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簫劍會敵
郭破虜趕上郭襄一行人，眾人一路把病牛送入獸醫(yī)的醫(yī)館。出門時，郭破虜向那頭黃牛的飼主問道：“敢問大哥，這頭牛可是耕牛嗎？”看那飼主點頭稱是后，郭破虜把從郭襄和朱三那里搜刮來的二十兩銀子遞給他說道：“我看這牛醫(yī)治好后，也耕不得地了。大哥不如拿這銀子去，放養(yǎng)這牛，讓它頤養(yǎng)天年吧?！?p> 在耕牛的飼主接過銀子后，郭破虜回顧卻不見了那背牛來的大漢。于是問朱三道：“三師哥，可看到那背牛的漢子去了哪里?！薄八ワL(fēng)鱗渡有事，先離開了?！敝烊龁柕溃骸澳銈兛芍谴鬂h是誰?！?p> “不知?！惫铺敶鸬溃骸澳谴鬂h如此仁義，我還正要請教他的姓名，和他結(jié)交?！?p> “就是童大海。”
“童大海。”郭襄和郭破虜異口同聲的驚訝道。兩個人都知道童大海是神雕俠侶書中，襄陽大會出現(xiàn)過的人物。郭破虜更是想到，看過神雕俠侶后，我對童大海的印象，也只以為他是個莽漢。有句話說，要從多個角度看人，這句話誠然至理名言。要不是一起經(jīng)歷了早上的事，我又怎知他是個對病牛都有愛心，極有心肝的熱血男兒。
三個人從醫(yī)館出來后，先去鎮(zhèn)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安渡老店”預(yù)定了客房，雖然郭芙現(xiàn)在就駐扎在老河口市，但郭破虜和郭襄都不喜歡這個愛管束別人的大姐姐，所以寧愿住客店，也不跑去聽她教訓(xùn)。
三個人從樓梯走下來時，郭襄突然拉住郭破虜?shù)募绨蛘f道：“不死乃神子，你現(xiàn)在表演值有多少了?！?p> 由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游戲里，被郭襄叫做破虜，郭破虜不由一時愕然，無詞以對。
“我覺得咱們幾人里，你演得最好?！惫褰又f道：“現(xiàn)在的破虜性格里，有三分黃蓉的靈動聰明，卻又有七分郭靖的厚道重義氣，我挺喜歡現(xiàn)在的破虜?shù)?，比我的郭襄演的像?！趺床徽f話？”
“啊，忽然被襄兒夸獎。感動得說不出話了?！惫铺旊S口應(yīng)聲。
郭襄清清朗朗地笑著，拉著郭破虜?shù)氖肿飞狭俗咴谇斑叺闹烊?p> “江湖風(fēng)波惡。”朱三插嘴說：“如果碰上武功強過自己的高手，你能像今天這樣輕松嗎。而且你也沒這么多銀子，幫助見過的每個需要幫助的人。”
“沒銀子，找蓉兒要?！惫搴凸铺敭惪谕暤恼f道。
“二世祖?！敝烊粷M的嘟囔著。
郭襄笑了笑說：“破虜你今天做事挺合我心意的，姐姐請你喝酒，慰勞你?！?p> “襄兒，我怎么總覺得你說話的語氣像個男孩呢。一般女孩慰勞別人哪有請喝酒的。給個溫柔的笑容就好了?！?p> “怎么溫柔的笑？我卻不會?！?p> “算了，我又不是王劍民。你吹蕭給我聽吧？我先前聽蓉兒教你的那首“憶江南”就挺好聽的?！惫铺斦f。
“我還是請酒吧。”郭襄說：“每天都被蓉兒督促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難得出來散心?！彼捖曃绰?，一股輕柔婉轉(zhuǎn)的簫聲，趁著詞曲，忽然飄來，聲聲挑人心弦。郭破虜細辯詞曲卻正是那首宋人王琪寫的“憶江南”。
“江南草，如種復(fù)如描。深映落花鶯舌亂，綠迷南浦客魂消。日日斗青袍。
