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很后,任一凡帶著我和冷元回到了之前所住的房子。除了死掉的崔勇,另外兩個人不知道被迫搬到了哪里?,F(xiàn)在的房子內(nèi)只有我和冷元兩個人,住在一樓的兩個房間內(nèi)。
在病房的這些天,冷元除了去給我拿食物外,一直陪在我旁邊。
我們東扯西拉的聊了很多,倒是真的很像多年未見的朋友。其間,任一凡每天也都會來看我一次,并且都會帶上幾只鮮花放在我床頭。但他走后,冷元就會以花草過敏為理由直接把花扔掉。對此,我并沒有多想。
反而興爺一直沒有見到人,這讓我很是忐忑。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天故意的脾氣發(fā)作的太過了,還是我哪里出了問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興爺讓任一凡送來很多補(bǔ)血的補(bǔ)品,并給我們所住的小樓里放置了不少有營養(yǎng)的食材。
而我現(xiàn)在仍沒有想好該如何下手,再加上腿傷,我該如何逃走。另外的擔(dān)憂來自于冷元。如果我殺了他干爹,他不僅不會幫我逃走,反而會和我反目成仇吧?說不定我還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上。關(guān)于這個問題,這幾天我一定要弄清楚。
這一天晚飯過后,我洗了澡,冷元來幫我消毒上藥換膠布。
“在末日之前,你都在哪里???為什么我從來沒遇到過你?”
還沒有等我開始套話,冷元倒是首先開口。
“我在酒吧街后面的小區(qū)住。這個城市這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遇到。何況我們生活的圈子不一樣。沒有交集。每次路過酒吧街回家,我都能看到開著跑車停在街邊等著美女的,也許其中就有你一個。不過我從來沒仔細(xì)去看,對于你們這種拿著家里的錢出來泡妞的富二代,跟我不是一路人,就算我們面對面站著,你也不會看我一眼。”
“那等我們出去,回那里看看吧?假裝偶遇。”
“我沒回去過,聽說那里炸平了?!蔽翌D了頓,接著說,“你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這里對你來說不是挺好么?有吃有喝,沒有人對你有威脅?!?p> “我不是說有件事我必須要去做嘛,不過如果你留下來,我也可以不做。也就不用出去了?!?p> 提起這點(diǎn),冷元欲言又止,總是說的很含糊。我猜測中,如果他去做所說的那件事,可能就在這里沒有生存的余地,所以必須要出去。那么是什么會這么嚴(yán)重的使得興爺?shù)母蓛鹤訒]有立足之地呢?難道是?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心里一震。但他不說,我也無法挑明。
“你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很亂,想要不餓死,就要搶。為了活著,就要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你殺過人嗎?”
“沒有。一年前興爺把我?guī)У竭@里避難,我從來沒出去過。外面真的那么亂?”
冷元滿臉疑惑的看著我,眼神中的震驚和擔(dān)憂,不像是裝的,如果是騙我的,那他的專業(yè)不是學(xué)醫(yī),而是職業(yè)演員了。
“那把沒子彈的槍的前主人死的就挺慘,在睡夢中被殺了。雖然不是我干的,但他的慘狀,我記憶猶新,總會想起來?!?p> 我指著丟在一旁的沙漠之鷹,緩緩說道。
其實(shí)不止地獄那張臉,每一個死在我手上的人,每一張面孔我都記得。他們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是我的噩夢源頭之一。但現(xiàn)在與一年前相比,沒有了恐懼,更多的是給自己的警醒。為了不變成和那些人一樣的尸體,就要不擇手段的去做違背良心的那些事,即便很多非我所愿,可為了生存,我什么都不在乎。
“那怎么辦?你出去會去哪?你一個人不危險嗎?”
冷元神情緊張的問道。
“一個人當(dāng)然危險了。”
我只簡單回了一句,其他的,我不知如何開口?,F(xiàn)在還不能告訴他太多,因?yàn)槲也恢浪降渍驹谀膫€陣營之內(nèi)。我可以騙任何一個人,可以對所有人口無遮攔的胡言亂語。但是面對冷元,看著他的眼睛,我不知道為什么,無法欺騙他。與其編個謊話,不如什么都不說,我心里更安慰些。
“那我跟你一起吧。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也可以保護(hù)你?!?p> 冷元眼神堅定的說道。
“你都沒殺過人,怎么保護(hù)我?就算你再能打,你又不是刀槍不入,你能扛過一顆子彈嗎?”
