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睜著,思緒已經(jīng)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從小翠口中得知身在文朝位面,王路才后知后覺,想起諾娃確實(shí)不能直接進(jìn)行嬰兒宇宙穿越。自己從本位面的東漢時期掉進(jìn)時空隧道,當(dāng)然應(yīng)該回到文朝位面了。只是王路一直認(rèn)為文朝位面應(yīng)該是個固定的時間坐標(biāo),如今看來竟然是跟本位面一樣的有條時間軸。
想到這里王路突然坐了起來,腦海中冒出一個吊詭的想法,自言自語道:“這是在文朝的位面,那偉哥和吳大用應(yīng)該就在城內(nèi)啊。我如果去找他們幫……”
“等等,還是不對!”王路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愚蠢,接著說道:“現(xiàn)在的這個時間點(diǎn)上,偉哥到底幾歲啊,他和吳大用要是不認(rèn)識我還怎么幫我?”
很快,王路就發(fā)現(xiàn)當(dāng)務(wù)之急并不是找偉哥和吳大用了,因?yàn)樗蝗桓杏X到一陣尿意襲來。
“小翠啥時候能把玉如姐和米芾喊過來啊,再拖下去我就要尿褲子了。”王路痛苦的在床上扭來扭去。
米府之中,魏玩端坐在書房中的太師椅上,小翠則站立在旁不敢言語。
“好了!哈哈哈,不愧是我寫的,嘖嘖,真是詞句也佳,字體也妙?!睍恐幸簧倌陝倓倢懞靡黄~作,將筆擱在筆架上,毫不做作的夸著自己。
魏玩聽了噗嗤一樂,笑道:“元章依舊是這個性子,這話都應(yīng)該讓別人說,哪有自己夸自己的,真不怨別人喊你米顛?!?p>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米芾米元章。
米芾毫不在意的說道:“好就是好,不論我說還是別人說,這難道還做的了假?來來來,玉如姐你給品鑒品鑒?!?p> 魏玩聽罷站起身來走到書案前,附身看著米芾的詞作,不由得念出了聲:“砧聲送風(fēng)急,蟠蟀思高秋。我來對景,不學(xué)宋玉解悲愁。收拾凄涼興況,分付尊中醽醁,倍覺不勝幽。自有多情處,明月掛南樓。悵襟懷,橫玉笛,韻悠悠。清時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甌??蓯垡惶祜L(fēng)物,遍倚闌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臥江流?!?p> 魏玩念罷點(diǎn)點(diǎn)頭,略有惆悵的說道:“對啊,恍惚不覺又快到中秋佳節(jié)了,你這是水調(diào)歌頭的詞牌子吧。”
“正是水調(diào)歌頭·中秋,好了,玉如姐,你快夸夸我吧,寫的如何啊?!泵总赖靡獾恼f道。
魏玩收拾下心情,用手掩著嘴輕笑道:“一反古人悲秋寂寥的風(fēng)格,寫的倒是瀟灑不拘,但是這意境啊,似乎還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喲。不過你的書法造詣倒是又有提高了不少,這一手草書寫的我都快認(rèn)不全了。”
“嘿,玉如姐,你這可沒說實(shí)話啊。明明就是千載難逢的詞作嘛,要什么意境,現(xiàn)在文壇就缺少我這種寫實(shí)的風(fēng)格。”米芾似乎不太滿意魏玩的品鑒,不屑的說道,接著又問:“對了,你今天來找我有啥事啊。我還要趕著畫畫呢,過幾天過中秋節(jié)又要來一幫子串門的,那時候除了喝酒,可就什么都別想做了?!?p> 魏玩坐回到椅子上,看了眼小翠,緩緩說道:“前幾日在漢江沙灘邊救起的男子現(xiàn)在蘇醒了,要求歸還他的兩樣物件?!?p> 米芾裝瘋賣傻的說道:“是嗎?還有這種事?我怎么不記得了?!?p> 小翠受王路托付,見米芾這般回答,不由得著急,一時忘了規(guī)矩,搶聲說道:“怎么沒有,就是那個大胖子,還是你和我們家少爺一起把他扛上小院閣樓的呢?!?p> “小翠不許無禮,”魏玩輕聲訓(xùn)誡了下,又對米芾說道:“元章弟弟下次裝失魂癥的話,記得先把案頭的那兩塊石頭藏起來?!?p> 失魂癥就是古代人對失憶的理解了,三魂七魄各有掌管,魂一般就是指的記憶。
如果換了別人一定會尷尬的不好意思起來,但是米芾卻一點(diǎn)臉紅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說道:“哦,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哎呀,最近忙于畫作,都把這事忘了。不過這石頭嘛,不能給他?!?p> “哦?不知道這是為何???”魏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米芾將兩塊石頭拿了起來,走到魏玩身邊說道:“是這樣子滴,你聽我細(xì)細(xì)道來。那天我們都認(rèn)為這是傳國玉璽的一部分,才決定救那胖子的,對吧。我把石頭拿回來這么一研究,哎呀不得了,原來石頭不僅是傳國玉璽,還通靈呢,竟然要跟我結(jié)拜。唉,最后沒有辦法,我只好認(rèn)這螭虎紐為大哥,而這塊碎片又是他兒子,也就是我侄兒。你說,現(xiàn)在我能把自己大哥和侄兒給別人嗎?”
