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押著蓮兒去了大牢,子祺回到房間解開官服,沒等脫下就坐了下去,仿佛身上有千斤重,衣衫不整的樣子呆在那。
他內(nèi)心更多的是自責(zé),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責(zé)任,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教好蓮兒,也許讓她在牢里呆上一段時間,就能想明白了。
正想著吳剛破門而入,拿著一個藥箱遞給子祺,說道:“蓮兒一定非常傷心,你現(xiàn)在去給她治傷,也許會讓她覺得你這個哥哥還是疼她的。”子祺坐著不動,吳剛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往起拉。
子祺起來后轉(zhuǎn)頭往床邊走去,坐下后說道:“讓她反省反省,在她明白自己錯了之前,我不會去見她?!?p> 吳剛倒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指著子祺很無奈:“你知道,她偷這個錢不是為自己,也不是貪玩,是……”。
“不是玩是什么,她學(xué)了一身的功夫,無處可用,得著個機會,用幫助窮人為幌子,滿足她貪玩的欲望?!弊屿髡f完看向他娘的牌位,“還是娘有先見之明,從蓮兒小時候就看出來她會闖禍……”沒等子祺說完,吳剛就出去了。
杏在廚房,看蓮兒被叫走就一直沒回來也有些擔(dān)心,就出去找,正好碰上吳剛。吳剛看到杏,告訴她說:“杏姑娘,蓮兒出了點事在牢里?!?p> 杏很驚訝的啊了一聲,“她身上有傷,傷的地方我去不方便,她大嫂有身孕在身,不適合去牢房那種地方,麻煩杏姑娘幫她上藥吧,她很喜歡你也會聽你的話?!毙勇犕暌活^霧水,跟著吳剛?cè)チ舜罄危瑑蓚€人走得很急,路上也沒有告訴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到牢房門口,吳剛交代了一下就離開了,杏拿著藥箱,跟著牢房的衙役進去了,里面黑乎乎的,一根蠟燭也沒點,墻壁很高的地方透著幾縷陽光,牢房里的犯人并不多,杏一邊走一邊左右看,時不時的感覺到有涼風(fēng)吹過來,就想揉揉胳膊。
走過男牢,才到女牢,那里一個犯人都沒有,一直走到最里面拐個彎,就看到蓮兒趴在一間牢房的桌子上面,牢房里面沒有床和任何家具,衙役們抬進一張桌子算是給蓮兒的最大幫助了。
杏看到蓮兒趴著,又想起吳剛說的,她才意識到蓮兒是被用刑了。衙役打開門她趕緊跑過去喊蓮兒,蓮兒抬頭看到杏,突然起身雙手抱住杏就開始哭,她抬起上半身的高度正好抱到杏的腰,杏只比她大四歲,此時卻有一種抱著親娘的感覺。
杏把藥箱放下,扶著蓮兒讓她趴好,就去看她的傷,看到后杏松了一口氣。捕快們并沒有使出全身的力氣,20板也讓她的屁股紅腫并出了點血,但并沒有血肉模糊的與衣服粘在一起。
上藥時,蓮兒只要疼一下就會喊一句:“我和鄭子祺斷絕兄妹關(guān)系?!币粫旱墓Ψ蚓秃傲撕脦妆?。
上完藥,蓮兒把這一陣兒發(fā)生的事情和剛從衙役那打聽到的余江的事情,都給杏講了一遍然后反問她:“如果是你,你會這樣對我嗎,他對其他犯人都沒這么狠?!薄拔視?,杏斬釘截鐵地說。“還沒過門呢就不幫著我了?!鄙弮喊杨^轉(zhuǎn)過去了。
杏走到蓮兒面前,趴在桌子上說:“那天聽到那婆婆的話,我也很生氣,如果我有一身功夫,也許也和你一樣去張家偷銀子回來給他們?!?p> “真的?”杏點頭:“但是,我并不是覺得這么做對,如果我這么做了我會承認我做的不對,畢竟是偷盜是國法不允許的,如果我靠自己掙了一百兩,給婆婆他們,那肯定就沒問題,誰也不會說什么。你想想,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么做,用私刑,那還要一級一級的官府做什么?!?p> 蓮兒激動的抬起頭說:“但有些事情官府管不了,那余江明明是受害者,最后卻成了罪犯?!?p> 杏接著說道:“官府管不了,你我就更管不了,有些也許算是國法的漏洞,也許有一天會一點一點的完善。