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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吞寰宇

第五十三章 遺產(chǎn)(上)

氣吞寰宇 荊柯守 3265 2016-08-20 09:00:00

  轟——

  獅虎的氣息散盡,四面火墻熄滅下去,玻璃沙漏在頂上崩解,世界一模糊,自己就出現(xiàn)在了石拱橋一端,石橋正在下沉,對面盧勝眼神一亮,手里舉起拋索準備接應(yīng),又遠遠說:“你是誰?”

  呼——

  火焰吹起一道單色彩虹,青銅鑰匙飛起星點融入固化,在半空中延展形成了一條星光點點的拱橋,并不需要對方的拋索,自己踏上星橋,一節(jié)節(jié)臺階化螢火在身后卷起,化一襲星衣羽袍,火焰為文,星羽為符,雷電為袖,平靜走過,說:“這不是你要問的事情,戰(zhàn)士?!?p>  盧勝單膝跪地,順服:“您回來了,君上!”

  紀倫沒有言語,伸手拖住青銅鑰匙,正要收起,鑰匙一下消失不見,瞬息神光掃遍地宮,都不見它,這種是在許多年前召喚中才出現(xiàn)過,不由怔了怔……蘇細眉……不,母親,是你么?

  “你還在么!”大聲喊出來。

  地宮甬道,大廳,門口……山原出現(xiàn)在面前,隨著自己聲音,四面八方霧氣似乎正在消散,又或一些越來越濃。

  小鎮(zhèn)家中

  一眼看上去,青銅鑰匙安安靜靜掛在陽臺欄桿下,在風中敲打著欄桿,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膼偠曇簦@是種其妙的回歸,自己不由微微失落……剛才只是錯覺,母親確實已經(jīng)不在了。

  “君上?”

  “是君上……”

  “君上回來了!”

  小鎮(zhèn)武士和救出的鎮(zhèn)民,都在驚喜喊著,敬畏跪倒。

  “……”紀倫無言,云靴踏出,越過跪倒人群,霧氣淡到消失的空氣中散發(fā)出透明的光,點點滴滴,越來越濃,直至乳白。

  一片白光迎接上來,山呼海嘯,響應(yīng)著主人意志,隱隱的病床出現(xiàn)。

  …………

  “紀倫……紀倫……小紀倫……”

  耳聽到女童音放低節(jié)奏許多倍的呼喚,不說魔音灌腦,低頻波也具備極強穿透力,意識就在呼喚中清醒,再睜開眼睛,不見人影。

  自己又躺在了病床上,舉起手,是少年的手掌,病房里沒有人。

  但并不空空,整個房間充滿了霧氣,清晨陽光在窗外照射進來,穿過細霧,雪夜月光下的沙灘一樣粼粼。

  “還在戰(zhàn)斗區(qū)?”

  柜子上一束野花鮮紅如血,父親昨天送的花,自己拿起它第二次檢查,上次留下的輕微指甲刻痕還在,作現(xiàn)實的標記物,這是現(xiàn)實醫(yī)院。

  旁又放一個相框,見過它原本樣子,中年軍官和年輕女子,她膝下環(huán)繞的孩子們……一個幺弟早就消失,母親身影也淡到幾乎透明,觸見就是心中酸澀。

  這時,父親身影也在緩緩淡去,連著他軍銜、軍功章,只留下一柄鎏金虬龍吞口的精鋼長劍插在地上。

  “現(xiàn)實里的相片,也干涉了?”

  看著剩下一個小女孩還緊緊牽著弟弟的手,法耳朵擴展低頻聲音感知,聽到她在醫(yī)院一側(cè)輕緩呼喚,這個身體許多記憶在腦海里歸位,梳理出完整的人生,過去的十五年恍如夢游,別人認為自己有點呆笨,那是正常……只有小部分靈魂白紙的轉(zhuǎn)生而已。

  “弟弟,你再不回來,姐姐就要來找你了……”紀相思的聲音已有了點悲傷,她大概誤會了。

  “還活著。”自己說著,伸手摸了摸墻壁,可以觸進去:“又進星橋境了,霧氣與現(xiàn)實的干涉,我穿墻過去找你。”

  “好……”

  她一陣手忙腳亂,悉悉索索,大概在被子下穿衣服,又輕輕:“等等,姐姐看到黃醫(yī)生在窗外過去了,他帶著陌生人,往你那面而去。”

  “哦?帶著人么……”

  自己立刻停下來,看看周圍霧氣,習慣伸手一抓,空氣中抽出長劍,體表霧氣層層覆蓋成了甲片,拉開門,外面幾個男人神情都一怔,微微驚懼,最前頭的黃醫(yī)生推了推眼鏡,閃過凝重。

  上下端詳面前少年的武裝,一種尸山血海的沖擊,食物鏈頂層的俯視,讓人身體顫抖。

  “你好,黃醫(yī)生?!?p>  “有點事,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們進去說?”黃醫(yī)生用了敬稱,說著想起,介紹了一下身后人:“這是趙律師?!?p>  兩個衛(wèi)兵留在外面,他們只目光稀奇,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進來了房間的兩個人,在自己看來都是知情者,關(guān)上門,看著:“什么事?”

  “關(guān)于紀江上?!簿褪悄愀赣H?!壁w律師頓了頓,觀察對方神情,但是頭盔面甲下看不清,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他的遺囑,和財產(chǎn)轉(zhuǎn)移……你是唯一受益者,請檢查過目。”

  接過文件,看了看內(nèi)容,看到落款的紀江簽名,說:“為什么?”

