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增幅

　　“首先，你要放松下來，讓心境平和?！卑惤z說著，一揮法杖。

　　孫蘇合感到渾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流包圍，好像在泡溫泉一樣，隨后，一股淡淡的花香自鼻尖傳來，孫蘇合放空心情，讓自己從剛才的激動中慢慢平復下來。

　　“然后，指揮念草盤曲伸長，就好像自己伸出手去和別人握手一樣?！卑惤z說道。

　　孫蘇合掌心的念草在他的有意控制下收攏枝葉，從凝實變得虛幻，彎彎扭扭地伸長著。艾麗絲手中的法杖綠光流動，散去了原來的形狀，也恢復念草的模樣，似虛似幻，盤曲著纏上了孫蘇合的念草。

　　瞬間，海量的信息流淹沒了孫蘇合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識。不過，這次艾麗絲有意進行了控制，而孫蘇合又有了之前對抗幻痛的經(jīng)驗，因此雖然一時之間好像完全和身體失去了聯(lián)系，但是孫蘇合的意識還是完全清晰。

　　他在心中不斷默念：“劍、劍、劍……”來守住自己的意識。

　　孫蘇合感到自己好像是一條小魚，在無限短而又無限長的時間里被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景象、情感裹挾著，在信息流的大海里不斷浮沉。這種感覺如同做夢一般，明明無比清晰，但過后想要回想?yún)s半點也記不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各種景象和情感悄然退去，一切都沉寂下來，只剩下幽深寂靜的黑暗。

　　“大概一點五秒，第一次的話，這個聯(lián)結(jié)速度還算可以接受?！?p>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靜。

　　伴隨著那聲音，孫蘇合隱約看到似乎有一道綠光一閃而逝。

　　“Mr.Watson.Come_Here.I_need_you.①”艾麗絲打趣的聲音繼續(xù)傳來。

　　孫蘇合會心一笑，試著回答：“喂，喂，喂，這里是孫蘇合，聽到請回答?！?p>　　在無法得到聽覺反饋的情況下，孫蘇合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正在發(fā)聲，這種感覺更像是平時自己在腦子里自言自語。

　　“嘟，嘟，嘟，這里是艾麗絲，聽到請回答?！?p>　　孫蘇合笑著答道：“聽到啦，別玩了，接下來怎么做？”

　　“這個嘛，你先給我描述一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吧。根據(jù)情況不同，接下來的步驟也要相應(yīng)調(diào)整?！?p>　　“嗯，這個該怎么形容呢？”孫蘇合想了想答道：“就好像到了宇宙深處，周圍除了黑暗，什么都沒有。還有，我自己的各種感覺也沒有了。對了，你說話的時候周圍會有綠光閃過，好像極光一樣的綠光。大概就是這種狀態(tài)了。”

　　“這樣啊，和我預想的有點不同。不過正好，嘿嘿。”艾麗絲促狹地一笑。

　　孫蘇合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干嘛？笑得怪怪的?！?p>　　“沒什么，就脫了一下你的褲子而已。”艾麗絲隨口答道。

　　“喂！”

　　“怎么啦，本來我也是這個身體的嘛，稍微檢查一下也很正常啊?！?p>　　“啊，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啊。我怎么會變成這么無聊的人?。　睂O蘇合沒好氣地嘆道。

　　“哈哈哈，騙你的啦，你覺得我會是那么無聊的人嗎？對我的品格有點信心好嗎？對你自己的品格有點信心啊?！?p>　　“哎，雖然我現(xiàn)在翻不了白眼，不過我現(xiàn)在正在對你翻白眼?！睂O蘇合只能無奈地表示抗議。

　　“對了，你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嗎？我以為你知道我在騙你的?！卑惤z收起嬉笑，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不能啊，剛才不是說過了嘛，只能聽到你說話?！?p>　　“可是，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誒?！?p>　　“這也太賴皮了吧?！睂O蘇合大聲抗議。

　　艾麗絲笑著答道：“哪有賴皮，反正我是不怕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哦。其實你在想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得到，也沒差啦?！?p>　　“哦，很了不起哦，那快點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別急嘛，下面我會加深聯(lián)結(jié)的程度，如果順利的話就能讓你體驗到我施展魔法時的一切感受和想法。順便說一句，我之所以會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概是因為你在這種狀態(tài)下分不清什么是想，什么是說，你自己把想的東西都說出來了，我想不聽都不行?！?p>　　“原來是這樣啊，不好意思哦。”孫蘇合有些尷尬地說道。

