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祚把雷公和癟嘴的野鴨子、白凈的馬駒子分開安置,跟父親學(xué)過藥理,便吩咐藥農(nóng)給熬傷藥和補(bǔ)藥。
因為熬藥得等上一會兒,督行跟野鴨子和馬駒子說起了話。
“都改行了不成?”“是為了捕神抓進(jìn)大牢的一只耗子和一頭犀牛,外加一個野豬?!?p> “‘捕神’?”“就以當(dāng)世六扇門總捕頭司寇理碩為原型吧?!薄澳呛竺娴倪@仨……”“你往下聽就知道了?!?p> 夜夠深的了,一個賣夜宵的小吃攤子要擱往常也早就收攤了,可今天有位怪客夜興非常,不但就跟要請大客似的把所有沒賣出去的吃食都包了,而且另給了幾兩令攤主晚收攤的錢。
夜更深了,連黎明前的黑暗都快過去了,攤主已經(jīng)在留神著那些巡夜的捕快,要是因為宵禁找自己的麻煩,那這位又盲又駝的男怪客就必須得再破費(fèi)些,而且必須破費(fèi)到不能另給攤主以后的營生帶來任何的壞處,不過好在要等的貴客總算來了。
一位黑老者使勁把自己裹在厚衣里,看走來的樣子就像剛從溫暖的被窩里鉆出來一般。
盲馱怪起身把黑老者讓到座位上,立刻吩咐攤主弄燙嘴燙心的吃食,自己則從暖籠里把一直燙著的老酒取出,給黑老者倒上一大杯先暖暖身子。
黑老者先喝了一大口,看樣子感覺還不錯,“還真有意思,竟然這么晚把我找來,但愿不光是用這好酒來補(bǔ)償我?!?p> “嗯……夤夜之間請來也的確大大的不該,可也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先吃點(diǎn)兒喝點(diǎn)兒,等吃喝舒服了咱們再談?wù)?。”盲馱怪的聲音虛假。
就這樣,騰騰冒熱氣的小吃被一盤一碗地端到黑老者的面前。
盲馱怪給黑老者滿酒布菜一個勁獻(xiàn)殷勤,外加攤主的手藝獨(dú)到,遂老者尚還滿意。
“行啦。”黑老者一撂筷子,“有什么事就快說吧,要是只為讓我來嘗這里的手藝,大半夜從高床暖枕上下來倒是還值得一些個。要不就算專門為請我吃這攤兒上的小吃得了,有什么事下回再說吧,我回床上睡回籠覺兒去了?!薄皻G欸欸,別真走啊,我這回特意請客是真有事情商量的。”“那就快點(diǎn)兒說吧,而且還要長話短說?!薄班拧薄鞍パ?,再不說我真的回去睡覺去了,現(xiàn)在我可覺著沒剛才暖和啦?!薄昂煤煤?,我馬上說。是不是最近抓了三個……”“是呀,一個鬧楚館的小個子,還有找尋我麻煩的一個大胖子和一個車軸漢子。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呀?”“反正那個小個子我還在審,等天一亮我一準(zhǔn)兒能得到口供。那倆小子就甭說了,直接定罪就可以了?!薄皠e介呀,都是誤會,我勸過那仨小子別那么小心眼兒,可非要至少先嚇唬嚇唬解解氣再說,其實(shí)沒想真動手?!薄笆菃??我怎么沒覺出來呀?聽這話茬兒都是手下嘍?那是不是說定罪的時候也該……那就看在這頓吃食的份兒上,可以算是自己投案?!薄班拧驼娌荒芡ㄈ谕ㄈ诶??”“還通融呢?我真不知道憑的什么能深夜里跟我說這兒事就自認(rèn)為能說通?!薄昂俸?,也許憑的就是……我的師門?!薄芭??”
黑老者這時一把抓過暖籠里的酒壺,自倒了一杯一飲而盡,而后又倒了一杯,這回先喝了半杯,咂摸了一下滋味,又給干了。
“真是貴師門的好酒呀。”說完,黑老者放下酒壺站起,“明天自己去衙門,要不我也弄個懸賞通緝?!?p> 盲馱怪徹底慫了,“欸……”
“怎么?現(xiàn)在就想自首嗎?我倒是可以讓衙門提前開門辦公。”“怎么……怎么就那么自信酒是無毒的?”“忘了我的綽號了嗎?剛才那個‘是’字不該拉長音兒的,那種半開玩笑似的語聲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心里沒什么底,再加上剛才的微表情……”“‘微表情’?”“這是我多年來為捕快這一行兒新添的一門學(xué)問,不懂就算了?!薄斑€是說實(shí)話吧,我是靠當(dāng)獵頭混飯吃的,之所以要搞出這種刺激復(fù)仇的事情來,無非就是想讓那些要懸賞捉拿仇家的雇主兒把賞金加大點(diǎn)兒,真沒別的意思?!?p> “真沒別的意思?!焙诶险哂卯悩拥恼Z氣把每個字都說的很重,而后用雙手撐住桌子,把臉貼向盲馱怪,嚴(yán)厲地道:“甭管是誰,本來就都是有仇必報,讓那么一鬧騰,更是仇上加三分,鬧出事兒來還不是我們?nèi)ナ帐?。?dāng)獵頭的倒是可以多領(lǐng)賞金,可因為地面兒不太平上面怪罪下來,誰擔(dān)當(dāng)?shù)闷鹧???p> 盲馱怪把臉一個勁地往后挪,當(dāng)然不是怕口水濺過來,等黑老者訓(xùn)斥完畢才仗著膽子試探著問道:“嗯……我究竟……能做些什么才可讓……好一些?”
“給我去化解江湖中的仇怨?!薄澳恰覀兊没舛嗌佟薄盎獾轿覞M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