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離別
師傅慢慢地走到河邊，小紅果然在岸邊坐著，把頭埋在膝蓋里。
師傅在旁邊坐了下來，見小紅也沒有驅趕的意思，不由的放松了下來，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輕輕地說：“小紅，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小紅沒回答，甚至動都不動一下！
師傅接著說：“你今年十五了吧？都那么大了呀不知不覺，想當年撿到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嬰兒，飯量可大可大了，那時候讓我一個大男人到處討奶喝真的很丟面子，你有不肯吃別的東西，記得有次有個奶娘還想把你買了，可是你抓著我不放，哇那可憐樣，搞得我父愛泛濫，勉勉強強繼續(xù)養(yǎng)你，屎尿到處拉，拖都拖不住……還有啊，有次我們倆在荒山野嶺趕路，你不知道被什么咬了，高燒不退，我又不懂草藥，能用法術救你命但是沒辦法幫你治，于是拼命地跑啊跑啊，三天的路程硬是被我一天跑完，那個時候想著的只有兩件事，去找郎中治好你，還有學醫(yī)，所以你現(xiàn)在那么棒的身體都是我給你補回來的哈哈哈……后來會飛了，就拉著我天天帶你飛，直到你暈吐了才下來，我也飛吐了……后來你懂事了就好養(yǎng)了，隨便給你吃的，就是錢花得有點快，于是天天想著怎么賺錢，開館子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我不會煮，煮了恐怕都是被你吃光的，拿什么招呼客人？后來試過好多好多方法，居然還比不上讓你在街上翻幾個跟斗，咦還真有人給我錢，嘻嘻嘻那時候趁你不知道啥回事就以修煉為由讓你表演，哇大賺了一筆……后來讓你修煉就難了，明明你修煉天賦那么高，我的寶貝法訣都被你參透了，那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哇我要修煉到仙境不能讓你趕上來……”
日落西山，酸甜苦辣的話語一遍又一遍，河岸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映在鋪滿晚霞的河面上。
師傅停了下來，慢慢用手攬住小紅，她早已泣不成聲了。師傅把她摟在懷中，感嘆道：“好久沒這樣抱你了，你真的長大了！”
“……我……能不能……不……長大……你能不能……別走……嗚嗚嗚嗚……”
師傅輕輕拍著小紅的背，憐愛道：“你在我眼里就沒長大呀，但是在這個世界，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師傅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去幫一些很需要我?guī)兔Φ娜?！?p> 小紅緊緊地抱住師傅，梨花帶雨：“……我也……需要你……”
“乖，我知道你懂事，那兩個叔叔已經(jīng)找了我等了我好多年了，你也知道的！”
“不……”小紅哭得更兇了。
師傅拿她沒辦法，只是抱著小紅，任由她抽泣，嘴里慢慢唱起小調：
兩岸青山催竹筏
江中嬉戲是我娃
娃娃娃娃快回家
織漁網(wǎng)，備熱茶
偷偷藏起大西瓜
娃娃娃娃快回家
收魚干，摘菜花
今晚炒個鮮河蝦
娃娃娃娃快回家
……
入夜！師傅抱著哭累了被他催眠的小紅回到住處。
付青衿以為出事了，連忙上前問：“師傅，小紅她怎么了！”
“沒事她只是累了！你在廳等我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是，師傅！”
師傅把小紅放房間里脫了鞋子蓋上被子，用濕毛巾溫柔的擦干凈她的淚痕后，走了出來，與付青衿對坐！
“青衿，說實話，雖說你喊我一聲師傅，但是為師卻未能教你什么，頗感慚愧?！?p> 付青衿笑道：“這不是來日方長嘛！還望師傅不吝賜教?！?p> 師傅苦笑了一下：“不，我今晚就走了！”
付青衿驚訝的說：“走？去哪里？”
“去守一座城！”
“守哪座城？帶上我和小紅不就可以了？”
師傅堅定地說：“不成，你們還未成氣候！待你們有那個能力之后，自然會過來找我！”
“你走了，小紅怎么辦？”
師傅目光又放在房子里的小紅身上，嘆道：“唉，恐怕她醒來是要大鬧一場了，你幫我安撫她，讓她跟你一起在俗世中歷練！”
“我肯定說服不了她。”
師傅苦笑道：“不要跟一個發(fā)火的女人講道理，按住她讓她別亂跑找我就行了！”
付青衿看著昏黃燭光下的師傅，只見他沒有了幾天前的詼諧，多了幾分為人父母的滄桑感，不由的問：“師傅，小紅是你親生女兒吧？”
師傅又苦笑：“不是，她是我撿回來的，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我女兒！”
“你真的舍得她嗎？”
“有些事，比她更重要！”
“是什么事？”
“等你到了一定境界，你就會知道的了！”
“要到什么境界？”
“起碼仙境吧！”
仙境，多么遙遠的距離，付青衿還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攀爬得到。
不一會兒，師傅從身后的木盒里拿出了幾本書：“為師沒辦法親自教導你，但是這基本手札記錄了我多年來的修煉心得，見字如面吧，對你必然有用！還有這個……”他拿出一個十分破舊的信封：“這是給你的，不知道墨水都褪漬沒有！”
“給我的？誰給我的？”
“你……”師傅本來想說你父親的，但是想了一下：“……你爺爺?shù)囊粋€朋友給你的！我走了你再打開吧，還有這個……”他又掏出來一堆書籍：“這些都是小紅學了一點又不學的，我希望你可以督促她，同時你也修煉一下吧，都是多年的珍藏法訣！”
付青衿看著這些凡人眼中的至寶，感受到濃濃的離別氣息。
“師傅，一去不返嗎？”
“一去不返！”
“會等到我們來嗎？”
“會等到你們來！”
“好，一言為定，總有一天，我和小紅會去找你團聚！”
“一言為定！”
深夜了，師傅背上行囊，又去了一遍房間幫小紅掖被子，輕輕說：“小紅，我走啦！”說完就轉身離開！
“爹……別走……”
師傅楞了一下，回頭一看，見小紅沒睜眼，只是在講夢話，但是自己眼眶卻漸紅了，這聲稱呼，不應該對我說出來的，無奈又轉身離開了。
“替我照顧好她，我等你們來的那天！”
“師傅放心，等我們！”
師傅不回頭了，大步流星地迎著黑暗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里，一去不返！
小紅的眼角，流下了滾燙的淚珠！
夜蟲在叫，此夜，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