魏玩聽了簡直是哭笑不得,連身旁站著的小翠都覺得荒誕的說不出話來。可是偏偏米芾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就差說誰騙人誰是小狗了。
魏玩沉吟半晌,嘆了口氣說道:“唉,那不如這樣。你帶上這兩塊物件,與我一起回府上如何?我們且先聽聽這人要說些什么,問清楚為何這東西會在他什么,再決定是否還給他可好?”
米芾想了想,說道:“嗯……我覺得這事得從長計(jì)議,等我先把畫做完裱起來了,再登門……”
魏玩不等米芾說完,直接開口說道:“我昨日吃飯,好像看見爹爹拿了份先祖的草隸拓片。本想請?jiān)碌艿軒兔﹁b別一下的,既然時間不湊巧,那我們就先……”
“等等,你們魏家先祖的草隸拓片?嘶,莫非是……魏公思瑾的拓片?”米芾像是聞到了魚腥的貓一樣,瞪大了眼睛問道。
米芾所說的魏公思瑾就是唐朝光祿大夫魏徵的長子魏叔玉,思瑾則是他的字。魏徵死后,李世民雖說沒有馬上翻臉不認(rèn)人,但是不久之后,侯君集以謀反罪被處死,杜正倫被罷免。魏徵曾經(jīng)向李世民推薦這兩人,說他們有宰相之才,魏徵又拿自己前后的諫辭給史官褚遂良,李世民開始懷疑魏徵是不是侯君集一黨的了。于是手詔取消衡山公主(后來被封為新城公主)與魏徵長子魏叔玉的婚約。這才使得魏家的幾房害怕受到牽連,逐漸遷移了長安。魏玩這一支的先祖,就是當(dāng)時來到襄陽城的。
魏玩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你以為這草隸書跟行草書一樣人人都會啊,自然是我家先祖的真跡?!?p> “哎呀,”米芾一跺腳,趕緊收拾好東西,將螭虎紐和碎片放入懷中說道:“走走走,現(xiàn)在我就派人顧馬車去貴府。此等大事,玉如姐竟然不開門見山的說,真是急煞弟弟我了。”
小翠見狀,故意淘氣的說道:“米公子瑣事纏身,不是要改天再去我們府上嗎?”
米芾理直氣壯的說道:“奇石字畫那都是我的命,但是有先人的拓片真跡出現(xiàn),我連命都不要了?!?p> 魏玩被米芾的這般言論說的啞口無言,也不再氣他。三人直接坐了魏玩來時的馬車,回到魏府。如果王路這時候在場的話,一定會吐槽米芾不是不要命,簡直是不要臉。
外面的雨逐漸停了下來,不過路上還是滑得很。天空雖然沒有放晴,但畢竟沒有刮風(fēng)了,讓人稍微感覺到不再是那么冷了。小院里散落了一地的樹葉,仿佛剛給樹開完葬禮一樣。一些掙扎了多日的花朵,終于在雨水的沖刷下凌亂了花瓣,不過空氣里也帶著一股清新濕潤的花香。
王路坐在床上,發(fā)著呆。為了憋住尿意,他已經(jīng)換了好幾次姿勢。從科學(xué)的角度來看的話,現(xiàn)在的問題是王路的膀胱先放棄,還是括約肌先失敗。如果樂觀一點(diǎn)的話,或許等米芾把螭虎紐送來的時候,床都已經(jīng)干了,也不會被人看出來尿過了。
一陣涼風(fēng)卷著寒意又帶點(diǎn)花香從窗外吹了進(jìn)來,王路打了個冷戰(zhàn),差點(diǎn)尿了出來,連忙躺下感慨道:“唉,未聞夜來風(fēng)雨聲,夢里花落知多少啊。”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米芾好奇的說道:“嘿,你這人還有點(diǎn)意思,每句加了兩字就把孟襄陽的詩弄得虛無縹緲起來。”
孟浩然,名浩,字浩然,號孟山人,襄州襄陽人,世稱孟襄陽。因他未曾入仕,又稱之為孟山人,是唐代著名的山水田園派詩人。
王路沒有米芾那么瘋癲,或者說不要臉。畢竟有剽竊三毛的詞句,所以心虛的也不敢亂說話,只是盯著米芾。
魏玩跟著進(jìn)入房間,說道:“我倒是覺得改的不錯,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意境,元章弟弟就是缺少這點(diǎn)在詞作里。”
小翠最后進(jìn)來,將房門帶上,也說道:“王公子不止這句呢,昨晚還說了什么‘夢里不知身是客’,也是極好聽的呢。”
魏玩聽罷,心中好像被觸動了什么,突然忘記了說話,只是看著王路發(fā)起呆來。
米芾心中急著看魏叔玉的拓片,就準(zhǔn)備直接跟王路攤牌問清楚。但是剛走到王路身邊,王路突然一掀被子,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后奪門而出。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著小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不對??!不是說他腿還斷著嗎?這剛才可跑的比兔子都快??!”米芾離得最近,嚇得都連說話都變得正常了,一改往常瘋癲的樣子。
王路站在小院的角落里盡情的撒著尿,臉上流露出滿足的樣子,情不自禁的說道:“哎呀我去,原來尿尿是這么爽的事情啊。話說剛才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米芾吧,得虧他把玉璽帶在身上。我就知道玉璽在我直徑一米內(nèi),我就能調(diào)動里面的能量?,F(xiàn)在恢復(fù)了身體,接下來就的任務(wù)就是把諾娃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