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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釜

第三十八章 月桂探枝

邪釜 煮酒醉飛雪 3335 2016-08-28 21:00:00

  白衣女子的聲音不是很大,而且因?yàn)橹車际欠e雪的緣故,聲音完全被松軟的雪花所稀釋,根本傳不出去太遠(yuǎn),外面明明是煦煦春天,可這片天地中卻寒冷至極,有些樹木的枝杈上結(jié)成了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冰溜,裝飾在樹上,如同水晶燈一樣美麗。

  透過層層雪花,莫小邪還是能清晰地看見如冰雪仙子一樣,融入天地間的瓊瑩身姿。

  莫小邪笑了,輕輕地,暖暖的,好像嬰兒出生后展現(xiàn)的第一縷微笑。

  不是因?yàn)橄氲搅耸裁春眯Φ氖虑椴判Φ?,也不是因?yàn)楣首髯藨B(tài),為了笑而笑。

  現(xiàn)在的他就如同看見了天上的神靈用鬼斧神工的技藝創(chuàng)造出來的美麗景象,只因?yàn)榭匆娏嗣利?,?nèi)心不由自主的開心而引發(fā)的笑意,單純而又質(zhì)樸,沒有一絲做作。

  白衣女子看到下面的莫小邪死到臨頭還在那里傻笑,揮手把峨眉刺喚了回去,周身一瞬間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威勢,在這巨大的的靈力波動下,樹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沒有凍結(jié)實(shí)的冰溜微微顫抖,有些還垂直掉了下來。

  白衣女子的身上閃現(xiàn)著如天空星辰一樣的耀耀光芒,注視著她的莫小邪被這強(qiáng)烈的光芒照射,用手在眼眶上擋了擋,瞇起了雙眼,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悄然浮上了他的心頭。

  白衣女子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本來幽藍(lán)色的光芒因?yàn)楸l(fā)出強(qiáng)光,竟然呈現(xiàn)出熾白色,奪目的光華不可直視。

  就在她亮到極致的時候,忽然光芒斂去,變得極暗,前后劇烈的反差竟然給人一種恍惚的錯覺,似乎從白天一下子到了黑夜,莫小邪的雙眼頓時像失明了一樣,不可視物。

  一道疾風(fēng)襲來,莫小邪都能從中嗅到天山雪蓮般的冰冷氣息,雖然眼睛短時間內(nèi)還是看不見東西,可是他還是知道那個白衣女子出手了。

  “嘭——”

  運(yùn)轉(zhuǎn)罡煞用力一蹬,身體向后退去,積雪飛濺而起。

  莫小邪的身體在飛退,可是他能感覺到,那個如寒風(fēng)般凜冽的攻擊還是鎖定在他的身上,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因?yàn)樗暮笸硕袦p少,不如說應(yīng)該是離的更近了。

  “咚——”

  莫小邪的后退停止了,他的后面是一顆大樹,被他這用力一撞,樹上的雪花紛紛而下,落在頭上,涼涼的,他此刻的心也是剎那間涼了半截。

  運(yùn)氣真是不好啊,竟然撞到樹上了,雙眼看不見的莫小邪這樣想著,身體卻憑著本能,腰部往右一挪。

  “刺啦——”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莫小邪感覺左邊傳來一股巨力,瞬間把他擊打出去,右肋下被冷風(fēng)一貫涼颼颼的感覺凍得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右手一摸,原來他的衣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眨了眨眼睛,莫小邪感覺自己的視力好像恢復(fù)了一些。隱約間可以看到白蒙蒙的一片,就是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那個白衣女子。

  正在他努力嘗試去看清周圍的景象時,一只冰涼的玉手,如同自月亮上的伸來的桂樹枝椏,貼在了他的后背,用如同九幽之下寂冷的聲音呢喃道:“月桂探枝?!?p>  后背上的手輕柔的貼在背上,仿佛母親在溫柔地?fù)崦⌒斑€沒細(xì)細(xì)體會,“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然后,就像在枝頭蕩秋千一樣,被蕩了開去,撞到不遠(yuǎn)處的一顆大樹上,才堪堪停住身形,正面著地,“撲通——”摔在了地上。

  雪地上的潔白染上了株株紅色,由多到少,正是莫小邪被拍飛出去的軌跡。

  月桂探枝,招式如同它的名字一樣,仿若自天外而來,不著痕跡,輕柔的如同月桂樹探出的枝條拂在身上,就算能躲開招式,又有誰能躲開月桂花的香氣?

  倒在雪地上的莫小邪一動不動,血液染紅了他身下的雪地,身上很快上了一層冰霜,覆蓋住了他的整個身軀,猶如一尊天然雕飾的藝術(shù)品。

  貪戀圓月之美,與月桂相觸,豈不知月亮之上的寒氣,哪怕溢出少許亦足以把人凍死。

  月桂,高高在上。

  長時間的孤芳自賞,已經(jīng)令它忘記了和人接觸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奢求,為了實(shí)現(xiàn)自己的夙愿,它毅然決然的探出了枝條,可是它不知道的是,它已經(jīng)控制不住與生俱來、愈漸增長的九天寒氣,和他人碰觸,哪怕小小的一下,帶給對方的也只是死亡。

  當(dāng)它懷著激動、雀躍的心情貼在人類的身上時,它傷到了那個人,寒冷瞬間吞噬了對方,而它在一剎那感觸到的被他碰觸的人類擁有的體溫,同樣焚燒到了它寒冷的身軀以及那冰冷的心。

  月桂探枝,真正傷人的不是枝椏,而是它億萬年不變的冷寂、凄然。

  皓月之上的月桂如此,那么大地上面那與它酷似的冰冷的人兒是不是亦是如此呢?