“呵呵,我槍法也不錯的。在這里閑的,經(jīng)常去靶場。等。。。等我們從這里出去時候,我肯定是殺過人的了。這點(diǎn)不用擔(dān)心?!?p> 聽到冷元這么說,我就知道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于是繼續(xù)追問。
“這里?你不是要?dú)⒘苏l,然后要跑路吧?你跟誰有仇,直接告訴你干爹不得了嘛,用得著自己動手嗎?不會是任一凡吧?”
“不是任一凡。不過他對你不懷好意,順手把他干掉也行。至于是誰,我不能告訴你?!?p> 冷元看了看我,低下頭,眉頭緊促,似乎有些棘手卻心意已決。
“那你總要告訴我準(zhǔn)備什么時候做吧?也讓我有個逃跑的心里準(zhǔn)備。再說我怎么跑呢?現(xiàn)在走路都困難。”
如果我猜的沒錯,冷元的目標(biāo)就是興爺。我似乎可以慫恿他去完成我的任務(wù),但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我這樣似乎是利用了他。雖然目的可以達(dá)到,但我總會覺得心里不安。也不知道他了解了實(shí)情之后,會不會永遠(yuǎn)的離我而去,這,我無法接受。
此時我不知道冷元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把他看作我的什么人,但有一點(diǎn)我可以確定,我不希望他從我的身邊離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不管到什么時候。
“這里有個防空洞,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梢酝ǖ酵饷妗V皼]告訴你,是因?yàn)橐坏┯腥耸й櫍蜁诨貎?nèi)徹查,一定會找到那個防空洞。我就沒辦法從那里走了。我們一起走的話,就沒問題了。我可以推著輪椅,或者背著你,那都好辦了。現(xiàn)在問題就是,我還沒想好怎么先去做那件事。所以,時間上,我沒有預(yù)計?!?p> 說到這,冷元若有所思的撓了撓頭。
“我可以幫你什么嗎?雖然我不知道你要?dú)⒄l,但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p> 我笑著拍了拍冷元的手。
“用槍肯定是不行,那就跑不了了。不被打成馬蜂窩也不一定會得手。用刀的話,也不定能成功,有個閃失,還是無法全身而退。下毒也不行,他吃的東西會讓別人先吃。半個小時以后他才會吃。唉。。。不然我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
冷元神情有些低迷不振,嘆了口氣。
“只要是人,一定會有弱點(diǎn)。人是很脆弱的動物。不然以前醫(yī)院生意為什么那么火呢?你學(xué)醫(yī)的,肯定比我懂吧?很多絕癥和意外死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藥理相克,藥物不良反應(yīng),或食物過敏,意外火災(zāi),醫(yī)療事故等等?!?p> 我很是“善良”的提醒著各類非自然死亡方法。
“呵呵呵,有道理。看來我得把以前扔掉的知識重新?lián)炱饋砹?。明天林杰會給你來送藥??梢宰屗嗨蛠硇〉奶焯炫芰?。今天我不陪你了可以嗎?我需要好好想想。我?guī)湍惆汛皯翩i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行。”
冷元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又擔(dān)心的囑咐道。
兩個窗戶檢查了兩遍之后,冷元直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幫我蓋好被子,才轉(zhuǎn)身離去。
自從見到冷元后的一個星期,我從他那里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關(guān)心。他無微不至體貼入懷的照顧,讓我感到無比溫暖。但他越是這樣,我的心里越是不安。
此時我的內(nèi)心再次分成兩派。
其一,與孟輝的教導(dǎo)一樣,不要相信任何人,這也是我向來恪守的保命準(zhǔn)則。曾經(jīng)因?yàn)橄嘈判旆?,結(jié)果是差點(diǎn)兒死在他手里,每當(dāng)想起他,身上的三道鞭子疤痕都在隱隱作痛。我告訴自己,我不能被冷元的表面所欺騙。從第一天開始,到第二天崔勇的出現(xiàn),也許都是計劃好的。也許一切都是為了考驗(yàn)我這個新來的人,一旦我自曝目的,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我深知,這個可能性很大。
其二,雖然我從不相信緣分,命運(yùn)之談對我來說更是荒謬,但冷元給我的感覺與以往任何人都不同??梢孕湃蔚某潭壬踔粮哌^孟輝。在一年之前,孟輝是用行動告訴我,他對我來說沒有威脅,是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因?yàn)槲覀冇兄髯圆煌模ハ嗬玫膬r值。而冷元這里,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突然有了一種可以信任的依賴感。如果我不告訴他實(shí)情,那是對信任的背叛,我會永遠(yuǎn)都受到良心的譴責(zé)。
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思考很久,根本無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