余江在白府那么久,不是不知道白老爺?shù)钠?,他可以選擇離開,而不是出了事才來找借口。顧家的賭場是害了很多百姓,可沒有人綁著他們?nèi)ザ?。在你哥哥面前,這些理由都不是理由,縣令的妹妹都去偷盜了,讓你哥哥還怎么治理整個縣?!?p> 蓮兒不再說話了,她看著杏,突然感覺不認識她了,對她有點刮目相看,之前只覺得她漂亮、能干家務(wù),是當(dāng)時社會教育出的標(biāo)準女生,她沒有怎么讀過書,可講起道理來一點也不示弱。
蓮兒也不是不懂事的,如果當(dāng)時堂上坐的縣令不是子祺,隨便任何一個人,她也許都會承認她的罪行。
她嘴上說著要和子祺斷絕關(guān)系,但心里卻安慰自己,如果當(dāng)時余江和白老爺不在公堂,也許事情會有改變,一切都發(fā)生的太意外太快,兩個人都沒有心理準備,就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杏用手在蓮兒眼前晃了晃,蓮兒笑了一下:“你說的是,我錯了?!?p> 杏也笑了笑,又陪她聊了一會其他的,看她心情好轉(zhuǎn)就離開了。出來時看到子祺站在通道上,剛要喊大人,子祺把手放到嘴前示意了一下,小聲問:“她的傷沒事了吧?”
杏點了點頭:“大人,去看看她吧。”
子祺輕輕的走進牢房,蓮兒還是感覺到了聲音,轉(zhuǎn)頭一看是子祺,很淡定的問:“你是誰呀?”
子祺很認真地回道:“鄭子蓮的哥哥鄭子祺。”“我不認識”,說完蓮兒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子祺慢慢走到桌子旁,看了看她,接著說道:“禁止你學(xué)武是娘死前的遺愿,那時你才兩歲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原因,只覺得既然是遺愿就一定有她的道理,現(xiàn)在學(xué)了就學(xué)了?!?p> 蓮兒突然回頭,子祺愣了一下,“不過你要向我保證,再也不許練,不許用。這三個月,你好好在這里反省,也想想,怎么做才能真正地幫到老百姓。”
子祺說完就轉(zhuǎn)身往外走,剛邁出門口就聽到蓮兒的哭聲,他轉(zhuǎn)過頭,看到蓮兒滿臉的眼淚,“哥,我想娘了?!弊屿髋苓^去坐在桌邊,抱起她的頭,縷著她的后背,什么也沒說。
子祺抬頭看著上方,心里想著:對不起,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坐在縣令的位置上,能幫助百姓,卻不能對家人徇私。
第二天,縣令妹妹是盜賊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縣,子駿才知道蓮兒出事了,立馬關(guān)了醫(yī)館,先去糕點坊買了她最愛吃的綠豆糕和紫薯餅,就去牢里看她。
蓮兒看到子駿,又看到吃的,激動的爬起來,腳后跟碰到傷處,又疼得趴下了,子駿忙去扶她,說:“慢點,沒人和你搶?!闭f完就開始笑。
子駿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所以他不再問也不再提,看著蓮兒吃的開心,他也放心了。蓮兒吃著吃著突然說:“誒呀,牢里環(huán)境差,濕氣大對你身體不好,你快回去吧,之后也不要來看我了?!弊域E看著她,笑了一下說沒事。
之后的每天都有人來看蓮兒,陪她聊天,給她帶好吃的,很快一個月過去了。
云龍在竹林里坐立不安,拿著劍比劃了幾下,看著落下的竹葉,感覺很奇怪:蓮兒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來了,即使臨時決定進京半個月,都會跑來告訴我,這次一個多月不來,是出了什么事,還是走的急而已。他想著走回到院子里,心依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