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劍之人,必亡于劍下。——《圣經(jīng)》
多少年沒有踏入英國的國土過了?
克烈舔舔嘴唇??粗従徬滤拇笮拓洿て鸬睦嘶ê腿藗兊臍g呼聲交織在一起,在泰晤士河一段的上空盤旋、盤旋……仿佛要一直盤旋到上帝的腳邊才消散。這位擁有“撒旦”之名的信教者覺得自己現(xiàn)在也像要盤旋到天上去了一樣。
倫敦本就沒有多少晴天。剛才還是晴朗的好天氣,市民們都離開家門出來曬曬太陽,補(bǔ)補(bǔ)鈣,可轉(zhuǎn)而又忽的陰沉下來,一大片烏云擋住了人們仰視上帝的視線,于是人們又奔跑著躲避著雨點逃回家里。這位首領(lǐng)不喜歡這樣的天氣,非常不喜歡,以至于剛剛有點起色的好心情都被攪亂了。
按照一貫的性格,克烈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某些人遭殃的時候。
一名克賴伯成員趕緊跑過來給首領(lǐng)打上了傘,克烈陰沉著臉,站起身走向船艙。
“那頭豬死了沒有?”克烈腳踩在木質(zhì)包鐵甲板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報告克烈,十分鐘前去看過,博爾頓還有呼吸,昏死了過去,只是……”那名撐傘的克賴伯成員頓了頓,道,“……那兩個修理工居然在船艙里睡著了。”
“睡著怎么了?”克烈語氣有點冷,瞥了那個克賴伯成員一眼,那個人一下子冒出了一身冷汗,“我說過不讓睡覺?困了就該睡!讓我來看看他們睡得有多熟!把門打開!”
撐傘的那名成員趕緊上前一步打開了門,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生氣了……
惹怒了他們的首領(lǐng),下場會非常得慘……
隨著門的打開,并不強(qiáng)烈的光線照進(jìn)了昏暗的船艙,照射到正對著的呼呼大睡的杰森的臉上,和他緊挨著睡的,是大塊頭勞倫斯。
克烈冷哼一聲,面龐依舊冷峻,只是嘴角處的肌肉抽了抽。
能在這個地方睡著,也是個人才。
“綁到桅桿上,改怎么綁你自己知道?!笨肆依淅涞氐?。
雨勢漸漸大了,杰森和勞倫斯在睡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群人抓住在身上綁繩子,雨點如潑水般澆在頭上,視線穿過雨幕,不遠(yuǎn)處克烈撐著傘冷笑著看著他們,那笑容如同地獄里爬出的陰險的魔鬼,品嘗到遇到的第一個人類的鮮血產(chǎn)生的快感。
杰森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系上了粗麻繩,然后感覺身體上移,被吊了起來,腳尖下墊了一塊厚木板。他感覺非常痛苦,這塊木板使他剛好腳能沾地,不至于被活活吊死,卻又讓他無比難過,脖子上緊勒的粗麻繩使他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勞倫斯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yùn),他激烈地反抗,卻被一擁而上的五個人制服,最終和杰森一起被吊在桅桿上,而且因為塊頭大,他承受的痛苦比杰森更多些。
“可惜現(xiàn)在沒有鐵鉤,不然從后庭中穿入再吊起來,嘖嘖……那慘叫能讓我聽一整天呢!”克烈舔了舔嘴唇,捏了捏手里的銀制十字架,“你們現(xiàn)在可以想怎么睡怎么睡了,不用客氣?!?p> “我客氣你.媽.的.香蕉皮!老子不就睡了一覺?!苯苌α怂Ρ涣艿脻皲蹁醯念^發(fā),憤憤暗暗爆了句粗口。
“報告克烈!這個吉爾好像在罵你!”一名離杰森比較近的克賴伯成員打報告。
我擦!我TM用天朝話罵的你也聽得出來?杰森氣得差點跳起來。
“嗯?”克烈玩味地看著杰森。這個人有意思,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敢罵我?
