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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輕塵

第十章 白芷若畫,故人相遇

慕輕塵 夏清枝 1836 2016-08-09 18:32:07

  夕陽殘紅散在小院中,屋后火紅一片,恰似一場絕夜大火,而這傍晚時分秦瀟卻在霞光的光幕中看見慕傾塵躺在白芷叢中睡得正香。

  長發(fā)傾斜在白芷旁,風卷起絲絲縷縷掛在白芷叢上,黑白相間,動靜結合,如一幅靜默的水墨畫。而那人就在這水墨畫中間一臉淡泊,仿佛這世間再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如此超俗。

  秦瀟望著這一切竟是不忍打擾,他們出了城,就找到這樣一間無人居住的荒棄的庭院在此休息。晚霞殷紅,他立于院中,將玉簫湊到唇邊,微微一抿,清越的簫聲淌瀉出來。那簫聲如初醒的美人,慵懶的伸展雙腕,玉指梳頭;如新長成的鳳凰,緩緩地展開翅膀,悠然飛升。樂聲悠揚,飛渡秋葉,動人心弦,奏到最高處,卻戛然而止??罩兴朴形⒄?,秦瀟停下吹奏,集中耳力傾聽,忽的使用輕功出去,不見蹤影。云清婉要來找傾塵,自然是要把人支開的。

  清婉走到慕傾塵僻靜清幽的居所,不由得安了一絲心神。他似乎有那么一塵不染的能力,就像是不屬于這凡塵的。有時她都不敢相信,這世間竟有如此氣質(zhì)脫俗的氣息,似乎萬千浮華景象俱凝于一人眉宇,四海八荒,天上人間。她站在樹下,搖首望去,心中竟生出不愿他醒來的小小期盼。

  似是有所感應,他也在此時醒了,睜開惺忪的雙眼,眼神像初生的嬰兒純潔的不帶一絲污垢。清婉看著這一幕,都說人清醒的那一瞬間是最真實的一面,他的眼神竟可以如此純凈。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誤會,她是不是該聽一聽他的解釋。

  遠遠的,他走過來了,依然白衣飄飄,依然帶著和煦的微笑,那張她一輩子也忘記不了的俊秀臉龐上依舊神采飛揚,只是欺騙終究是欺騙,當真相恍然時,一切都變得虛假無力。

  他們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見面了,這些天又是那樣的漫長,好像過了一世那樣長,她看著前幾日還在與她打趣的哥哥平靜的躺在冰棺里,看著父親一瞬間變了性情,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遇見了他。此刻看著他信步而來,想見到他的渴望居然和想殺掉他的感覺一樣強烈,以至于看到他的身影,她竟然全身微微戰(zhàn)栗起來。

  “不可以軟弱!”她再次提醒自己,并緊了緊藏在衣袖中的右手,那手里握著一枚精巧的銀針,是上次見面時他為救她替她擋下的那枚,她一直收藏著?!八仨毸涝谧约旱膭ο拢仨毜?!”

  傾塵終于走到了她面前,欣喜的看著她,又見到那雙大大的眼睛那彎彎的眉,還有那精致的臉蛋和飄飄的長發(fā),他發(fā)覺多日不見,她更加漂亮了,讓他怎么也不舍得把眼睛從她臉上移開。

  但是,縝密如他,又怎么會感覺不到那一點點的不對?她依然在微笑,可是那微笑怎么不像以往一樣溫暖,竟帶著點秋風蕭瑟的味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了然于胸,那笑容一點也沒有傳達到眼底,那雙靈動的眼中全是疏離,決絕,和無盡的死寂。而且,她居然在發(fā)抖,在五月和暖的微風中瑟瑟發(fā)抖。

  難道……?他輕輕抬起手,去拂開她被風吹亂的額發(fā)。她居然微縮著要躲開?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傾塵就那樣看著清婉,微風輕拂著他的衣袂,葉子在風中婆娑起舞,襯著他如玉的容顏,像一幅唯美的畫卷,恍惚的覺得他就像是即刻要羽化而升的謫仙,遙遠的令人望塵莫及。

  “清婉,你看這里?!碧爝呉惠唸A月,半垂在山腰上,映出一片云霞,幽美無限?!澳憧芍街袣q月多么靜怡美好,我從不喜人群噪雜,只愿寂然處于世間?!?p>  清婉望著那絢爛的晚霞,竟也不由想到若是終生靜默于世間,遍看朝夕煙霞,一生該有多好。

