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之后,襄陽王府的晚宴便正式開始了,襄陽王趙玦樂呵呵的端起一樽酒,在坐的眾人見狀也都站了起來。襄陽王今晚有理由這么高興,因為今晚是他小兒子趙仡的三歲生日。
趙玦一口將樽中的美酒喝完,說道:“感謝諸位的賞臉,今天是犬子的三歲生日,按理說是不應(yīng)該這么勞師動眾,驚擾幾位家主前來。只是本王今晚還有一件寶貝,想讓大家?guī)兔o掌下眼?!?p> 眾人連忙說著客氣話,也都將酒水一飲而盡。待落座之后,米家的家主米榮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說道:“不知道王爺又搜羅到了什么寶貝?若是文玩字畫之類的古玩,小老兒倒是想見識見識?!?p> “哈哈哈哈,”襄陽王大聲笑道:“好,米家主快人快語,這東西一定第一個讓你鑒賞。不過既然是好東西,那當(dāng)然要留到最后才能上了?!?p> 龐華瞇著眼笑了笑,說道:“王爺這么一來,可是把米家主的胃口吊起來,恐怕他這一晚都吃不好,喝不好嘍?!?p> 米榮瞥了一眼龐華,仍舊捋著胡子,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習(xí)家的家主習(xí)煉岔開話題,想要緩解現(xiàn)在略有僵硬的氣氛,他拍了拍手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寶貝,但是看王爺這精氣神想必不會是什么俗物。那在下就先恭喜王爺雙喜臨門,寶貝可以一會再看,但是不是先把小公子請出來,讓我等觀瞧觀瞧啊,哈哈?!?p> “習(xí)家主所言甚是,今晚的主角可是我們的小壽星啊,哈哈?!闭f話的人正是魏玩和魏泰的父親,襄陽城此時的四大家族并沒有吳家,反而是魏家列位在席。
習(xí)、米、魏三家本就是說不清的姻親關(guān)系,雖然看上去都是說著中立的話,岔開一個話題罷了,然而隱隱之中都在排擠著龐家。
趙玦點點頭,招手示意站立在身后的丫鬟過來,說道:“你去把仡兒叫來,呃,還有偉兒也一同叫來吧?!?p> 丫鬟領(lǐng)命去后院找人,眾人則繼續(xù)相互敬酒起來。在座的當(dāng)然不止這四大家族,只是其他人在這種場合哪有主動說話的份,能被請到王府里來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面子了,這時候則趁著機會左右交際起來。
這時候趙玦發(fā)現(xiàn)人群當(dāng)中有一人只是聽別人高談闊論,自己則只是笑而不語,不由得覺得好奇起來,但凡到王府赴宴的人都是拼了命的結(jié)交朋友,這個人倒真可以算得上交際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趙玦輕聲咳嗽一聲,雖然聲音并不大,但是整桌人都停止了說話,頓時鴉雀無聲起來。
趙玦笑了笑,朝著這位賓客問道:“這位先生怎么從未見過?可是第一次到府上作客?”
一旁的米榮搶先答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位乃是老朽多年前在汴梁城結(jié)識的故人。他此次從蜀地順江而下游歷我荊楚大地,得以在襄陽城逗留幾日,我便將他帶了過來,還望王爺不要責(zé)怪。”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觀這位先生其貌不凡,想必不是一般人吧,敢問尊姓大名?”趙玦雖然只不過是個王爺,但是卻一直有著自己的野心,所以對待人才總是禮讓三分,如果今后一旦要舉大計,也希望借此能籠絡(luò)更多的士族站在自己這邊。
這位中年男子站起身來作了個揖,然后謙虛的說道:“學(xué)生蘇洵蘇明允,眉州眉山人士。王爺方才謬贊了,學(xué)生不過是閑云野鶴罷了?!?p> “嘶……”在坐的當(dāng)中有幾人還算清醒,聽到此人的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龐華眉頭緊鎖緩緩問道:“難道是寫出《六國論》的蘇明允?”
“不才正是在下?!碧K洵朝著龐華作了一揖說道。
趙玦聽罷眼睛都亮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好,今晚蘇先生大駕光臨,真是讓本府蓬蓽生輝啊。《六國論》我可是拜服了好幾遍啊,不愧是連醉翁都評贊‘縱橫上下,出入馳驟,必造于深微而后止’,好,確實是好文章?!?p> 《六國論》之所以被創(chuàng)作出來,主要是和北宋極為相似的文朝歷史背景造成,蘇洵現(xiàn)在所處的年代,文朝剛簽下澶淵之盟,正是因為這個時機,他的論點主要放在賂秦上。蘇洵認為一味的退讓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更加嚴重。
襄陽王趙玦的皇兄,文神宗趙頊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嘗到苦果。文太祖重文輕武政策,原本是提防武將學(xué)習(xí)自己“黃袍加身”,所以才重用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后代子孫逐漸偏離祖訓(xùn),廣開科舉,進士錄取率大大提升,這種情況下國家機關(guān)臃腫,各級官員冗重,養(yǎng)活他們的俸祿竟然占去國家全年一半的稅收。軍隊不僅沒有良將,而且還存在大量吃空餉的冗兵,所以南宋之前的北宋軍,根本就是沒有任何戰(zhàn)斗力的垃圾。
但是用現(xiàn)代觀點來看的話,文神宗明顯屬于****外交,他可以不斷的妥協(xié),只要不打仗,割地也好,繳納歲幣也罷,都是可以坐下來談的。但是襄陽王卻恰恰是鷹派外交的追隨者,所以蘇洵的《六國論》仿佛給予了他最核心的革命綱領(lǐng),但是剛有綱領(lǐng)還不行,槍桿子里面才能出政權(quán)。
趙玦向來求賢若渴,如果不是因為文朝的祖訓(xùn)藩王不得離開封地,他早就像曹操那樣到處走訪高人了。這個時候一個最對他政治口味的人才出現(xiàn)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動心。
趙玦想了想,正在醞釀著招攬的話語,這時候剛才去后院請趙偉和趙仡的丫鬟突然跑了過來,驚呼道:“王爺,大事不好。小公子在后院和一眾少爺玩耍,不小心掉進水缸里了?!?p> 趙玦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拍桌子訓(xùn)斥道:“那還不趕緊救人,仡兒現(xiàn)在怎樣了?偉兒人呢,身為兄長怎么沒有看好弟弟!”
丫鬟嚇得跪在地上,趕緊的說道:“一起玩耍的小孩中,有個胖孩子用石頭砸破水缸把小公子救了出來,已經(jīng)被王妃抱回房間了。
趙玦聽罷才放下心來,調(diào)整了下心態(tài),轉(zhuǎn)身對眾人說道:“本王先回后院看望一下,諸位不要擔(dān)心,繼續(xù)飲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