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飛又滾滾的燒了一大鍋水,給自已和伊雪美美的洗了個澡。多日沒有洗熱水澡了,別提有多舒坦,小伊雪也高興的在熱水里打起了滾,慢慢的合上了雙眼睡著了。他給伊雪脫下她那個不知什么皮做的又保曖不過風的襁褓,給她換上了從馬車上撿來的小衣裳,果然是合身合體的,完全是照著伊雪身體裁剪的,看來伊雪極有可能是給馬車上的人遺棄的。
伊飛見伊雪的脖頸上,有個小小的白玉吊墜,仔細看去,上有幾個小字“長命百歲”,還有個小小飛鳳的標志,另一面有荷葉蓮花,上書“玉蓮田田”。
伊飛呆呆的說:“伊雪,這是你爹爹媽媽給你留下的,你以后會找回你爹爹媽媽,他們看到這些東西,正好和你相認”,說著嘩嘩的流下眼淚,他又繼道:“我的爹爹媽媽,是不會再找得到的了,我問過白胡子爺爺,他都不理我的……,我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看見過他們,他們長什么樣子,我卻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們是在朝我笑著的,嗚——嗚——嗚……”他自言自語,竟嚎啕大哭了起來,一時竟止歇不住。
伊飛很久沒有哭過了,而且是象今天這樣歇斯底里、肆無忌憚的哭。伊飛當然會哭,但是他以前只是偷偷的哭,既使沒東西吃,餓肚子,沒衣服穿,挨凍,沒人陪他玩,一個人進山迷路摔著了,采藥時給石頭擦著了,包括給白胡子老爺爺打了屁股,他都沒哭過,只有突然想起別人口中說起過的”爹爹媽媽”,他就會把自已埋進他的小被窩里,或是藏在樹林子里偷偷的哭。
但是只有今天,他才哭得這么傷心,這么大聲,這么徹底!
這個小小的女嬰兒,雖然是他撿來的,雖然也給遺棄了,可是她的爹爹媽媽還給她留下了衣裳,留下了玉佩。
可是他自已,什么也沒有,連他的名字,聽說也是白胡子老爺爺隨便取的。他連自已姓什么也不知道。
小伊雪給伊飛的哭聲鬧醒了,她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伊飛,好象在側耳傾聽他的哭聲,忽然小嘴一扁,“哇”、“哇”的哭叫起來。
伊飛好容易收住了眼淚,心里很不好意思,好在伊雪還小,這里沒有他人,自已哭了別人也不知道。
他將那皮制襯絨的襁褓團好,用原先包尿片、小衣裳的小包袱包好。說道:“伊雪,這襁褓給你包好,你長大了,找你的爸爸媽媽,也許用得著”,卻忍不住背過身去又抹了一把眼淚。
后來伊雪給人拐走,伊飛將伊雪的襁褓時時帶在身邊,每當想起這相依為命的小女孩,便將這襁褓包袱拿出來看看。
過了十多天,伊飛每天都會到白胡子爺爺的舊木屋去看看,白胡子爺爺還是沒有回來,伊飛默默的將舊木屋收拾好,心道:“白胡子爺爺,伊飛想著你回來,你的屋子已經過你收拾好了,那些書我都沒有亂翻過,你打我的屁股好了,白胡子爺爺,你快回來吧,我們現在有小伊雪了,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一定很好玩,很快活!”
伊飛已經從心底里將白胡子爺爺當成了他的親人,盡管那老頭兒好象并不關心他,痛愛他,可是伊飛記得有幾次生病發(fā)高燒時,白胡子老爺爺在他的小木屋出現過。
可是過了一個月,三個月,三年、五年白胡子爺爺都沒有回來,小伊雪卻慢慢的長大了。
當小草瘋長時,游牧的牧民來了,伊飛用山貨和牧民巴布爺爺換來了幾只小羊羔,還有一只母羊,從此小伊雪有了羊奶喝。
伊雪開始牙牙學語。
伊雪開始長出了第一顆牙,老把她的胖胖的小手塞進小嘴里。
伊雪開始在地上亂爬。
伊雪開始學走路。
牧民們在荒草上放牧了三個月,又要轉場去下一個草場,巴布爺爺要帶伊飛和伊雪一起走,伊飛沒有跟他們去,伊飛死心眼的想等白胡子爺爺回來。
這期間商隊也經過了這里,商隊的頭兒也想帶這兩個玉雪可愛的小孩子走,可是伊飛還是拒絕了他們。
過了一年,牧民和商隊再一次來到這里,白胡子爺爺還沒有回來,他的舊木屋已倒塌成了一片廢墟,里面長滿了雜草。
伊飛和伊雪在這里卻生活得白白胖胖,只是衣著簡樸,補丁疊著補丁。
牧民和商隊想帶走伊飛伊雪,可是當伊飛不答應,牧民和商隊想強行帶走他們,可是他們發(fā)現,小小的伊飛三、五個人壯年人竟近不得他身。牧民們嘆息著留給伊飛他們羊羔,商隊嘆息著留給伊飛他們糧食物資??墒撬麄儼l(fā)現,伊飛送給他們的山貨、藥材的價值,遠遠要十倍,百倍于他們送給伊飛的。
伊雪已經會說話。
伊雪已經會走路。
伊雪已經會洗衣服。
伊雪已經會做飯。
伊雪學會了讀書寫字。
伊雪會用木劍舞劍。
伊雪也學會了吸氣到小肚子里逗小老鼠玩的游戲。
伊飛從那斷腿人的百寶囊中找到了些紋銀,還有幾本拳經劍譜,看來這斷腿人甚愛收集武功秘籍,那幾本書是分屬多個門派的,各有圖形口決,文字注解。
伊飛將那本《玉女劍法》和伊雪翻看了,兩人依著上面圖形、口決演練,雖說是依葫蘆畫瓢,也還像模像樣,很快練得亂熟。五歲時,伊飛將那對短劍給她舞著玩,伊雪天姿聰穎,身手敏捷,那雙短劍在她手里象飛舞的蝴蝶,雖然削鐵如泥,卻從來沒有擦破過她一層油皮。
伊飛又將那什么“虎形拳”、“八卦掌”、“十字刀”,日日無事時和伊雪嬉鬧打斗拆練,雖然學的只是皮毛招數,也算熟記了招式。
只有一本劍譜,繡在一付絹上,甚是破舊,連封皮也磨沒了,那絹也生毛反卷,想是年代久遠,劍譜上只寥寥十數頁,每頁上一幅女子使劍形狀,那女子使的卻是雙劍,只是上面字跡很小,又早已模糊不清,伊飛和伊雪只記下了那上面的大致劍招形狀,便將那劍譜收起。
他早起晚睡時便會玩那肚子里捉小老鼠的游戲,漸漸的小腹丹田的那口熱氣,便有了小拇指粗。伊飛卻不知,無意中他的內力已有小成。
修習內功,最重要的是心性平和,循序漸進,持之以恒,伊飛在荒原心無旁騖,簡單平淡的起居生活,沒有世俗外物的打擾,修習內功的最大關口,便給他輕松度過。那白胡子老頭傳給他的內功心法,只是最粗淺的入門法門,伊飛卻打下了極佳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