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龍的白馬駝著云靈跑到縣衙后庭的門口,抬頭對天長叫了一聲,從院里出來了兩個守門人,對視了一下,慢慢朝白馬走去,其中一人突然坐到了地上,指著白馬上的云靈,磕磕巴巴的說道:“夫……夫……夫人?”
另一人相對冷靜,一邊跑著說自己找大夫去,一邊讓人通知吳剛。
吳剛嘴上說著不可能,卻飛快的跑了出去,子祺跟在后面。吳剛跑到門口看到云靈,并沒有猶豫抱起她就往房間跑,一邊跑一邊喊著靈兒,子祺看到后也呆了幾秒,隨后派人去請了子駿。
大夫看過之后,表情很嚴(yán)肅,給吳剛行了個禮,說:“對不起了,老夫已經(jīng)盡力了,夫人受了驚嚇,外力失子,失血過多……”,沒等大夫說完,吳剛拽起大夫的衣領(lǐng):“不可能,你快點想辦法,開藥,飾針,快點救她?!?p> 這時子駿進來了,掃了一眼吳剛就趕緊跑過去看云靈,看過之后也面無表情,他對著子祺搖了一下頭,子祺一下坐下了,感覺渾身無力,吳剛還是不相信,跪在床前喊著靈兒。
子駿幫著把大夫送出去后回來叫子祺:“子祺哥,請節(jié)哀,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大嫂的葬禮,不能就這樣放著啊?!?p> 子祺揉了揉眼睛站起來,叫了兩個丫鬟,讓她們給云靈換掉臟衣服。丫鬟卻被吳剛趕了出來,他不讓任何人碰云靈,一直跪在床邊和她說話,回憶著兩個人過去的經(jīng)歷。
子祺只好先由著吳剛,讓下人先去準(zhǔn)備靈堂。子駿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子祺長嘆了一口氣:“誒……,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前一陣大嫂見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今天約了他見面,結(jié)果卻是被一匹馬駝回來的,等大哥好一些我再細(xì)問?!?p> “一匹馬?”子駿很驚訝。
這時一個下人把子祺叫走了,子駿想著子祺的話,朝馬鵬走去,他看到一匹染著血的白馬,感覺這馬很熟悉,下人正在為馬清洗血跡,馬對著天又是一聲長叫,他一下子想起來了。
這段時間他被蓮兒委托去看師傅,陪他聊天,陪他吃糖炒栗子,師傅院里的白馬很高大,毛色純凈,喜歡對天長叫,讓子駿印象深刻。
“如果這馬真是師傅的那匹,那師傅就可能和大嫂出事有關(guān),大嫂約了哥哥見面,難道……,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子駿想到這突然跑回醫(yī)館,準(zhǔn)備好了醫(yī)藥箱,叫著小四往竹林趕去。
進到院里后,小四嚇得叫了一聲,云龍整個人趴在地上,臉也是朝下的,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子駿跑過去確認(rèn)他還活著,便叫小四幫忙,將他抬到了屋里。
“少爺,他還有的救嗎?”小四懷疑地問,子駿沒理他,把云龍的手從他傷口處拿開,看到傷口上有很多土,這也是沒有一直流血的原因。
子駿脫掉他的衣服,嚇了一跳,一條一條的傷疤像蛇一樣付在身上,子駿行醫(yī)也有很多年了,都沒見過這種情況。
他把傷口清洗干凈后,看到傷口太深,雖然沒有傷到內(nèi)臟,但局部都可以看到腸子了,便讓小四趕快回去取縫傷口的針線,他先用針灸穩(wěn)住了云龍的氣息。
傷口都處理好后,子駿開了個藥方,讓小四去抓藥,并把藥罐也帶過來,再買一些吃的,他準(zhǔn)備今晚呆在這。
“少爺,你身體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別再累復(fù)發(fā)了。”小四不耐煩的說。子駿瞪著他:“烏鴉嘴,你就這樣詛咒我?快去。”小四無奈的離開了。
天已經(jīng)黑了,靈堂也準(zhǔn)備好了,子祺叫兩名捕快去拽走吳剛,讓丫鬟給云靈換了衣服,并放到了棺材里。吳剛自始至終都沒流過眼淚,他坐在棺材旁邊繼續(xù)和云靈聊天。
第二天一早,杏聽說子祺的家里出事了,趕緊跑過去,進去后看到了靈堂,這才真正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看到子祺,走過去說:“大人,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子祺看著她,心里希望她能幫忙準(zhǔn)備葬禮,現(xiàn)在家里蓮兒不在,吳剛又失了魂,很需要人幫忙,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杏看著子祺問:“沒有放蓮兒出來嗎?”