?。敚旓L(fēng)欲轉(zhuǎn)，柔態(tài)不勝嬌。遠翠天涯經(jīng)夜雨，冷痕沙上帶昏潮。誰夢與蘭苕?！?p> 江南雨，風(fēng)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沈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
朝與暮，長在楚峰前。寒夜愁敧金帶枕，暮江深閉木蘭船。煙浪遠相連?！?p> 郭破虜循著簫聲，看到對面通衢酒樓二樓窗下坐著三人。一個貌似貴介公子的人正在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和郭襄，在他身邊一個高高瘦瘦的番僧的下首坐著一個書童打扮十三、四歲的小廝，這如鳴琴，如擊玉般優(yōu)美的簫聲卻正是這小廝吹奏出來的。
只見那書童一曲“憶江南”吹罷，又在那貴介公子湊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后，掛了個林鐘羽的調(diào)子吹了起來。這一首吹的卻是一首“碩人”。
這首碩人出自詩經(jīng)，原是一首贊美絕色美人的詞，那小童唇下流出的簫聲柔媚婉轉(zhuǎn)。郭破虜只覺得閉上眼后，一個云鬢如霧、香腮勝雪的古裝美女便躍然目前，腦中自然回想出詩經(jīng)里的詞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茜兮，美目盼兮。
那小童一首“碩人”吹吧，置蕭于桌上。那貴介公子站起來遠遠抱拳，對著郭破虜三人說道：“舍弟蕭藝粗劣，有污清聽。偶然聽到三位議論“江南”詞曲，小弟祖籍江南，一時動了思鄉(xiāng)之念，便命舍弟吹奏少俠指定之曲，卻是有擾了。便罰小弟做東，備下水酒請三位少俠共飲一杯如何？”那貴介公子說吧，笑吟吟的環(huán)視三人，眼光看到郭襄時格外多注目了一會兒。
“死韃子?！?p> 郭破虜聽那公子吐屬文雅，對他頗有好感。聽到身邊朱三口吐惡言，不由一驚，問道“何以見得?！?p> “你看他腰上跨的那把彎彎的刀，那是蒙古軍中標(biāo)準(zhǔn)的戰(zhàn)刀?！?p> 郭破虜心想：“這公子書生打扮，胯了一把刀，卻不尋常，看來三師哥說的不錯。”于是長嘆一聲，他最喜歡結(jié)交朋友，他看那書童蕭吹的比自己好的多，頗想和他們兄弟結(jié)交。
那貴介公子看他三人無意上樓共飲，正想走下樓去相邀。卻聽三人中那文秀少女說道：“即聞雅奏，禮當(dāng)奉答，便由小女還禮一曲給閣下如何?！?p> 郭襄斜倚在“安渡老店”已經(jīng)發(fā)舊的墻上，從腰間取出一柄碧綠的洞蕭吹了起來。她技藝雖然遠不如剛才那名書童純熟，但吹出簫聲如濤如潮，激昂壯闊，氣勢遠為勝之。那貴介公子閉上眼睛傾聽，臉上不自禁流露出驚喜之色。隨著壯闊的簫聲，暗誦詞句：“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瓑阎攫嚥秃斎?，笑談渴飲匈奴血，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朝天闕。
此時距離宋室南渡不久，宋朝有志之士不論文武，無不有家國之悲。廟堂之上、市井之中，人人敬仰武穆遺風(fēng)，聽到郭襄吹奏這首滿江紅詞曲時，酒樓中也有幾個客人和曲高唱。直到簫聲逝去許久，歌聲依然未散。那貴介公子此時睜開眼來，只見土墻舊瓦，郭襄三人卻早已去了多時。
他身邊那番僧說道：“張將軍，剛才那女孩似乎以看出了我們的身份，我看此地不宜久留?！?p> 那公子欠身答道：“達爾巴師兄無須多慮，我們今晚和霍都公子見面后，立刻就回江北，耶律齊外出****，老河口市這幾日并無一流高手，想來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