  一剎那,仿佛一切已經(jīng)停止。原來世上,真有忘卻所有的瞬間。

  白芷在風中輕輕搖動,婆娑起舞。

  樹葉發(fā)出莎莎聲音,似在輕吟淺唱。

  一切都仿佛如此美好,只是不經(jīng)意間不知是什么從心底遺失了,留下的只有遺恨和難以言喻的痛苦。清婉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睛定定的看著:“那日殺我兄長的人是你?”話音未落,已拔出長劍,在夕陽下閃著奪目的光芒。有那么一剎那,她想聽他否認,聽他解釋,可事實擺在眼前,確實沒有必要了。

  傾塵疑惑的看著他,想起清落那日的情形,突然神情變得堅定,她若信自己,一定會信的,他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而他沒有想到這句反問聽在清婉耳中卻是間接的承認。

  還沒說完,清婉眼眶微紅,狠狠盯著他說道:“你承認了”。我好不容易有點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卻殺了我的哥哥。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剎,銀白的劍光從那女子的袖中流出,劍鋒卷起,掃過地下的落葉。足尖點地,急退,白色的劍光終于沖天而起,劍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三個劍花,如蛇吐芯一般,倏爾只是輕輕點地。但只是千分之一秒,劍光在他胸口處一閃,又迅速消失。這樣狠絕的出招輕塵感到胸口一陣窒悶,卻也不敢停下,提氣躲避著。

  這時秦瀟回來了,在一旁暗處看著這一切,忽的看到兩人錯身瞬間,清婉手中的藥粉沾到慕輕塵的袖角上,眼神一凌,飛身而下,用玉簫將清婉逼到一旁,趁這瞬間,拉起慕輕塵往外走。

  耳中風聲傳來從未有過的凌冽,隨即呼吸急促。傾塵忽然想到初見她那日碰到的也是這樣的毒。忍不住的想要大口呼吸,卻感覺不到一點空氣的流動,心臟跳的厲害,世界靜的可怕,然后是一陣眩暈。

  漸漸,日已落。感覺到風開始呼呼穿梭林中。秦瀟隨手拍他,得意戲虐的笑道:“醒啦,幸虧是碰到了我?!鼻貫t本想著他肯定要答謝一聲,誰知輕塵開口就說:“清婉呢,她沒事吧?”

  秦瀟沒好氣的看著他,“她剛才差點殺了你,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問我反問她,真是讓人傷心??!”說著當真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輕塵感到一絲愧疚,沉默了下來。半晌,秦瀟終于忍不住開口:“她沒事?!?p>  “謝謝你救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城了,我們就此分開吧?!?p>  秦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去找那女子解釋?”輕塵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恩?!鼻貫t沒有說話,起身走了出去。

  他靠在樹下,執(zhí)蕭而吹。山風吹動他的衣擺,襯出絕世瀟灑。他其實想告訴他:“她若信你,不會殺你?!笨伤罌]有用。

  花羽端坐在琉璃榻上,眼神慵懶而高貴?!皧箣O,你說還需多少時日?”姽婳看似為難的表情:“這,回主上,應該快了吧!”

  花羽:“應該?”“我還是親自去找找,也許久沒見過月兒了,看看她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說著露出一絲微笑。

  夜涼似水,無涯閣的峰頂上,花羽一襲紅衣隨風搖擺,銀發(fā)飛揚。

  花羽感到冷月的到來,回眸轉(zhuǎn)身,眉間殷紅的朱砂,配上勾人心魄的紫瞳越發(fā)襯出他的傾世容貌。冷月看著他,多年過去,他還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如畫容顏絲毫未變,眼神竟多了柔和?;ㄓ鹂粗?,露出溫和的笑容,像當年安慰她的大哥哥一樣。寵溺的說道:“月兒長大了,果真是個絕色佳人?!被ㄓ鹂粗湓拢袂橛行┗秀?,腦海里突然閃過,花月的模樣,如果妹妹花月還在人世,她也是這般絕色容貌。冷月果然和妹妹很像,當年也多虧冷月,讓他將對花月的虧欠彌補在她的身上。

  冷月很高興:“羽哥哥,當年多虧你救了我,還傳我絕技?!?p>  “月兒,我來找你,一是許久不見了看看你,二是來問你這段時間可有找到魅族靈子?!?p>  “魅族靈子在十八年前就不知所蹤,不過月兒已經(jīng)按照線索派人找了,一有消息就告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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