  白衣女子看了看依然散發(fā)著象牙般光澤、白皙的柔荑,冰冷的眼神如萬年不化的玄冰,沒有一絲波動,殺人對她來講也許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死了嗎?”白衣女子對她自己的修為有信心,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吃了這一掌一定必死無疑,所以她連上前去查看對方死沒死透、補(bǔ)上一掌的心思都沒有,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呼哧——”

  粗重有力的喘氣聲在身后響起,其中還夾雜著踩踏雪地所發(fā)出的“咯吱”聲。

  白衣女子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淡淡地嘆了口氣,冷然回眸,注視著在樹下嘴角還掛著血絲的少年。

  只見他艱難的爬起,可還沒等挺直了身,復(fù)又跌坐下來,正好靠在樹干上,胸脯起伏,劇烈的喘息著。

  看到白衣女子轉(zhuǎn)身,莫小邪慘然一笑,傷勢之重,令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當(dāng)日趙挺夸贊他的身體可比巫族的體質(zhì),如今看來所言非虛啊,可就算如此,莫小邪的命也因那一招而去了大半,要不是有罡煞在體內(nèi)保護(hù)著內(nèi)臟,他早已經(jīng)被凍得死的不能再死了。

  “何必呢?你裝死等我離開之后再起來,興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如今……”白衣女子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不過意思很明顯,莫小邪起身就再無活命的道理了。

  靠著樹歇息了片刻,莫小邪喘的已經(jīng)不是太厲害了,聽到白衣女子所說的話,灑然一笑道:“通過裝死來茍全性命可不是我做事的風(fēng)格,我這個人啊,你說我傻也好,說我笨也罷,只要有一口氣在,我也會再次站起來,就算我今天真的死在了這里,也要無愧于心,無怨無悔?!?p>  說著,莫小邪扶著樹干,吃力的緩緩站起,散開的頭發(fā),破損的衣服,灰撲撲的面容,嘴角還掛著鮮血,樣子有些邋遢。

  白衣女子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一片,此時她的眼中多了某種復(fù)雜難明的神色,即使很淡,可是就如同完美的水晶球裂了一道細(xì)微的口子,讓人一目了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似乎知道你的道心是什么了?!?p>  白衣女子淡淡的,如以往一般平靜地說道,可這句話卻如滅世雷霆張牙舞爪地撕裂天空,在莫小邪的耳邊炸響。

  愕然地望向白衣女子,可是她并沒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往下接著說,反而閉上了雙眼,又慢慢睜了開來,恢復(fù)了如冰山一樣的冷漠,開口說道:“你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既然你選擇了死亡,那么,我成全你。”

  莫小邪咧了咧嘴角,眼神中滿是決然,鏘然應(yīng)道:“來吧,我必定銘記于心!”

  周圍的環(huán)境一清二楚的映在莫小邪睜大的雙眼中,細(xì)心感受下,發(fā)現(xiàn)罡煞調(diào)動自如,除了身體有些吃緊,其他的狀態(tài)都還可以,特別是頭腦,在瀕臨死境時,變得越發(fā)的清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無懼無畏。

  白衣女子也不廢話,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連帶著消失的還有她的法寶峨眉刺。

  沒錯,就是消失了,仿佛從不存在一樣。

  莫小邪瞪大眼睛駭然的望著前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如果對方想要攻擊自己,現(xiàn)在這個地方肯定是最不安全的。

  罡煞罩體,向旁邊一躍,腳尖剛剛點(diǎn)地,立刻轉(zhuǎn)移方向再次一跳,躍到了樹干上,把樹干作為支點(diǎn),跳到另一個樹干上,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查找到白衣女子究竟在哪里。

  看到自己每個落腳點(diǎn)處或大或小的坑,莫小邪知道白衣女子確實(shí)還在攻擊著自己,只是用肉眼看不到罷了。

  地面上,白衣女子顯現(xiàn)出身形,原來她還站在消失的那個地方,任莫小邪四處逃竄,她本人卻是動都沒動一下。

  不,也不能說沒動,最起碼她的法寶峨眉刺一直在追著自己攻擊,只是她為什么會消失呢?肉眼看不見,不知道修道者用靈識能不能看到她。

  可惜我還不是修道者,否則也不至于這么被動了,莫小邪懊惱的嘆了一聲卻沒什么好的辦法,在莫小邪看來,白衣女子這招法術(shù),同第一次遇到云尚飛、白衣女子時他們用的隱形術(shù)是一個東西,只是不知道用這個法術(shù)時能不能移動?

  白衣女子的身影再次消失,莫小邪認(rèn)準(zhǔn)方位,以最快的速度攻了過去。

  誰知帶著罡煞的手用力一掃,卻揮了個空,四周瞅瞅,依然沒有白衣女子的影子。

  正當(dāng)這時,一只冰冷的手再一次貼在了他的背后,令莫小邪身軀一僵,暗叫不好。

  “嘭——”

  同樣的一掌,同樣的風(fēng)采,同樣的痛側(cè)心扉。

  隨即,莫小邪就被這一掌蕩了出去,甩得老遠(yuǎn)才“撲通”一聲落地。

  “哇——哇——”

  莫小邪仰頭落在地上又吐了幾口殷紅的鮮血,剛要掙扎起身,誰知一個沒忍住,一大口鮮血又從口中涌出,染紅了前襟,再次仰躺在雪地中。

  他只覺得身體好冷,就好像一個月前他要凍死在雪地中的那種感覺。

  莫非我和雪天命中犯克?莫小邪在如此緊要關(guān)頭,也止不住胡思亂想到。

  躺在地上莫小邪大口喘息著來舒緩胸背部的劇痛,仿佛認(rèn)命放棄了似得,就這樣怔怔地看著滿天飄零的雪花,目不轉(zhuǎn)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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