“刑期未滿,去世的不是直系親屬,就算我是縣令,也不能開這個先例?!弊屿髡f這句話的時候,很為難的樣子,他是希望這個時候蓮兒也在身邊的。
“對了,杏姑娘,蓮兒很快就出來了,這幾天不要告訴她家里出事了,還有……”子祺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還有……,大嫂的葬禮明天舉行,這兩天,可不可以麻煩你來幫忙。”
杏愣了一下,說:“蓮兒把我當(dāng)成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我肯定要來幫忙?!弊屿鼽c了點頭。
杏的父母離世時,雖說是叔叔嬸嬸幫忙辦的葬禮,但整個過程該怎么做,她記得很清楚。第二天,在她的幫助下,葬禮順利完成。
下葬時,吳剛雖然沒有阻止,但從頭到尾他沒哭過沒喊過沒說過任何話,連杏都有些擔(dān)心,這完全不像平時的吳大哥。
往回走的時候,吳剛突然跑了,大家都愣住了看著子祺,子祺讓幾名捕快追了過去。
吳剛在找云靈提到過的竹林,他也聽說過城外的那片竹林進得去出不來,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進去后又過了一會他看到了院子,沖進院子就直奔屋里去了,子駿正在煎藥,感覺一個人沖了進去,也跟了進去。
進去后子駿看到吳剛在揍云龍,吳剛還是一句不說,默默的一拳又一拳打在云龍身上,云龍無力還手也不想還手,口吐鮮血咳嗽著。子駿過去攔,被吳剛推倒在地,加上這兩天的疲憊,他的哮喘犯了,一直坐在地上喘。
那幾名捕快跑進來把吳剛打暈拉走了,云龍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包著傷口的布也染紅了,他似乎都感覺不到傷口的痛。
子駿身體穩(wěn)定后,趕緊起來給云龍重新處理了傷口,看到他眼睛發(fā)紅,眼淚不停的往外流。
怎樣走上殺手這條路的情景,重復(fù)的在云龍腦子里出現(xiàn),他突然雙手按住腦袋,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聲,子駿被嚇到,手里的東西落了一地。
接下來的幾天,沒有人去牢里看蓮兒,她在想:“就算我快出去了,大家也不能這樣呀,像商量好了一樣,誰都不來?!?p> 正想著,送飯的過來了,被她糾住問道:“最近有發(fā)生什么事嗎?”送飯的吞吞吐吐地說沒有,“有什么大案子嗎?”送飯的說了句不知道就跑了。她很無耐,又沒有辦法,這幾天獄卒們都盡量躲著她。
吳剛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喝酒,一口飯也不吃,幾天都是這個樣子,子祺有些擔(dān)心了,他端著飯菜進去,看到吳剛坐在地上,旁邊放著幾個酒壇子,他還在喝。
子祺去搶吳剛手里的酒壺,他握得很緊,根本搶不下來,子祺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就搬著他的胳膊把酒壺往自己嘴里倒。
“你不要命了?”吳剛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并把子祺推到了一邊,“你不知道你對酒過敏嗎?”
“既然大哥都不想要命了,那我也不要了?!弊屿骺粗f,“從遇見大哥那天起,你就一直照顧著我和蓮兒,大嫂嫁進來后,也是把我們當(dāng)成親弟弟妹妹一樣照顧,現(xiàn)在大嫂不在了,”
子祺特意加重了語氣說這句“大嫂不在了”,吳剛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發(fā)紅,“如果大哥也不在了,我和蓮兒怎么辦,你說過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大嫂看到你這樣也不會安心,大嫂也會罵你不好好照顧自己,不好好照顧弟妹,還算什么大哥?!?p> 說到這,吳剛低著頭,把頭埋在了個胳膊里,子祺把酒壺抽了出來,縷了縷他的后背,緊接著就聽到了他的哭聲,子祺坐在旁邊一直呆到他吃完東西。
有個老百姓到衙門報案,說是在山崖底下看到一具尸體,他認(rèn)出這尸體是打鐵鋪的鐵牛,因為沒有右臂所以印象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