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越國的王 五
“你又輸了?！?p> 毫無感情的話從項一鳴的喉間發(fā)出，他湛藍的眸子淡漠的從他對面一名表情甚是難看的青年上移開。
“你別得意。”青年嘴角微微抽動，手中的長劍有些顫抖，卻是逞強的說：“項一鳴，你早晚會敗在我的手上。”
“要想贏得更多，你就必須明白怎么輸。”項一鳴抬起他手中的刀對著青年的脖子。
“你想要做什么？”青年臉色露出一抹害怕，腳步不由得朝后退去，手腕緩緩轉(zhuǎn)動著手中的劍。
“沒什么，我只是重復(fù)你父親對你說的話，趙離。”項一鳴緩緩放下手中的刀，轉(zhuǎn)過身去，嘴唇微張：“我等你來打敗我?！?p> 看著離去的項一鳴，趙離發(fā)僵的身子徒然一松，眸子深處閃過一絲記恨，喉中想要辱罵項一鳴的話剛到嘴間，他腦海中不由得念起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于是他又將這些話咽下去，雙手握成拳頭，指甲深深的扣進肉中。
.....
笨重的刀被項一鳴橫跨在腰間，最近這一個月來他都是有些心緒不寧，他時常想起那一吻和那個叫做拓拔倩的女子。
“她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來了吧。”
項一鳴低低一聲，心中露出一許期盼的同時，臉上又有些掙扎。
錯亂的光斑傾灑在他的側(cè)臉之上，他手摩挲著刀柄緩步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喂，我等你好久了。”
帶著蠻狠的話被風(fēng)拉得細長而尖銳，項一鳴抬起頭，在他的房門前兩個女子并肩的站著。
拓拔倩似是和清雅很熟稔的樣子，她一手搭在清雅的肩上，微微抬起下巴看著慢慢走進的項一鳴，任意披在雙肩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打著卷。
而她身側(cè)的清雅則是微微的低著頭，滿頭的發(fā)絲被高高的束起，目光時不時偷望一眼走近的青年。
項一鳴知道趙家和拓拔家有所往來，趙府的下人對這位拓拔家的千金十分了解，這些日子也不敢逆著她的性子，可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拓拔家的千金和清雅如此熟稔。
“哦?！?p> 低低的聲音從項一鳴嘴中發(fā)出，他來到房門前，一手拉過擋著道的拓拔倩，一手推開房門緩緩的走進房內(nèi)，將橫在腰間的刀輕輕的放在桌上。
被拉開的拓拔倩神色之中露出氣憤，眼前的這位青年還是如同一月前一樣，冷冰冰的如同雪中的冰塊。
“清雅妹妹你和這個冰塊相處了十年是不是很無趣?！蓖匕钨黄擦似沧旌?，又是緩緩的向身側(cè)的清雅問道。
清雅不知該怎么回答，臉一陣的發(fā)紅，目光時不時的朝項一鳴望去。
許是見身側(cè)的清雅許久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拓拔倩扭過頭看了清雅一眼，見她這般的樣子，她心中又是覺得好笑。
說來她和清雅的認識還要追溯到八年前，那時趙無可帶清雅來她家中做客，她見清雅一言不發(fā)的抓著趙無可的衣角，一如現(xiàn)在般的恬靜少言。
那時她們便是成為了朋友。
“我們?nèi)コ菛|的岸軒寺吧。”拓跋倩將搭在清雅肩上的手松開，一蹦一跳的走入屋內(nèi)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下：“聽說那兒剛招進一批新禿驢?！?p> 話語之中二人似乎已經(jīng)十分的熟悉，拓跋倩這次的行為也沒有如同以前一般。
項一鳴心中對于拓跋倩的語氣有些錯愕，可他的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湛藍的眸子瞅了一眼咬著杯子的女子：“不去?！?p> “為什么啊！”聽到這話，拓跋倩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鼓著腮幫：“我叫你去，你就必須去?！?p> “拓跋姐姐我們走吧，不要打擾一鳴大哥了。”清雅蓮步輕移走至拓跋倩的身前，拉起拓跋倩的裙角，可目光卻是放在項一鳴的身上。
“哼！”拓跋倩跺了跺腳，對面前這個沉默起來的青年有些無計可施。
“一鳴大哥，我們走了?！鼻逖爬吨匕腺坏娜菇浅客庾呷?，拓跋倩一臉不滿的瞪著眼前的青年：“本小姐沒找你算那日的賬，你還給我擺譜?！?p> 話語落下透著一點的委屈，揉碎在剛才的氛圍內(nèi)，勾勒出細長的哀怨，項一鳴的神情此時終于是有了一點的變化。
那一日那個吻不經(jīng)意的閃入到他的腦海，他的神色露出一點慌亂，在二人走出屋子時，嘴中不知怎的卻是說道：“等等，我陪你們?nèi)??！?p> 二人的身子幾乎同時的僵住，清雅臉上掩不住的笑著，眉宇之間染著幾許少女的含蓄。
“不是說不去嘛！”拓跋倩在身子一僵后，嘴角一撇，語氣中帶著揶揄的轉(zhuǎn)過身朝項一鳴看去，一手搭在清雅的肩上：“跟在我們后面?！?p> 面對著拓跋倩這般的語氣，項一鳴嘴角不由得一抽，卻是沒有說什么，拿起桌案上的刀，緩步的跟了上去。
......................
