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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監(jiān)國

第三十二章 小爺文武俱通玄

布衣監(jiān)國 王蜀黍 3104 2016-09-01 22:18:25

  白墨闖過第二個垂花門之后,眼前豁然開朗。

  這個院落比方才那個小院大得多了,極目望去,可以看到雕梁畫棟的長廊,環(huán)繞在假山小湖之后,近處,則有三個小亭,各占一角,每個小亭中都坐著兩個人,中有棋盤,是在下棋。

  白墨走上前去,對其中一位中年人拱手道:“兄臺,不知這一關(guān),是要干什么?”

  那人卻好像根本沒聽到白墨說話一般,只管取子落子,對面那人則做沉思狀。白墨搖了搖頭,走到了下一個亭子中,繼續(xù)拱手詢問,里面的人依舊仿佛沒有見到白墨一樣。

  “該不會是要我和他們下棋吧?”

  白墨思忖片刻,喃喃道:“琴棋書畫雖是君子技藝,可這赫家說好了是比文招親,應(yīng)該不是要考校棋力?!?p>  白墨抬頭,瞧了一眼亭子上的牌匾。

  湄水亭。

  涘水亭。

  沚水亭。

  “蒹葭?不對,此方世界之中,有詩經(jīng),卻沒有《蒹葭》這首詩。這赫家,到底搞什么名堂?”

  白墨踱步思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往湄水亭中一坐,瞧起了亭中人下棋。

  沒有黑子。

  亭中二人,皆執(zhí)白而行,棋盤之上,根本無法分出敵我。

  執(zhí)白。

  執(zhí)我白墨?

  他早便知道赫衛(wèi)是想把女兒嫁給他的,這難道是那赫衛(wèi)在暗示他什么?

  瞧著瞧著,困意襲來,白墨趴在桌上,眼神逐漸迷離。

  一抹銀光自白墨眼前閃過。

  白墨倏然間向后一縱,六名棋士將白墨團團圍住,他們手中的棋子,也變成了鋒利的匕首。

  老楚站在白墨身后,抱臂獨立,依舊傻笑,對現(xiàn)在的態(tài)勢根本無動于衷。

  白墨目光清澈,已經(jīng)全無迷離困倦之色。

  “呵呵,這里面的玄機,果然深得很?!?p>  那六名棋士聞言之后,沒有一絲波動。

  白墨又道:“赫衛(wèi)究竟想要做什么?”

  六名棋士依舊不答,只是包圍白墨的圈子越縮越小。棋士們面無表情,白墨也屏住呼吸,變?nèi)瓰樽Α?p>  “剮鱗。”

  此方天地中的空氣都仿佛變得有些沉重。

  白墨身形如箭,須臾間便至一棋士身前,那棋士剛剛抬起匕首,卻被白墨一指勾破了手腕筋脈,鮮血連同筋脈一起被白墨的手指帶出,幾滴血液濺到了白墨臉上,略顯妖異。

  另外五名棋士不在蓄勢,一擁而上。

  白墨冷笑一聲,抓住眼前棋士的頭蓋,猛然間倒立在那棋士頭頂,剎那后又翻身到他身后。那棋士極為凄厲的慘叫一聲,白墨手中多了一塊頭皮。

  與此同時,三柄匕首向白墨刺來。白墨向后一腿,又閃身到那三人左側(cè),一爪抓住了側(cè)面那名棋士的脖子,白墨用力向下一扯,脖子上的皮膚如紙片一般被白墨扯下。

  鮮血迸濺。

  剩下的四名棋士見狀,不禁紛紛向后退去,重新結(jié)好陣列。

  一邊,是四名手中拿著匕首的棋士,另一邊,則是渾身血跡的白墨,和一直隨白墨輾轉(zhuǎn)騰挪,并未出手的老楚,二人皆是赤手空拳。

  白墨將手中人皮扔到地上,伸了個懶腰,鮮血順著白墨的胳膊流下,染紅了那一襲白衣。

  “憑你們,想殺我,還未夠班呀?!?p>  白墨哈哈大笑起來,狀若鬼神。

  棋士們對視一眼,都發(fā)現(xiàn)了對方眼中那一絲驚懼。

  說好的弱質(zhì)書生呢?

  難道白墨打敗徐漸一事,并非訛傳?

  白墨搖了搖頭,道:“白某懶得陪你們玩了,老楚,剩下四個,一人倆,沒問題吧?”

  老楚沒有應(yīng)答,身形直接竄了出去。

  “開膛。”

  白墨說罷,變爪為掌,也隨之沖向剩下的那四名棋士。

  棋士們驚慌著擺好架勢,那老楚沖入四人之中后,也不管沖他刺來的匕首,直接橫豎兩拳,距離他最近的那名棋士頭顱一扁。

  另一邊,白墨手掌劈下,一名棋士胸腹之間便現(xiàn)出一條血印,白墨繼而雙掌插入那血液之中,變掌為爪,向左右一撕。

  回頭看向老楚,第二名棋士胸腔凹陷,躺在草地上,已然斃命。

  只剩一個棋士還手持匕首,身軀顫抖著看著白墨、老楚二人。

  白墨嘴角微微翹起,甩了甩手上的血污,輕聲問道:“自我了斷,還是,我來?”

  第二處隔斷之中,面對妹妹斬釘截鐵的語氣,赫帖忽然一怔。

  從小到大,溫婉柔弱的妹妹從沒這么堅持過。

  白墨,這么好的一個姑娘,你又如何忍心傷害?

