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火勢得到控制我們就沒法去救人?!迸崴反叽俚馈?p> “那是什么……”阿瑤顫聲道,順著她的手指,他們看過去,護(hù)院就地鏟起泥土往火上撒去,十幾來個人一人一鏟,極快地挖出土坑。
然而這并不是關(guān)鍵,在火光的照映下,熱浪烘得家丁護(hù)院汗流如雨,汗水打濕衣衫,每一鏟帶出的泥土,飛撲到火中似乎還帶有奇怪的東西。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隨著土坑的挖開,一只僵硬的小手被掩埋在泥土下,垂著手腕,像是插在里面,隱約顯出白色的地方。
裴穿咬牙切齒:“不過是員外郎竟敢草菅人命,目無王法,我們盡快與裴楊他們會合!”
他以為是呂家隨意發(fā)落下人,或是其他事,可阿瑤想的卻是廂房少女對她說的話,以及當(dāng)初原主逃走的目的。
一旦意識到這是什么,剎那的視覺沖擊讓阿瑤胃海翻騰,轉(zhuǎn)身干嘔,恨不得把肚子里吃的東西全部吐得一干二凈。
時間緊迫,去晚一步那些可憐的孩子便會成為土坑中的森森白骨。
阿瑤知道輕重,即便胃里難受,也強(qiáng)忍逼自己轉(zhuǎn)移目標(biāo),可裴朔的反應(yīng)讓她的心“咯噔”漏跳了一拍,暗道不妙。
裴朔定定地看著那邊,那邊的家丁大概怕再深挖下去會看到駭人的的情景,匆匆掩埋,換個地方繼續(xù)鏟土滅火。
亮光打在裴朔的臉上晦暗不明,正如同他的內(nèi)心,不迷茫不鬧騰,沒有驚嚇過度,目光灼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已然勾起了他強(qiáng)烈的好奇心。
阿瑤心生不安,這絕不是小孩該有的反應(yīng)。
無論是那一把火,還是土里面的……哪樣都不是好事!
阿瑤揉揉胃部緩和不適,踩上臺階,踮起腳捂住裴朔的眼睛,顫聲道,語氣甚至帶有她沒有察覺的央求:“不要看了,裴朔,我們不要看,不要想。”
嗯。
裴朔從鼻子低哼一聲。
阿瑤極力平靜自己,但牙根打著顫,說話也不利索:“我們要如何跟裴楊他們會合?這些畜生在前院舉行祭祀儀式,算著時間該到時辰了!”
裴穿高看阿瑤,小丫頭出人意料的冷靜,可兩個孩子的狀況明顯不適合留在呂家,隨著時間的推移,誰知道后面還會冒出什么駭人聳聞的東西,“……我發(fā)個信號,讓裴楊送你們回客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p> 他掏出信號彈,裴朔將阿瑤的手從眼睛移開,緊握在手,另一只手按住了裴穿。
“不用,我們快走?!?p> 裴朔命令道,冷峻的眉目和開國侯威嚴(yán)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裴穿恍惚回到當(dāng)年他們?nèi)竹R征戰(zhàn),打得蠻子潰不成軍,城墻外殘陽如血,敵軍的軍旗折在戰(zhàn)場,如破布一樣沾滿了沙土,廣袤的戈壁灘,蠻子退走。
他們的將軍,裴朔的父親,開國侯裴正穩(wěn)亦冷凝著臉,發(fā)出不可違抗的命令。
“是!”裴穿聽令,絕口不提回客棧。
“阿瑤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裴朔越是安慰,阿瑤內(nèi)心的不安愈發(fā)濃烈,你不提還好,提了怎么就覺得有一面碩大無比的光鮮亮麗的旗幟正緩緩升起!
呂家前院。
影壁后,擺設(shè)好供桌,玉壺盛著美酒,有三只酒杯,香爐早已插滿香,都是呂家人和女眷祈求插上去。鶴發(fā)童顏的道士手拿一柄桃木劍,手指反復(fù)摩擦劍身花紋,嘖嘖稱奇,就在供桌面還有一只銅鑄葫蘆狀的煉丹爐,丹爐可兩人合抱,若要抬起來,就算是四個壯漢,每人各自抬一條爐腿,使足了勁,憋紅臉都不能抬起來。
就是這樣重量級的丹爐,道士卻能輕而易舉讓他飛來,乖乖地落到前院。
他初來時呂家還半信半疑,可他打包票說可為他們祭天求雨,這話讓江流縣的知縣給聽見,做主將仁光廟的主持、江村等四鄉(xiāng)八縣受旱災(zāi)影響苦不堪言的村長前來觀禮。
大廳的八扇紅木雕花大門全部敞開,這些人就在廳內(nèi)看道士踩著八卦步,手中桃木劍揮的虎虎生風(fēng),用不著多久,前院開始刮風(fēng),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卷著枯葉飛舞。
風(fēng)涌云動,月暈的光輝再也無法透過云層揮灑朦朧的美感。月亮為之失色,被烏云遮蓋不見蹤影。
“看,月亮被烏云擋住了!”當(dāng)中有客人發(fā)現(xiàn)烏云不知什么時候云集一團(tuán),黑壓壓得陰沉地立刻就能下雨,驚喜地說道。
“道長真神奇。”幾位村長紛紛豎起大拇指,目光在道士和天空來回打轉(zhuǎn),有的眼巴巴瞧著天空期盼趕緊下雨。
快下雨吧,好緩解這些天以來的干旱,東湖的水量大不如前,從山中流淌而出的溪水?dāng)嗔?,像南潯縣還能依靠東湖蓄水量和南潯江,可在山里面的那就折騰了。
呂員外聽著客人的恭維,沾沾自喜。
而胖瘦兩僧人也入列其中,中年僧人瞧著道士的舉動嗤之以鼻,在他眼中道士就是同行,只是他悠忽的是窮酸書生和佃農(nóng),而道士悠忽的,則是比他更高級的鄉(xiāng)紳,這點(diǎn)他是不如道士。
另一方面,阿瑤和裴朔順利與裴伯他們會合。
他們躲在前院不遠(yuǎn)的下人房墻邊,最危險(xiǎn)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屋子的暗影,和不遠(yuǎn)的假山都方便掩護(hù)他們的蹤跡,由于今晚來賓眾多,為確保萬無一失,呂家把能用的人都派出來,反而下人房的人是最少的。
他們簡單地交流一下意見。
阿瑤說:“就我所知,除了15對童男童女,還有十來個比裴朔大一點(diǎn)的小孩也被關(guān)著?!?p> 裴步在地面用樹枝草草畫了個圖:“這是前廳座位的分布,江流縣的知縣和捕頭也來了,還有幾個鄉(xiāng)鎮(zhèn)的鄉(xiāng)紳村長,他們都是為了那個道士的祈雨?!?p> 裴朔想了想:“既然知縣和捕頭都在,省得跑衙門敲鼓,懲惡揚(yáng)善的工作應(yīng)該交還給他們,空口無憑不如眼見為實(shí)?!?p> “少爺打算要怎么做?”
“方才我們混進(jìn)來,順便發(fā)把小火打算阻攔一下,沒想到還是沒能引起這里的注意,這次我打算弄點(diǎn)大的!”
杯具亭
感謝書墨涼和溪谷月夜千影的平安符,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