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天上豆莢云,不久雨將臨,有什么事情就趁著雨還沒下早點做吧。
阿炭一大早就去了一趟食人部落的禁地,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怪獸,正用臉在他老婆身上來回地蹭,果樹再怎么看也是沒有損傷,他不放心還用話試探自己的老婆,老族長的女兒是個比較心細的人,總是把自己的丈夫伺候得無微不至,就連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他自然是把一顆心放進肚里了。
“從大爺,就是這里了,一定沒錯的?!薄澳悄?*****還愣著干什么,******趕快挖呀?!薄鞍?,是是?!?p> “土夫子”依言挖土,手底下不敢慢了。
一旁的從始祃興奮的神態(tài)溢于言表。
“恭喜從哥,賀喜從哥,半天星這個好寶貝馬上就是從哥的囊中之物了?!薄昂痹谝慌韵残︻侀_地道。
“那你還不慶祝一下?!睆氖嫉l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露出了一絲邪光。
“‘胡’妹遵命。”說著,她突然回身一指點中了“柳”的大穴。
“你!”“柳”顫聲呼到,接著飛起一腳猛蹬“胡”的命門,可見“柳”的功夫要比“胡”高。
“你個不要臉的****,就憑你也配和我爭從哥。你有什么呀?不就是會生兒子嘛。等宰了你,我就立刻宰了你那小雜……你那小兒子,回頭我再給從哥生個十個八個的?!薄昂边吀傲眲邮诌叺?。
“你敢!”說完這兩個字,一口血從喉間噴出,這時的她側(cè)目望向了從始祃,她兒子的父親。
可從始祃只把目光集中在“土夫子”挖土的雙手上,對她們這邊的打斗漠不關(guān)心,就像這邊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
只有“土夫子”往這邊看了一眼,卻換來了從始祃的喝罵和被一腳踢在腰上。
此時的“柳”淚血爭淌,一腔的怨氣都恨不得出在“胡”身上,暗忖:我是傻瓜白癡,你是大傻瓜大白癡。你以為姓從的對你就是真的嗎?我連兒子都給他生了,他還是那么絕情,更何況是你。
她并沒有將這些說出來,即使對“胡”說了就會改變什么嗎?
那邊的從始祃還在催促著“土夫子”,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他要半天星。
“啊……”隨著“柳”的一聲慘叫,她身體里的生命快速地逝去,即使在死后,那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還在看著她這一生中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后一個男人,而不能瞑目。
“快呀!你******愣什么神兒?。】?!”從始祃更是等不及了,不斷地催到。
“從哥,那臭不要臉的我已經(jīng)解決了。”這時,“胡”依偎到他的身邊道。
“??!半天星!我的半天星!”顯見,半天星它已經(jīng)出土了。
“恭……”“喜”尚未出口,就被從始祃一刀尖點在了喉結(jié)上,連哼都沒哼一聲,“胡”的臉上甚至還保留著那一份替她從哥的歡喜,看來到最后還是深信著從始祃是喜歡她的。
從始祃將“柳”和“胡”的尸體頭對頭擺在了半天星的左右兩側(cè),“本來還說出妖山的時候用你們做我的食物的,雖然后幾天得吃不新鮮的肉了??晌乙矝]辦法,這么貴重的寶物必須得用人來祭,可是按規(guī)矩應該東西南北四方都要擺上祭品的?!边@時,他陰笑著看著“土夫子”。
“從……從大爺,你……你不能卸磨殺驢啊?!薄巴练蜃印鳖^上冒著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邊后退邊道。
“我******可從來都沒拿你當驢,多好的祭品啊,嘿,真******好?!闭f著,他一刀刺了過去。