啾！
啾！
兩只羽毛呈現(xiàn)青綠的小鳥拖著長長的羽翎從三人的頭頂處飛過，泥土中夾雜著鮮花和雜草的味道混合在風(fēng)中被三人吸入鼻中。
“不要飛，你們是本小姐的?！?p> “聽見沒..”
“停下來...”
拓跋倩有些興奮的話被她吼出，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在二人的最前方跑著。
溫煦的陽光打在后方二人的身上有些溫暖，清雅和項一鳴并排走著，身側(cè)的影子被各自細碎的步子踩得細長。
清雅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這般安靜的跟在項一鳴身邊了。
她記得小時候他身旁的這個男子在她被趙離欺負的時候，擋在她的身前，稚嫩的右手艱難的抬起厚重的大刀：“待在我的身邊，我保護你?！?p> “待在我的身邊，我保護你。”
這句已經(jīng)有些時間的話，清雅仍然記著，興許是發(fā)了芽，每一次和身旁的青年緩步走著，她心中都是那般的寧靜，安全。
低矮的墻頭三人隨意的坐在上面，拓跋倩的雙腳有規(guī)律的蕩著，嘴角帶著俏皮的看著從走廊緩緩而過的和尚。
三人都是走了許久的路，清雅有些吃不消，咬著唇低低的換著氣，她身側(cè)的項一鳴則是帶著少有的慵懶瞅著一個個走過的和尚。
佛家的寺院對于清雅三人的行為似乎沒看見一樣，領(lǐng)頭的老和尚神色平淡的領(lǐng)著后面一群年齡看起來微小的和尚走緩步走在走廊上。
“小和尚！”
“小和尚！”
拓跋倩蕩著雙腳，興奮的揮起手對著走廊上那群小和尚叫了起來，愉悅的歡笑的夾雜在她的言語中。
聽到女子的聲音，老和尚后面的那群小和尚尋聲望來，見三個年青人坐在不遠處的墻頭上，于是開始低聲說起話來，時不時的趁著老和尚不注意好奇的朝著三人看去。
許是注意到了后方的嬉鬧，領(lǐng)頭的老和尚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嚇得他后面的一群小和尚趕緊閉了嘴，窘著臉低下頭去。
老和尚搖了搖頭，又是偏轉(zhuǎn)過身朝著拓跋倩三人微笑的一揖，嚇得墻頭上的清雅露出尷尬的笑同時對著老和尚點頭。
兩笑無言，老和尚緩緩的領(lǐng)著后方的一群小和尚朝著大殿而去。
拓跋倩撇了撇嘴露出一絲無聊，眸子轉(zhuǎn)動間她開始沿著墻頭的一棵柳樹敏捷的爬了下去，在地上抓了一把細小的石子亦是朝著大殿而去。
墻頭上的清雅被拓跋倩這個行為嚇了一跳，眉宇疑惑間：“倩姐姐你去哪？”
“大殿??！”拓跋倩微微朝著清雅一笑，從手間挑出一顆較大的石子來，朝著一臉慵懶的項一鳴拋去，喉間發(fā)出肆意的笑。
“你們兩個也跟上??！”
拓跋倩有些興奮的話落在墻頭上二人的耳中，項一鳴被石子拋中，神色間有些不愿。
“快跟上啊！”
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項一鳴起身將清雅抱起，縱身一跳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將他懷中雙腮有些發(fā)紅的清雅放下，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大殿處，躲在粗大的柱子后面，低沉的敲打木魚聲和煩悶的誦經(jīng)聲糅在一起傳出大殿。
“噓”
拓跋倩將蔥白般的手指放在唇邊，俏皮的朝著二人一笑，從手中挑出一塊石子朝著一個小和尚拋去。
“嘭”
石子打在小和尚身上發(fā)出細小的聲音淹沒在誦經(jīng)聲中，小和尚由于吃疼輕輕的“哎呀”一聲，有些氣憤的撿起腳下的石子，扭過頭去，見殿外空無一人，眼神疑惑間又是撓起光著的頭再次扭過頭。
拓跋倩將手掩住自己的嘴，低低的笑聲沿著玉指間的縫隙透出，顯得有些綿長。
清雅面色有些難看，她怕惹出些事來，螓首蛾眉間的朝項一鳴看去。
項一鳴嘴角一抽，他知道清雅目光中的意思，可他可管不了拓跋倩這個瘋丫頭，于是他故意錯開清雅的目光裝作沒有看見，手指有規(guī)律的敲打起刀鞘來。
清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項一鳴，微微有些失神，直到她的耳邊忽地響起拓跋倩驚慌的聲音：“不好，快跑，丟錯了?！?p> 疑惑間，她看見拓跋倩的身子溜得飛快，她轉(zhuǎn)過頭看見一個中年和尚朝著柱子走來，她小臉一白，忽然間明白了剛才發(fā)生了事情。
“走啊，還看什么看！”
項一鳴拉起清雅的手，邊說邊跑了起來，臉色被拓跋倩惹出的禍氣的不淺。
三人的身影在后方的中年和尚眼中愈來愈小，他有些淤青的臉很是難看，憤怒中他抬手摸了摸剛才被石子擊中的地方，然后“哎呀”一聲輕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