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微微瞇起了眼睛,心說該不是為了討好自己,他壓什么就開什么吧?已經(jīng)是在自家賭場賭錢了,要還來這一套,也忒沒意思了,簡直是對自己智慧的侮辱??!
姜云凝視賭桌,發(fā)現(xiàn)除了大小之外,中間還有一塊“豹子”區(qū)域,以點數(shù)不同,分為六小塊,他把心一橫,手中銀兩直接丟上了六點的位置。心理負擔他是沒有的,這銀子無論輸贏,最后都得進自己的口袋,他想試一試,若真如自己所想,不賭也罷,壓根就是在逗自己玩呢!
“買定離手,要開了!”荷官小廝偷偷瞄了姜云一眼,雙手托起碗碟,頗有規(guī)律地翻了幾下,只是這次的時間明顯要長上不少,許久之后,才重新扣回桌面,提起圓碗后,暗暗舒了口氣,大聲道:“六六六,大!豹子!”
大小一賠一,豹子一賠六,姜云中的點數(shù)豹子是一賠三十六,小廝趕忙從身前的桌面上點出七百五十兩銀票遞給姜云,同時收走了他押在桌上的十兩銀子。
果真如此,姜云無奈一嘆,沒意思,不玩了。哪知他剛沒了興趣,比他更早沒了興趣的陸良大少爺?shù)呐d趣卻突然回來了。一把!僅僅一把就贏了七百多兩,這是什么運氣?不趁勝追擊也對不起自個??!
陸良一臉興奮之色,嘴里不停嘟囔著;“瞧不出,你小子挺有一手??!趕緊的,看看,下把壓什么好!”
壓?還壓個屁??!哥壓什么都是贏,連殺兩把,沒瞧見周圍這些紅了眼的賭徒都瞧著哥呢么?姜云要再壓,他們必然毫不考慮地就跟。這一把得賠多少錢?這可都是姜云自個的銀子!不玩了,打死也不玩了!
姜云將手中銀票遞給陸良,才想勸他見好就收,卻突然聽聞一陣有力響亮的腳步聲傳來,兩個人影從樓道上快步走了上來,身后之人小廝打扮,邊走邊出言勸道:“少爺,咱回去吧,老爺要知道您來這里,少不得一頓責罰?!?p> “賭兩手過過癮而已,怕什么?你要怕就先滾,別壞了我的興致?!焙榱恋穆曇魝鱽?,姜云定睛一看,喲,這可不就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提督之子,連戰(zhàn),連大人么?
連戰(zhàn)此刻也瞧見了姜云,頓時面露不屑之色?!敖??我說是誰呢,怎的?陸家如今的薪俸如此優(yōu)厚了?一個下人竟也跑來這種地方?!?p> 怎么說話呢?陸良聞言,不樂意了。姜云如今可是他撈本的希望,連戰(zhàn)?不過自家妹子身后跟著的一條狗而已,陸家下人?在陸大少爺眼里,別說你連戰(zhàn),就是你老子不也是我陸家下人!身不在堂,心不理事,兩人在陸良眼中孰輕孰重,他有自己的一番斟酌,陸良登時不悅道:“小姜是隨本少爺而來的!怎的?莫非本少爺也來不得此處?”
連戰(zhàn)眼中只有姜云,此刻方才發(fā)現(xiàn)陸良也坐在一旁,對于心中認定的“大舅哥”,連戰(zhàn)哪敢放肆,忙掛上一張討好的笑容,和善地說道:“哎喲,大少爺您也在呢?下官眼拙,先前不曾看見,恕罪恕罪?!?p> 見他弱了氣勢,陸良面色稍霽,淡淡“恩”了一聲。轉頭又看向姜云,熱切地說道:“趕緊的,瞧瞧,下把壓什么?!?p> 連戰(zhàn)笑了,心道賭錢這么高雅的事兒,竟去咨詢一個下人,不由開口說道:“大少爺何必問他,下官自認還有幾份眼力,大少爺只管跟著下官壓,十把之內,保管您贏上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陸良淡淡瞅了他一眼,人家小姜一把就贏了七百多兩。一百兩?算個屁!本少爺跟著你窮折騰什么。遂理也不理,只顧催促姜云趕緊下注。
這愛答不理的模樣,讓連戰(zhàn)也不由起了三分火氣,當然,他火再大,也不敢朝陸良去撒,但對于這個自己向來瞧不順眼的姜云,連戰(zhàn)就沒多少顧忌了,話鋒一轉,對著姜云笑道:“你也會賭錢?”
“押注么,四肢健全之人,應該都是會的?!彼撇豁樠劢?,姜云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皮笑肉不笑地暗暗刺了他一句。
“口氣不小?!边B戰(zhàn)目光一凝。“可有膽量賭上一場?”
呵,你要送錢,哥還能攔著你不成?在我家賭場跟我賭,你膽子是有多肥吶!姜云樂了,不動上色地遲疑道:“這,不妥吧?!?p> “怕了?”