要說“土夫子”可不能和一般的盜墓小賊相提并論,“土無極”的內(nèi)力功夫在武林中怎么著也是說得過去的,可在那從始祃的刀下竟然用不上,復雜的刀招加之火候的運用,四招過后,“土夫子”四肢受了重傷倒地難起,可是并沒有被從始祃殺掉。
他把“土夫子”活著擺到了半天星的南面,看了一眼體似篩糠的鐵貓兒玎當微微一笑,跪在半天星的前面,欲捧起,心道:那一年,我閑得難受就想找格格巫玩玩,沒成想……
剛想到這里,的確沒成想,就在掌緣剛碰到半天星時,兩邊突然蹦起兩個特制的老鼠夾子,不但夾住了兩只手掌,而且夾子上的兩枚鋼釘還洞穿了他雙手的手心,從始祃的武功被完完全全地廢掉了。
“土夫子”暴喝一聲,拼著一口“土無極”的內(nèi)力,抓起從始祃放在旁邊的刀,掄臂就砍,一刀兩刀三四刀……
“偉大的先知同樣預料到了你壓根就得不到半天星,這個半天星是假的,就為誘你上鉤?!边@是站直身子的鐵貓兒玎當說的……
就在妖山的一處山坳里,此時此刻傳來了一通打斗的聲音。
一個頭戴竹箍面巾掩臉的男人和餡兒個斗得正緊,那男人在用五指點穴的同時,欲奪敵手的扁擔。
另一對竟是溫陳盞與阿炭在打,阿炭的武功居然還不弱,酩酊門的招式大多都能接得下。
那男人的五指點在了鐵扁擔上,致使餡兒個的雙臂一沉,可見其功底不薄。餡兒個借式反轉(zhuǎn)扁擔,壓扁擔頭甩扁擔尾,飛砸那男人的頂梁門。那男人一甩頭,又找齊五指貼扁擔而進,點餡兒個的虎口,同時另一只手握住了扁擔。餡兒個被逼得先后撒開了雙手,但馬上又飛快直取那男人握自己兵器的那只手的腕子,“雙刀掌”呼呼地聲響,如若是被“斬”上了,那自然不會是好受的。
那邊與溫陳盞正斗的阿炭拳腳走的是剛硬的路數(shù),遇敵手的兵器硬格硬架,但已看出酒壺、酒杯里濺出的東西不善,心中也加上了忌憚,一見大酒壺平拍了過來,在硬搪的同時閃避毒酒汁,接著飛起一腿掃敵手的大胯。溫陳盞連忙身子一斜,腳下如生根了一般,歪著身子以腳為圓心,身子一轉(zhuǎn)就轉(zhuǎn)到了阿炭掃出那條腿的另一側(cè),用腋下去夾,酒杯得便就勢去劃那條腿的小腿,大酒壺往前捅。阿炭急忙又飛起另一只腳猛踹溫陳盞的“螃蟹蓋”。溫陳盞心里微一掂量,還是不敢領(lǐng)教,只得撤身后退,讓阿炭借勢身子后平飛,然后雙手撐地站起。
再觀那邊的餡兒個和那男人。
餡兒個已經(jīng)又奪回了扁擔,加上鏈子鉤大掄大甩了起來,可同時也在消耗著餡兒個自己的力氣。
沒有兵器的那男人近不得身,所擅長的打穴功夫亦不得施展,一時之間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可制敵,只得在外圈游走,盼著有什么好時機的到來。
溫陳盞對大酒壺中昨天剩下的酒毫不吝嗇,點滴也不想給自己留下,酒壺一個勁地甩,酒杯一通潑。
阿炭閃轉(zhuǎn)騰挪得不亦樂乎,也越來越把阿炭的怒火激發(fā)。
就當大酒壺在格擋間發(fā)出空空如也聲音的時候,溫陳盞也不知是累了還是身上有什么傷勢的緣故,稍微一個遲疑,被阿炭瞅準機會撲上,一把攥住了大酒壺的壺嘴往外側(cè)一扯,膝蓋頂敵手的小腹。
溫陳盞一慌,用酒杯去劃他的膝蓋。
可阿炭并沒有躲,因為經(jīng)驗告訴他這一劃并不會造成多重的傷,而一旦這一膝頂實了必可把敵手給制住。
但世事難料,溫陳盞的酒杯里還有點酒底子,雖是幾滴,但卻甩到了阿炭的腿上,就當膝蓋已接觸小腹的時候,幾滴毒酒汁進了傷口……
驟然,一陣風吹過,讓正打斗的四人面上一涼,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最先醒的竟然是溫陳盞這個醉鬼,看了眼阿炭,然后一抬頭登時嚇得真魂出殼,掉頭就跑,連頭都不敢再回一下,現(xiàn)在只恨自己的爹媽沒有把那另外的六條腿給生出來。
“豐大劍客!晚輩程穩(wěn)謝過豐大劍客!”說著,他倒地就拜,原來餡兒個是他的乳名。
蒙面的男人有些尷尬,亦給豐大劍客磕了個頭,爬起后,不慌不急地離開了。
豐大劍客并沒有阻止他們兩個,只是默默地看著,眼神中那神異的深意不是世俗之人可以理解的。
“阿炭!”程穩(wěn)看見了阿炭倒地,并且嘴角流出了慘碧色的鮮血,驚呼后立刻撲了過去,“阿炭!阿炭!”
