量的時候,八號說過,王培的水平不在他之下,上次之所以連輸十四把,都是因為自己被氣糊涂了,外加上自己客場作戰(zhàn)心虛的原因,至于對方到底有沒有作弊就不清楚。
真相余白也懶得調(diào)查,反正他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了解此事。
王培的動作比余白的看上去要好很多,這一點光從撐桿這么簡單的動作上就能看出來。
“我cao”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槍打出去,白球卻沒有和往常一樣沖向中倉的五號,而是直接……脫桿了,沒錯,白球緩緩的向前邊挪動少許就停了下來。
余白沒說什么,走上去像是撿便宜似的,將靠近中倉的五號打了進去。
“抱歉了培哥,第一個球我先進了?!?p> “廢什么話,你打小的。”
這邊臺球的規(guī)則很簡單,除下黑八和白球總共十四個,小號1到7、大號9到15。如果第一球進的是小號,后面只需要將1到7全部打進,最后打黑八,最先打完的人算贏,大號同理。
余白打進去五號后,起身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小號有三個球,在底倉中間那塊跟大號混在一起,還有兩個分別在中倉貼著邊。如果是前世的余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開一桿進底倉將那些擋著自己球的大號全都打散,因為靠邊球?qū)λ麃碚f根本就打不進。打的話至少要兩桿甚至跟多,畢竟要先把貼邊球打出去,然后才能再找機會。
雖說余白算是兩世為人,臺球玩的真不算高手,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種球怎么打最有可能進。高端的東西他不清楚,可是像這種帖邊球,直接反彈,軌道找好,力道掌握好,還是有機會進的。
八號看著余白姿勢喵向貼邊的一號和三號,雖然不知道要打哪個可還是提醒了起來。
“秀才魚你的技術(shù)就別反彈了,朝底倉開一桿,下面還有機會打?!?p> “試試唄,萬一要是進了呢。”
說完這話,手里毫不猶豫的將白球打了出去。
打的是三號,擊中!三號球受力后像是被驅(qū)逐一樣,迅速沖向邊框,隨后觸碰、反彈!
預(yù)定的情況和軌跡的確如此,可最終結(jié)果卻差強人意。
白球的確擊中了三號,也的確是反彈了回來,但卻并沒有進中倉,力度明顯不夠,跑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余白退后兩步,讓位置給王培,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技術(shù)真是差的可以。
王培上來也不含糊,一槍下去,白球迅速飛出,直接便將底倉混在一塊的球打散,非但如此而且還進了一個九號。
接下來就像是排練過一樣,王培一發(fā)不可收拾,十號球、十一號球、十二號十三號十四十五,真正的一桿收。最后只余下一個黑八和余白的小號留在桌面。
“最后一個,待會你就可以滾蛋了,這東西我收下,不過我警告你,可別學沒鳥的人,跟你父母說?!?p> “放心,輸了就是輸了,我余白不會干那種事兒的?!庇喟渍f著指了指他剩下的黑八,“不還有一個嘛,說不定我就能靠著他翻盤。”
這話說出來,王培這邊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而起。
“一個黑八想翻我們培哥局,你還真敢想。”
“收拾收拾東西滾蛋吧。”
“……”
王培笑而不語,反而拿起槍粉又擦起了槍頭,“正好,我今天就讓你輸?shù)眯姆诜??!?p>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余白四人發(fā)現(xiàn)他終于再次拿起槍粉的時候,表情都是松了一口氣。
隨后王培俯身出槍,好似球桿打滑似的,在白球身上輕輕滑過……沒錯,又脫槍了。
“不好意思該我了。”
余白說著接手過來,一桿下去,進了個七號,第二桿沒進,輪到王培。
王培又擦了擦槍頭,這次是瞄了一會才打出去,結(jié)果白球卻沒有按照預(yù)定的軌道跑,完全是偏離了跑道,自己跑進了倉。
規(guī)則是白球進倉,對手拿白球放任意位置打,所以余白將三號打進,下一桿又是沒進。
這次輪到王培后,他不信邪似的拿起槍粉一邊罵一邊用力擦著。
“我他媽還真就不信了,一桿都收了,你個黑八老子收不了?!?p> 這一桿瞄的時間更久,然而打出去之后,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將球桿扔了出去,“麻痹的,這什么幾把破球桿,給我拿個新的來。”
毫無疑問,又是脫桿。
罵罵咧咧換個新的之后,看著余白上場打。
可能剛才動作太激烈,找不到槍粉,所以讓人從旁邊的桌面上又拿了一個過來,不過接過槍粉的時候,王培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槍粉并不是自己臺球廳的,感覺到有些奇怪,手指在上面摸了下,他發(fā)現(xiàn)那東西壓根就不是槍粉。
一瞬間,他好像明白過來,為什么自己如此頻繁的脫槍。
剛想通原委的王培就聽到八號三人在那喊。
“再進一個,再進一個!”
此刻桌面上的小號球只剩下一號和六號,不出意外,他們真能靠那一個黑八翻盤。
余白這邊氣氛高漲根本沒注意王培變了顏色的五官,正要俯身打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體一股巨大的沖力,隨后腦袋一疼,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被人硬生生將腦袋按在了球桌上。
“麻痹!還他媽跟我玩陰的,想玩是吧,今天老子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