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中,夜幕已然籠罩了整個京城。那一抹暝色與江水渾然合一,裹著那淡云之中的明星,靜靜的暗浮于夢溪橋之下。
夢溪橋可以說的上是整個京城,夜晚之中,繁華之中最為安靜的地方了。
每一個京城的情侶,都會來這里幽會。看一條滿掛燈籠的街,倚一座百年歷史的橋。
聽街旁之輕聲買賣,橋下之安謐水流。摟浮空之斑駁光影,身邊之一心戀人。
但這一切都與阮易無關(guān)。
今天已經(jīng)是阮易第十五次來到這夢溪橋。在眾多一對對的情侶之中,他一個中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十五天下來,那些經(jīng)常來夢溪橋的情侶,倒也認識了自己。
“嘿,大叔,一個人?。俊?p> “你不也是?”
阮易斜瞥了一眼正站到自己一邊的華衣少年,但是眼睛,卻始終盯著那江水。
今天正是自己與那少年約定的日子。雖然到現(xiàn)在,阮易依舊是不清楚那少年的性命身份。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這少年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他。
可以說,早在出事之后。阮易就拜訪了各大靈階的煉藥師。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指出阮易真正的病癥所在,吃了整整一年的藥。
自己數(shù)年來儲存下來的底子已然是全部被掏空,但是境界卻依舊是一天天在掉落。
到第二年,肋下每至陰雨之天,都會隱隱發(fā)痛。而第三年,不止是陰雨之天,夜晚,也一樣開始發(fā)痛。
可以說,從第三年起到現(xiàn)在,阮易已經(jīng)是許久時間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每一次,都于熟睡之中驚醒,按扶著肋下,獨自咽下這難以言明的痛楚。
可以說,這肋下之疾痛,除了他阮易自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就連一些靈階煉藥師,也無法看出這疾痛來。
但,一個僅僅只是見到自己沒多久的少年,卻能夠一口說出自己的疾痛所在。
這是何等的眼力!
“大叔,你該不會想不開吧?”那一旁的華衣少年背倚著橋,道:“我可算是看透了,大叔你可別看這橋邊那么多摟摟抱抱的。過上一段時間都得吹?!?p> “怎么,深有感觸?”阮易隨口應(yīng)了一聲,畢竟來到這橋上,總不能光是盯著江水。
“還成吧。再過一個月我爹就讓我和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女的成婚?!?p>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最大?!?p> “原先的呢?”阮易聽到這,腦海之中不禁浮現(xiàn)出了一道倩影。如果當(dāng)時的自己再主動一點……那么結(jié)果會不會……
“吹了咯?!蹦侨A衣少年眼神細瞇著,道:“不過也沒事,你看她,現(xiàn)在的旁邊不就站著另外一個男的了么?!?p> “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创笫暹@樣貌,挺有故事的嘛。我叫張洋。”
“阮易?!毕肓艘粫?,阮易終究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那我就叫你阮叔吧。話說阮叔難道你就不奇怪為什么我一個月后就要成婚嗎?”
“你想說就說吧?!?p> 過來人的阮易,自然是能夠看出,自己身旁這少年,有著滿腹的心事要說。反正現(xiàn)在的自己,也是閑著,聽聽倒也不錯。
華衣少年聽阮易這么一說,訕笑一聲,開口說道:
“其實也沒啥,三個月后那青林宗不是要來招人嗎?我那死老爹不知道發(fā)什么瘋,硬是要讓我進青林宗?!?p> “開什么玩笑,在家里混的好好的,去毛青林宗?!?p> 華衣少年說到這情不自禁的呸了一句,繼續(xù)道:“你說去就去唄,還跟我說什么此途兇險,硬要跟某家結(jié)個聯(lián)姻,讓我留下一個種在走。說這樣我張家既不會隨便窮敗,也不會后繼無人,呸!”
華衣少年越說越激動,而阮易的目光,卻始終落在那江水之中。
遠遠的,一個藍色的包裹,順著江水,逐漸流淌過來。
在看到那藍色包裹的瞬間,阮易那瞳孔便陡然伸縮。本能就告訴他,那包裹里的東西,正是他所想要的!
“所以說,別顧及那么多感情,及時行樂才是王道。”華衣少年一撇嘴,頭漸漸轉(zhuǎn)向阮易。
而就在這一刻,那原本還倚靠在橋上的阮易,雙腳微微一顫,整個身子直接凌空躍起。
“嘭!”
在華衣少年那目瞪口呆之中,阮易的身子于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毫不猶豫般的,直接入水!
……
“嘭!”
于此同時,那簡單吃過晚飯的沈觀,再度在庭院里練起了拳。
沈觀清楚的知道,在這短短的十天之內(nèi),符師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突破。
而武者之境界,縱然花費十天之間,浸泡藥液,突破到洗髓境中期,也不過就是七百斤的力道罷了。
在那王朝秘境之中,除了太子和七皇子,所進去的,也都是伐脈境后期的存在。
一拳都有一千八百斤巨力,光是個零頭,就比自己的力道更大。
雖說七皇子只是讓自己幫忙打破那太子的靈力紗衣。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必須也有著接近那太子的實力。
“嘭!”
沈觀又是一拳打在青岡石上。
對于此刻的他來說,要想在王朝秘境之中獲得成功,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十天之內(nèi)掌握這無名拳法奧義!
什么……是氣……
在練拳的同時,沈觀的腦海之中不斷想著。
前世自己翻過的所有典籍,也是在這一刻,被瘋狂的回憶。
氣,體之充也……
沈觀依舊是揮動著拳頭,只不過現(xiàn)在正閉著眼睛的他,根本就沒有發(fā)覺。
自己周旁的清風(fēng)風(fēng)速,居然是緩緩變慢。而自己那出拳速度,卻是稍微的快了一拍。于這一慢一快之間,出拳速度與風(fēng)速恍若一致。
而腳步斗轉(zhuǎn)之間,那身旁的一陣清風(fēng)正好旋過,舞起一陣灰塵。
一片樹葉,在風(fēng)的吹拂下,旋落于肩,緊緊粘著。
不一會兒,這套拳法即將被演練完畢。
沈觀也知道,自己這一拳,將是今天打出的最后一拳。畢竟這套拳法極度消耗精神力,要不是突破到了凡界中期符師,自己今天連打三套,指不定都透支了。
“嘭!”
沈觀睜開雙眼,看著青岡石上,那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拳印。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轉(zhuǎn)身離開,看來今天是體悟不出什么是氣了。
只是沈觀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風(fēng)漸漸吹拂過他的身子,那片一直安穩(wěn)于肩膀之上的樹葉終于是被吹拂到了半空之中。
只不過,只是一瞬之間,在這清風(fēng)之下,這片樹葉居然直接碎作細微,與風(fēng)旋而起的沙塵,融合一起。
在這黯淡星空之下,逐漸消亡。
而那青岡石上,那道被新打出的拳印上,一聲細微之音陡然鳴顫,一道如同細小裂紋,于這拳印之邊,緩緩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