姜云還未搭話,倒是陸良急不可耐地將銀票重新塞入姜云手中,出聲道:“小姜,跟他賭!輸了算本少爺?shù)??!?p> 算你的?姜云翻了個白眼,一個欠了五千兩不知怎么還的,真不知哪來的自信說這種場面話。賭本也是哥贏來的,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他想了想,才道:“賭一場也無妨,不過么,咱兩人誰都不能碰這骰子,說白了吧,我不放心你,骰子必須由賭坊的人搖!”
姜云可沒這份想要幾點就能搖出幾點的本事,作弊這種技術活,還是交給專業(yè)人士比較好。
“可以,正好,我也不放心你?!?p> 姜云看了荷官小廝一眼,笑道:“那就麻煩這位小哥了?!?p> 荷官再次往樓道處瞅了一眼,這才道:“無妨,請兩位押注?!?p> 有好戲可看,一眾賭徒也不想瞎摻和,將桌面上屬于自己的銀票一一收回,靜待兩人下注。
“連大人,您請?!?p> 連戰(zhàn)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點出五張,用力朝桌面上一拍,冷冷一笑道:“你既稱呼我為大人,那我便壓個大字,五百兩,你可夠數(shù)?”
姜云豈會示弱?同樣從懷中取出五百兩銀票,微笑道:“那小人,便壓一個小字!”
待兩人買定離手,荷官小廝再次捧起碗碟,上下翻滾一番后,往桌面上一扣,掀起圓碗,正色說道:“三三三,小,豹子?!?p> “承讓,承讓!”姜云早有所料,將桌面上的銀票整理一番,抓在手里,淡淡道:“大人可還要再下?”
“為何不下?”連戰(zhàn)不動聲色,再次點出十張銀票,往桌上一甩:“大!”
姜云如法炮制?!靶?!”
碗碟一陣翻滾?!岸?,?。 ?p> “大人可還要再下?”
“當然?!边B戰(zhàn)眉頭一挑,直接點出二十章銀票,一語雙關地冷笑道:“跟我爭,你憑什么跟我爭?還是大!”
這番無賴做派,就是陸良都瞧不下去了,不由怒道:“不賭了!有你這么賭的嗎?五百兩,一千兩,兩千兩,下次是否要壓四千兩?如此壓法,哪怕姜云贏的再多,你只需贏一次便可全部撈回來,這有什么意思?”
“這可怨不得我?!边B戰(zhàn)笑了?!坝匈€場規(guī)定不能如此下注么?”
“無妨?!苯埔残α耍瑏G上兩千兩官票?!靶??!?p> “四,二,一,??!”
連輸三把,就是連戰(zhàn)也不由微微變了臉色,但此刻已是騎虎難下,斷容不得他后退半步,咬了咬牙,果真摸出四千兩銀票,繼續(xù)壓在了大字之上。
毫無意外,這四千兩再次落進了姜云的口袋。
加上之前多開,連著七把小,邪了門了!眾賭徒一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陸良大喜過望,四把,竟贏了足足七千五百兩,加之之前贏的一把豹子,姜云已幫他贏了足足八千多兩,還完賭債不說,竟還有富余,這小姜,可真是一個福星。
事情到了這個局面,是連戰(zhàn)絕然想不到的,方才正在氣頭,不管不顧地一下輸了七千五百兩,如今靜下心來,不由驚出一聲冷汗,其中只有最開始壓得五百兩是他自己的銀子,其余都是連家公款。事已至此,再無退路,連戰(zhàn)面色鐵青,沉聲喝道:“把包袱給我!”
他身后小廝,早已被連戰(zhàn)那迅如閃電的輸錢速度嚇傻了,聞言趕忙緊了緊手中包袱,哭嚷著:“少爺,萬萬不可,這是要拿去兌銀的軍餉,絕不可動,否則老爺必會將小人活活打死,少爺饒命,少爺饒命?!?p> “廢什么話!”連戰(zhàn)反手將小廝懷中包裹一把奪了過來,解開布角,伸手取出厚厚一疊官票,雙眼通紅地往桌面上一砸,嘶聲道:“還是大!一萬兩!”
這會輪到陸良糾結了,究竟賭不賭?如今他不但能還清賭債,還贏了三千兩,似乎沒有繼續(xù)賭下去的必要,可若不賭,眼前的一萬兩銀子,實在讓他眼饞不已。姜云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連大人闊氣,小人可沒這么多賭本?!?p> “你有多少?”
姜云低頭一數(shù)?!鞍饲Ф賰伞!?p> “這一萬兩,就賭你八千二百兩!”連戰(zhàn)喘著粗氣說道:“但是我要加一個條件,若你輸了,我要你一條手臂!”
“需要玩這么大么?”姜云冷冷一笑。
“賭不賭?”
“賭!干嘛不賭!”媽蛋!他姜云會輸嗎?就算輸了,大不了不認賬!這種事他可沒少干過。
“開!”
玩大的,荷官小廝自然見過,這里本就是極為高檔的賭坊,可玩這么大的,他還真沒見過,此刻也不由感到有些緊張,按照閆總管的意思,眼前這布衣少年是一定要贏的,他干脆把心一橫,果斷地搖了搖骰子,用力一揭?!耙灰欢?,??!”
大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