“阿炭!阿炭怎么了?”這是不知何時來到的司寇理碩問的,同時也奔到了阿炭的身邊俯下身子。
阿炭的上半身已被程穩(wěn)扶起,碧血還在流,可司寇理碩和程穩(wěn)都沒有顧及什么。
陡然,阿炭的雙眼一亮,“你……你是鐵貓……鐵貓兒……”
“對,我是鐵貓兒玎當。”司寇理碩微一皺眉,“你怎么知道當年我入妖山時的名字?莫非……啊,你是回自心,你是我六扇門的好兄弟回自心!”
阿炭笑了,在回光返照的一瞬間,那“夢醒無憶果”的藥效過了,以前的一切記憶都像潮水般回到了他的腦海中,食人部落老族長的女兒為什么對她那么好,甚至嫁給他一個外族人,而且為什么她對那頭怪獸也是那么得疼愛喜歡,他知道這些就已經(jīng)覺得記憶的好處夠多的了,別的就都不重要了。
“阿炭,回自心,不管你是誰,你不要死!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你醒醒!醒醒!”
他雖然沒有瞑目,但卻是笑著死的,他用死亡喚回了記憶。
這真的值得嗎?不是說記憶才是痛苦的根源嗎?
“怎么回事?”“給冷大哥聞解藥的時候,和事佬就在旁邊。伯講可能是救我們心切,沒有把和事佬同我們分開。我推測他嗅到了一點,后來憑借著自身的內(nèi)力把中的毒給逼出來了。”“那他們四個是中了和事佬那專門挑撥離間的妖法?”“沒錯,阿炭、蒙面男人跟他有新仇,程穩(wěn)跟他有舊怨。至于溫陳盞,就算連遷怒都沒有,可要是不都被纏住了,逃走總會有不便的地方。”“那司寇總捕和你們倆,還有有享小棧里的其他人都去干什么了?”“冷大哥、伯講和小棧的人正在忙著防備食人部落的人會發(fā)現(xiàn)小棧這個地方來襲擊,畢竟小棧里有外族人已經(jīng)讓他們知道了。程穩(wěn)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和事佬逃了的人。司寇總捕發(fā)現(xiàn)后,怕程穩(wěn)莽撞行事著了和事佬的道兒,就一路追過來了,結(jié)果還是晚了。我也不放心,自己也跟過來了。那溫陳盞被伯講踢暈后自己醒了,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就想出妖山。而和事佬殺了不少食人部落的人,阿炭不知道他和小棧的人關(guān)系遠近,不便詢問也不便在小棧里動手,所以就等在從小棧出妖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那蒙面的男人為什么到這山坳里來……應該也是來等什么人的。也不知是和事佬夠仔細,還是阿炭和那男人隱蔽得不好,他們竟一齊著了和事佬的道兒。沒想到,竟讓阿炭……唉。”
豐大劍客和魚愛媛對話到此,看著面前悲傷的司寇理碩和程穩(wěn)……
“你冷大哥如今怎么不肖起來了?怎么在食人部落里就不成了呢?當年他單人獨斧闖太行山挑一伙寨時是何等的氣魄?聽說他近年來除了走鏢的時候已很少把兵器帶在身邊了。是不是連‘揮淚斧法’怎么使都忘記了?”“嘿嘿,‘揮淚斧法’已經(jīng)是他最不愿使的功夫了?!薄芭叮侩y道說是想退出江湖了,怕多造殺孽留仇怨?”“其實我聞了解藥以后也問過冷大哥。他說以當年的年紀沒有現(xiàn)在如許的功力,全靠當時吃了一顆‘大強增丸’,而且食人族人不比常人,即使把他們的人殺死,哪怕是頭目,也起不到威懾的作用,反而會激怒他們。但我覺得另有原因?!薄笆鞘裁??”“是他的綽號?!夭仄兴_’這個綽號已經(jīng)有很多年了?!薄吧来嫱龅年P(guān)頭也如此嗎?真是個好個人也?!?p> 當悲傷開始的時候魚愛媛并沒有勸過司寇總捕一個字,總捕向她提起過回自心這個人,雖然次數(shù)不多,但每次只要一提及就一定會讓她對這個人有一番思考,甚至他這回出現(xiàn)在敵對的群體中也讓魚愛媛沒法對他恨起來,所以還是讓司寇總捕哭出來會更好些,真實的情感是最不容易也最不應該去掩飾的。
欲笑何須飾,有淚盡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