  赫彩的話不僅沒有讓赫帖打消教訓白墨的念頭,反而讓赫帖愈發(fā)憤懣。

  況且,白墨自己早早地就進入了第三個隔斷之中,恐怕他和他身邊那傻大黑粗的仆役,已經(jīng)變成血泊之中的兩具尸身了吧。

  赫彩說完,冷哼一聲,直接拉著沉魚向第二扇垂花門中走去,赫帖急忙擋在她身前。

  “讓開。”

  赫彩的語氣沒有一絲感情。

  “你這么對大哥說話,如果是在那身份顯赫的貴人之家,早就被人拉下去家法伺候了?!?p>  赫彩推了一下赫帖的胸膛,赫帖紋絲不動。

  赫彩寒聲道:“赫帖,如果今天白公子在咱們家里出了什么三長兩短,別怪我這輩子不認你這個哥哥。我會恨你一輩子的?!?p>  “唉,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你這還沒嫁,心思就飛了。”

  赫帖搖頭苦笑,終于閃開了身形。

  赫彩一言不發(fā),徑直向垂花門走去。

  赫帖又道:“你去見了那姓白的,說些什么?估計你們連點共同語言都沒有吧?”

  赫彩無動于衷。

  “跟你實話說了吧,我安排的人就在下一個隔斷里面,你進去恐怕只能看見他的尸體了。”

  赫彩身軀一顫,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白墨倒在血泊中的樣子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淚水忽然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他不會有事的。

  赫彩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可卻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白墨親口承認,當日他救下自己,只是自導自演的一場騙局。

  他大抵是不會武功的。

  赫彩已經(jīng)走過了第二扇垂花門,狐裘已經(jīng)被她取下,守在第二扇門前的老先生自然認得她是自家小姐,沒有阻攔。

  之前屢遭赫氏兄妹白眼的書生目光一轉(zhuǎn),腦中閃過一點靈光,喃喃道:“這里面的故事,讓人浮想聯(lián)翩啊,回去之后寫個話本出來,定然大賣。嗯,就叫《宅門往事》好了。三品三白公子,與一男子打扮的美嬌娘,嗯,男子打扮,這里還能再編織編織……”

  赫彩剛一走進第三個院落,鼻腔中便充滿了嗆鼻的血腥味道。

  淚水流得更多了。

  如果他還有最后一口氣,會不會在自己懷中,親口告訴自己,其實他還是喜歡自己的?

  赫彩腦中想象了好多種生死離別的場面。

  終于,她看到了一堆尸體。

  還有站在尸體中間那一襲白衣。

  白衣已經(jīng)大半成了血色。

  白墨雙掌之上,只有血色。

  “哇”的一聲,赫彩一頭撞進白墨懷中。

  老楚十分知趣的轉(zhuǎn)過身去。

  赫彩一個勁兒的哭,口中說著什么,完全聽不清楚。

  白墨無奈的笑了笑,不知為何,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變得柔軟起來,軟得都快化了。

  “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好得很?!?p>  “赫姑娘,別哭了,我身上的血都是那些歹人的?!?p>  “彩兒,別哭啦,待會兒出去,白哥哥給你買桂花糕去?!?p>  赫彩這才破涕為笑,卻依然黏在白墨懷中。

  “真的?”

  “真的?!?p>  “不許騙我,不許拿鳳梨酥搪塞我,味道完全不一樣的?!?p>  “嗯嗯嗯,真的真的。別哭啦?!?p>  白墨雙手攬住赫彩的腰肢。

  他攬過無數(shù)女子的腰,每每如此,雙手都會不自覺地向下滑去。

  可這次他卻一點向下滑的欲望都沒有。

  手上很溫暖。

  只有這種感覺。

  暖暖的,軟軟的。

  “第一次有姑娘趴在我懷里哭呢?!?p>  赫彩哽咽著道:“兒家剛才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p>  “你知道這里的事?”

  赫彩點了點頭,仿佛有些羞愧。

  畢竟是自己的哥哥干的,好像就跟自己干的一樣了。

  “算啦,手上沾了六條人命,我好像也沒吃虧。接著往里走吧,看看里面的關(guān)卡是怎么回事?!?p>  赫彩拉起了白墨的手。

  猛然發(fā)覺到自己站在尸體中間,瞧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尸體,嚇得又哭了起來。

  白墨趕緊捂著她的腦袋,又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唉,估計得在這里站一會兒了。”

  赫帖也走到了這處隔斷之中,瞧見眼前的場景,不禁一怔。

  鳳京之中,有一處暗門,專接那些游走于律法之外的生意。

  暗門之中,有殺生社,為殺生而立,要價不菲。

  六棋兒,便是殺生社中成功率最高的殺手。

  死了?

  赫帖掃了一眼。

  有兩個人還活著,但也是奄奄一息。

  死得最慘,是那個從胸腔到腹部被開了一道大口的棋士,兩個腦袋被砸凹進去的棋士次之。

  還有一人,自己拿著匕首捅進了自己的胸口,竟然是自殺而死。

  白墨懷抱赫彩,又好言安慰了幾句,這時他看到了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赫帖。

  白墨遠遠的對赫帖說了一句話。

  聲音不大,赫帖聽得卻真真切切。

  “小爺文武俱通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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