  趙律師看看兩人,留下一支簽名筆,就起身到門外。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壓力集中,黃醫(yī)生額微微冷汗,低首:“因你始終是他的兒子……也沒有別人了?!?p>  原來如此……紀倫沉默了,良久才問:“黃醫(yī)生,你說父親,真愛我么?”

  黃醫(yī)生怔在那里,這個熟悉的疑問,是多年日夜在內(nèi)心徘徊,讓他懷疑這個世界的道德,是否某種謊言,但這內(nèi)心深處迷惑猝聽到在別人口中,有種赤身站在冰天雪地的錯覺。

  紀倫在懷里摸出橙紅色的一方殘印,說:“這個東西,翊圣云符真君印,別人看不見,它不屬于這方世界……但現(xiàn)在星橋上,霧氣顯出了,你認得它吧……或能告訴我,在帝國來說,它是什么?”

  黃醫(yī)生看著殘印形制,沉默良久,才說:“我不知道,但意見還是沒有變……什么樣的罪,才要讓一個人自八歲就癱瘓在床,并承受七年夢魘折磨,幾乎日日不得歇、不得寧?”

  “沒有這樣的罪,以我看來,你沒有虧欠任何人,可以義無反顧向前。”

  “相信你的姐姐紀相思,也是這樣認為……”

  側(cè)耳聽了聽女孩在遠處詢問,紀倫點首,露出一個笑容,舉起筆,在紙上空白處簽下字:紀倫。

  “我要帶她走?!笨讓訉油氏?,露出少年的面孔。

  “這沒問題,她醒了,不再折磨,已可以出院,但是雙腿癱瘓,以后生活可能有諸多不便……”黃醫(yī)生盡職地叮囑說,看了看柜子上僅剩姐弟倆人的照片,拿下來放在少年手上:“這是你最后的親人,請照顧好她?!?p>  紀倫這時,終于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會的!”

  …………

  “叮鈴鈴——叮鈴鈴……”

  黑色電話機在床頭震鳴著,主人臥室一般不會放這個,太吵,但床上睡著老者反射性醒來,他是上校的管家——費宏。

  接過了電話,老者神情就有點不對,話筒拿在手里半響沒有放下,他做了噩夢一樣,臉色有點蒼白,哆嗦著翻開抽屜,拿出白色藥瓶,連吞了幾顆藥丸,咳嗽:“水——”

  門打開來,一個女勤務(wù)員送進來茶壺,看這老人臉色蒼白,輕拍后背撫順:“您沒事吧?要不要叫醫(yī)生?”

  “出去!”

  費宏接過茶壺,不用杯子就大口灌水,突停下來,又叫住女勤務(wù)員:“讓老趙準備一輛車,我要去郡里?!?p>  “郡里?”女勤務(wù)員詫異,又看看旁邊掉在地上的話筒,順手撿起來,說:“可是,今天不是要接大人回來?怎么……”

  “已經(jīng)沒有大……”費宏奪過話筒,重重按在話機上,暴怒:“叫你去就去!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從沒見過老管家這一面的年輕勤務(wù)員嚇了一跳,她舉手敬禮,轉(zhuǎn)身出去,橙黃槍套在她青黑色軍裝的腰間鮮明。

  對方是軍隊出身,歸屬上校,并不是自己女仆,費宏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卻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壓著猛烈跳動的心臟,念了句咒語,一點若有若無星光在額上閃亮出現(xiàn):“先祖,子孫請求進入云霧山!”

  模糊中,空氣中出現(xiàn)了很稀薄的霧氣,變成門戶,一個隱隱透明的身體,就要進入一個世界。

  但下個瞬間,聽到窗外若有若無叮當聲,風鈴響動,一道白光擊碎身體,那是宏大的白色云霧,由空間向著某個方向收縮,在星云劇烈塌縮中心,一道星橋貫穿……不!

  “嘭!”

  費宏滾倒在地,剛吃下安定藥片都吐了出來,帶著血色,老人臉色抽搐:“這是我費家的東西……紀家!竊賊!”

  喵~~~

  玻璃窗,一只白色的小貓越過屋檐下,跳到對面屋頂,陽光照射一個個屋頂,那是屬于這個敏捷貓科動物的冒險世界,它脖子下綴掛銀色鈴鐺,迷你青銅鑰匙,叮咚聲悅耳清脆,響在秋日的晴空下。

  在小白貓的藍色瞳孔倒影中,小鎮(zhèn)街巷中,黑色小汽車駛出了紀府,滴滴鳴著喇叭,向著城外的主干道而去。

  …………

  天色晴朗,陽光照在紀家的小院里,兩個女勤務(wù)員在樹蔭下走過去,說話:“寒梅,剛剛過來時,看到小車開過去,費管家去城外了……”

  “輕云姐姐也看到了,管家叫老趙開車去郡城了,奇怪,說好今天晚上要辦宴會,給大人接風洗塵,去郡城再回來都趕不上了……”

  苗輕云眉頭皺起,看了看天色,微微一笑:“我去醫(yī)院看看。”

  “嘻嘻……是去看望尊敬的大人,還是去看姜山少尉?哎,別掐我,你和姜山的婚事到底成不成啊,夫人以前在時可以支持你們,現(xiàn)在恐怕只能去求大人了……嘖嘖,小兒女情懷……不過一個等若夫人的妹妹,一個是大人義子,你們結(jié)婚以后輩分怎么算……”

  “死丫頭!我撕你的嘴!”

  兩人笑鬧聲遠去,樹蔭中,一縷縷光透射,秋蟬趴在樹干上枯燥鳴叫著,小白貓越過翠綠樹梢,跳往鎮(zhèn)口,那是醫(yī)院,然后她就在一棵樹上蹲著,似乎是在等候誰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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