　　“白癡啊，和我道什么歉。理清自己腦海里的每一個念頭然后控制自如，這是魔法使的基本功，有機會我會教你的?，F(xiàn)在收攝心神，我要開始下一步了?！?p>　　“嗯，準備好了?！睂O蘇合暗暗調(diào)整了一番之后肯定地答道。

　　話音剛落，一點亮光刺破了周圍的黑暗，亮光不斷擴散，黑暗消融，身體的各種感覺也逐漸出現(xiàn)。孫蘇合體會到了一種矛盾結(jié)合的奇妙感受，就好像自己既是當局者又是旁觀者。

　　“現(xiàn)在我感受到的是你的感知嗎？”孫蘇合問道。

　　“沒錯。接下來我要開始施法了，看著吧，我的想法到底能不能成功。對了，你要注意感受一下我施法的過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原汁原味的教學了?！?p>　　艾麗絲說完，孫蘇合便感到一段段佶屈聱牙的咒語在腦海流過，隨后法杖遵循著玄奧的軌跡當空揮動。口齒發(fā)音的過程，法杖揮動的動作，身體各處的反應(yīng)，這一切都分毫不差地展現(xiàn)在孫蘇合的感知里。

　　孫蘇合感受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意境，自己似乎和周圍的環(huán)境建立了親密的關(guān)系?？諝猓参?，陽光，水分……一切都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如臂使指，一念之間就能操之在我。

　　這就是魔法嗎？造物之神奇一至于斯，孫蘇合心醉神迷。

　　自從知道了艾麗絲前世的經(jīng)歷后，死亡的威脅便如烏云般始終縈繞在孫蘇合的心頭。但是，這一瞬間，孫蘇合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能有這樣神奇的經(jīng)歷，即使未來危險重重又如何，比之渾渾噩噩地虛度一生已經(jīng)是勝過百倍。或許這就是古人所說的“朝聞道夕死可矣”。

　　屋子里因為魔法陣暴走而雜亂生長的植物在艾麗絲的操控下如同馴服的小貓一般。它們或是枯萎，或是虛化，或是化為種子，或是結(jié)成果實……艾麗絲依據(jù)它們各自的特性一一予以回收。

　　沒過多久，屋里便只剩下四株同種的蘭草般的植物。一株翠綠挺拔，是之前暴走的產(chǎn)物，剩下三株矮小枯黃，是艾麗絲醒后催生的。

　　法杖一揮，艾麗絲念動咒語，一點綠光在地上浮現(xiàn)。隨后，綠光大盛，光芒之中，一株新的植物枝葉舒展，不斷生長拔高。

　　不一會兒，這株植物便徹底成型，微風拂過，搖曳生姿，不用說已經(jīng)遠遠勝過那三株矮小枯黃的。而比起翠綠挺拔的那株，新的這株更加靈動秀麗，操控也起來更加得心應(yīng)手。

　　艾麗絲舒了一口氣，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看到實際的結(jié)果還是心情大好。

　　“接下來，試試那個吧?！?p>　　艾麗絲的瞳孔之中，一道道纖細的光痕縱橫交錯，結(jié)成繁復的魔法陣。隨后她手中的法杖扭曲散開，艾麗絲念動咒語，把法杖拍向地面。

　　綠光奔走，艾麗絲身前結(jié)成了一座大型的魔法陣。魔法陣一成型，綠光便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閃爍的金色光芒。

　　金光如同有生命似的生長盤旋，最后在魔法陣中央聚合成一株有著金屬般質(zhì)感的小樹苗。

　　艾麗絲拿起那株小樹苗，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第一次就成功，看來運氣也不錯，這次就先到這里吧。”

　　“誒，再試試別的嘛。”孫蘇合雖然看不懂，但是興頭正高，聽說到此為止，忍不住意猶未盡地說道。

　　“你現(xiàn)在是沒感覺啦，不過其實對你的腦力消耗挺大的，我怕你的身體支撐不住，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各種感覺如潮水般退去，黑暗重現(xiàn)，隨后黑暗又被熟悉的身體感覺所消融，孫蘇合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雖然一股疲乏感揮之不去，但是，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