“把吉爾先生腳下那塊木板去掉?!笨肆业氐?。
“是!”身旁那個克賴伯成員冷笑著走向杰森。
腳一踢,杰森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懸空了,隨之而來的是脖子上巨大的拉扯力,腐臭的粗麻繩緊勒著他的脖子,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懸空的兩腳不斷踢蹬著。
“不!”勞倫斯咆哮起來。
窒息的感覺很難受……非常難受。杰森仰著臉抓住繩子極力求生著,冰冷的雨水胡亂地打在臉上,被雨水浸地濕透的衣服仿佛冰冷的石頭,將他拖向黑暗的、陰冷的大海深處。
“就這樣吊著,等回到總部再放下來,如果沒死……”克烈舔了舔嘴唇,陰邪地一笑,轉(zhuǎn)過身,“就把他們放到我的房間里……”
一眾克賴伯成員列隊,和克烈一同下到了甲板下船艙。
離克賴伯黑幫總部還有十二海里。
待到最后一個克賴伯成員的黑帽子消失在甲板上后,杰森才停止了呻吟,單手抓住繩子,扭了扭被綁住的脖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不得不說,這樣被綁住的確挺難受的。
在抹了把雨水的同時,杰森也把臉上的妝徹底抹掉了,剛才也是無比得驚險,如果克烈再多待上半分鐘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偽裝了。
“杰森你……沒事?”勞倫斯原本因為以為杰森要死了而暴怒的臉換上了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
“唔……比起這個……”杰森抓住繩子很輕松地將自己的身體了起來,然后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杖劍用鋒利的鷹嘴將繩子割斷,跳到了地上,“還是從睡夢中驚醒對我的傷害更大一點?!?p> 他將杖劍扔給了勞倫斯。
杰森是真睡著了,因為勞倫斯醒著,他知道勞倫斯會完成工作。
槍聲便是信號,只要聽見槍聲一響,便是勞倫斯將證據(jù)從窗戶扔出之時。
在接到埃里克的證據(jù)后,蘇格蘭場的人應(yīng)該很快就會到了。
“轟隆隆——”
天空中突然驚起一陣悶雷,幾道白色的閃電在厚厚的烏云層起伏,像極了幾條披著銀甲的小龍在云中翻騰。
雨勢又大了不少,蒙蒙的雨絲遮擋住了二十英尺以外的視線,船上的雨水已經(jīng)匯成了小溪,順著排水孔流淌到河里。
杰森抹了把臉上的順著下巴流淌而下的雨水,整個身子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身體上的肌肉在打著戰(zhàn),卻不是因為寒冷?;仡^看看已經(jīng)回到地面的勞倫斯,卻也沒好多少。
甲板上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船艙里有克賴伯的成員,去避雨就是找死。勞倫斯將杖劍還給了他,也沒問杰森從哪拿出來的杖劍,只是將他的大衣脫下,和杰森兩人蜷縮著躲在下面避雨。
希望蘇格蘭場的警察可以找點到來。
杰森脫掉靴子倒掉了里面的雨水,這還是泰勒借給他的靴子,有點臭,但現(xiàn)在這個狀況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在克賴伯成員回到船艙里避雨的時候,杰森就默默數(shù)了一遍船上的克賴伯成員人數(shù),剛好一百五十二人,加上沒數(shù)到的,也有一百七十多人。如果蘇格蘭場沒有出動比這個人數(shù)多的警察,或者真的像傳聞那樣不堪的話,這將無疑將是一場硬仗。
就在杰森剛把靴子穿好時,甲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頭探了出來,看向正蜷縮在一起的杰森和勞倫斯,呆住了。
杰森和勞倫斯也呆住了,六眼相對,一時竟無話。
杰森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一躍而起沖向了那顆從甲板下冒出的頭。
絕不能讓他活著!
否則,這里就將是他和勞倫斯的葬身之地!
杰森經(jīng)過基因改造的腿健步如飛,幾個眨眼之間便沖到了甲板口,揚(yáng)腿便要踢。
“等等——等一下!我不是克賴伯——”那人護(hù)住了頭,閉上眼睛連聲道。
杰森后揚(yáng)在空中的腿停住了。
“我是康納安插在克賴伯黑幫‘黑鴉號’上的線人?!蹦侨艘姳W×嗣s緊道。
“托比?”勞倫斯也跟了上來,氣喘吁吁地看著那人疑惑道。
“勞倫斯!你怎么在……噓——”托比見到勞倫斯大喜,突然意識到什么趕緊壓低了聲音,同時向杰森和勞倫斯擺手示意他們走開。
“托比!那個叫吉爾的死了沒?”甲板下面?zhèn)鱽砺曇簟?p> “死了!已經(jīng)是個吊死鬼了!我去撒泡尿。”托比向甲板里喊到。
“去吧,被忘了把甲板門關(guān)好!嘶—這鬼天氣!”
托比出來把甲板門關(guān)嚴(yán)實了。
“你們認(rèn)識?”杰森問。
“他也是雅各布遜黑幫的成員?!眲趥愃菇忉尩?,“幾年前突然失蹤了,我還以為這小子被警察抓住死在絞刑架上了呢!沒想到在這里?!?p> “原來你就是老大說的誘——助手?。 蓖斜炔铧c將“誘餌”兩個字說出來。
“這位是杰森·史密斯,我現(xiàn)在的老大?!眲趥愃寡b作沒聽到的樣子,給托比介紹道。
“既然是線人,為什么要上來?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是保住自己的間諜身份嗎?”杰森語氣有些冷。
“我……我就借口看一下你死了沒有,趕緊上來救你……”托比支支吾吾。
“說實話!”杰森語氣更冷了。
“再……再順便給康納報個信說你們已經(jīng)……失敗了?!蓖斜阮^縮到了濕透的衣領(lǐng)里。
“恐怕這才是你的主要任務(wù)吧?”杰森淡淡地道。
“你可以回去了,不過在回去之前——”杰森頓了頓,“將我們已經(jīng)失敗的信號發(fā)出去。”
“???”托比一臉驚訝地看著杰森。
“快發(fā)!”杰森用不容違背的語氣道。
“是、是……”托比掏出了一個鐵管,用一根干燥的一直燃著火星的火繩點燃引線,放在了甲板上。
“咻——”一道尖利卻并不大的聲音劃過,一個綠瑩瑩的信號彈便直沖云霄而去。
看著托比的身影消失在甲板口,杰森轉(zhuǎn)過身,看向了船后面幾根在雨幕里若隱若現(xiàn)的桅桿。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