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鬼鬼祟祟(九)
接著她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榮西怎么可能來過這個世界,果然他搖頭:“只是和我記憶中的某個地方很相似,我好像有點印象……但具體是什么又想不起來?!?p> 相似的情景有時候確實會勾起人的記憶,符音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看的那些東西,不過榮西一直皺著眉,臉上又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符音忍不住叮囑:“你慢慢想,不要太強求了。”
榮西揉了揉頭發(fā),索性暫時不去想,他指著平房另一邊,“哦,剛才就想跟你說,有個瞎子一直站在那里,不知道想干什么?”
“???!”
那她剛才的話不全都被人聽見了,這么自言自語會被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的吧,榮西這個不靠譜的,永遠(yuǎn)拎不清輕重!
等等,瞎子?
符音想到上次來村子里見到的那個眼睛一片白茫茫的人,會是他嗎?
她走到圍墻一側(cè),這邊都是平房,圍墻也不高,符音從遠(yuǎn)處助跑,到近前時用手一撐,還真讓她輕輕松松跨上了這面墻,只不過她還沒穩(wěn)住身形,就見墻外那道影子似是聽到動靜,又有要逃跑的意思。
“你等等!”符音喊住他,聲音也不敢太大,“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不是你們村的人?!?p> 那人拐了個彎,一溜煙跑得沒影了,符音不太淑女的跨坐在墻上,沒想去追,現(xiàn)在她可不會離開孤兒院半步,只不過還是有些喪氣,這里的人怎么一個比一個怪。
“他又回來了?!睒s西突然說。
符音就見那人摸索著墻壁,慢慢從拐角走了出來,他走得慢的時候看不出來腿有傷,雖然衣著破舊,但還算整潔,忽略臉上那幾道猙獰的傷痕,一張臉?biāo)愕蒙嫌?,兩鬢生有華發(fā),不過符音感覺他應(yīng)該不超過四十歲。
符音小聲問:“你有什么事嗎?”
上次見他時,他明明表現(xiàn)得非常不愿意和人接觸,這次卻突然徘徊在這附近,而且去而復(fù)返,符音猜測他是來找自己的。
那人猶豫了會才開口:“安安的身體可好?”
他說話一板一眼的,周身氣質(zhì)都和村民不太一樣,符音不由猜測他的身份,沒想明白索性問了出來:“你是誰?”
他略站直了些:“我叫白承舒,請問您貴姓?”
符音頓覺自己不太禮貌,她從這人身上感受不到惡意,索性翻墻跳了下來,“免貴姓符,符音。不好意思,剛才我太緊張了?!?p> 白承舒笑了笑,似春風(fēng)拂面,淡去了他臉上那幾道疤帶來的恐怖,他朝符音的方向點點頭,又面朝符音旁邊:“還有一位是?”
符音頓時被嚇了一跳,她身邊只有榮西,難道瞎子看不到人,反倒能視鬼?
“是口不能言嗎?”白承舒自顧自說:“剛才我也只聽到你一人說話。”
符音這才知道他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只是旁人面對殘疾人總不會這么直白去尋問,到底有戳人痛處之嫌,他說起這話來卻十分坦然,像僅僅在問“你吃飯了嗎”那般風(fēng)輕云淡。
“恩,他已經(jīng)離開了?!狈粢痪湓拵н^,又問:“您也是村里人嗎?”
他的言行和這個地方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白承舒點點頭:“以前有些淵源,現(xiàn)居住在這里?!?p> 符音見他不想多談,這才說回正題:“安安的情況不太好,您也認(rèn)識安安嗎?”
“他傷好些了嗎?”白承舒顯得有些著急:“感冒越來越嚴(yán)重了?”
符音也不確定安安都燒得昏迷了情況是不是真像院長所說的這兩天有所好轉(zhuǎn),只是胳膊上的傷是一點都沒好的,她搖搖頭,這才記起白承舒是看不到的。
白承舒焦心地等答案,卻遲遲沒聽到符音說話,這才補充:“我認(rèn)識安安的媽媽,算是故人之子?!?p> “符音——”
墻內(nèi)突然程清的聲音,大概是有會沒見著符音的人,出來找她的。
“欸?!狈襞滤穆曇粢齺砥渌耍泵?yīng)了一聲。
程清:“你在外邊干什么?”
“我……我不小心把鑰匙扔出來了,我找找。”符音弄出一點聲響。
程清不疑有他:“找到了嗎?要不要我?guī)兔???p> 符音連連拒絕:“不用了,找到了,我馬上回去?!?p> “哦,你小心點。”程清叮囑了一句,又說:“快到時間了,你收拾收拾,我們準(zhǔn)備離開?!?p> 符音應(yīng)了一聲,這才聽到程清腳步聲漸漸走遠(yuǎn)了,她回過頭,就見白承舒突然跪到地上,嚇得連連后退:“你這是做什么?”
白承舒磕了個頭:“你們肯來這里的都是好人,求求你,救救安安?!?p> 符音哪敢受這么大的禮,她先是退到一邊,反應(yīng)過來才想起要去扶他起來,白承舒卻執(zhí)意不肯:“初次見面,本不該讓你這么為難,可我實在無計可施?!?p> 符音急了:“你快起來,我跟你說,我們已經(jīng)打算帶安安走了,你不用這樣,誰也不會看著一個孩子就這么白丟性命啊?!?p> “謝謝,謝謝你們。”白承舒忍著淚又要磕頭。
符音這次及時制止了:“你不用這樣,我們不是為你做的?!?p> 白承舒嘆了口氣:“可這也不是你們必須要做的,當(dāng)年,能有一個人像你們這樣站出來,事情不致如此啊?!?p> 他長吁短嘆地離開了。
符音好奇:“他不會就是程清說的那名支教吧?”
他身上有那種讀書人獨特的氣質(zhì),而且程清上午才給她說起過這件事,她印象很深刻,自然就把這兩個身影重合到了一起。
榮西也上了心:“我跟去看看?!?p> 回去路上符音開車,出了村沒多久程清就換到后座上專門照顧安安,榮西則在副駕駛位給符音講故事。
“他住在一片稻草地,也不知道是在哪撿的一個帳篷,看樣子是經(jīng)常換地方住,回去后他就鉆進(jìn)帳篷睡覺了,翻來覆去的,應(yīng)該沒睡著,我看了下里面的東西,就幾本書一口鍋,那話怎么說來著,‘窮得叮當(dāng)響’,也不知道平時吃些什么。”
“他一本書有這么厚。”榮西雙拿手比劃了下,“像個磚頭似的,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時候?!?p> 程清在場,符音不好和榮西交流,只是心里不滿,他怎么凈撿些廢話說,她又不是想做個癡漢,這些日常她壓根不想知道。
“哦,等到我呆得不耐煩了打算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抽出最底下那本書,打開后里面竟然是空心的,原來只是披了個書的外殼,太神奇了,像電視里的機(jī)關(guān)對不對?!?p> 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