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
趙吉長袖一掃,將玉硯、精美花紋的瓷器拋飛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他怒氣未消,虛指地上趴伏的倆人,怒喝道:“人不見了?為什么不是你不見了?啊,朕真想拔了你的皮!如果不是梁元垂重傷,朕也想拔了他的皮。”
趴地上的正是金九,以及被殃及池魚的高斷年,倆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不善言辭,如今到了這份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氣的小皇帝更加暴跳如雷。
等趙吉發(fā)了一通脾氣后,屹立在旁的胖太監(jiān)低首說道:“陛下莫要氣壞了龍體,白公公能夠撥亂反正,自然是有大福報的人,奴婢堅信公公吉人自有天相。”
“老身以為,海公公說的不無道理?!奔t珊瑚屏風后面,太后早已坐那里多時,她說道:“眼下,陛下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安穩(wěn)下面那些惶惶不安的大小臣子才是如今最為重要的,陛下莫要忘了事情緩急?!?p> 趙吉坐回到龍椅,說道:“你們不會理解朕的心情,朕在危難之際,是小寧子鼓舞朕,盡心盡力為朕出謀劃策才有如今局面,他失蹤也是為了朕的事情而奔波出的意外,你們讓朕心里如何不氣?如何不急?”
“陛下,或許不是意外?!焙4蟾I锨鞍氩降溃骸芭舅较吕镌儐栠^金九,依據(jù)他的描述,那出事的橋上,橋墩悉數(shù)炸裂,奴婢懷疑乃是內(nèi)功所為。據(jù)奴婢對白公公的武功了解,他的金剛童子功已堪堪進入大圓滿之境,且內(nèi)力剛猛,那些橋墩應該是白公公與人廝殺時造成的?!?p>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橋上既無血跡,又無尸首,說明白公公下落有二,其一,白公公被人擄走;其二,白公公與那人廝殺,負傷借著河道逃走?!?p> 趙吉猛的起身,走到玉階前,說道:“不管負傷也好,逃走也好,朕都要見到小寧子,活要人,死要見尸。海大富聽令?!?p> “奴婢在?!?p> “依你之前的功勞,升你為御直器班統(tǒng)領,帶著朕的御前侍衛(wèi)速往相州查找小寧子下路,若有阻礙便宜行事?!壁w吉狠狠砸了一下桌面,繼而又宣布道:“金九、高斷年聽令?!?p> “草民在?!彼麄z目前還無官身,所以只得這樣自稱道。
趙吉怒目喝道:“著你二人戴罪立功,速往相州與海公公同行,抽調(diào)原河間降軍就是將整個相州翻一遍也要給朕找到,找不到就不要回來見朕?!?p> 三人聞言,伏身拜倒,“一定完成陛下囑托,定不負圣望?!?p> 言畢,見小皇帝揮了揮衣袖,便起身退了出去。見三人走時,太后尚虞拖著長擺從后屏走出來,丹唇輕啟,皺眉道:“皇兒今日是否有些不妥,抽調(diào)降軍會不會再次激起嘩變?而且為了一個小太監(jiān),未免小題大做了一些。”
“母后,你….你不懂的?!壁w吉嘆了一口氣,“母后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朕還想在御書房多坐一會兒?!?p> 見趙吉不愿多說,尚虞也無可奈何,如今的小皇帝初掌大權,正是心火旺盛的時候,宮里有不少曾經(jīng)為難過他的太監(jiān)、侍女被砍殺,就連自己慈明宮當差的從二品帶班公公衛(wèi)福來,也被殺的干凈。
也罷,皇權是他趙家的,自己不好多問,太后尚虞有些失落的出了御書房回慈明宮而去。
待人都走后,趙吉背靠在龍椅上,喃喃道:“小寧子,朕欠你一個承諾還沒兌現(xiàn),可要活著回來見朕啊?!?p> ………
………
已過了幾日,白慕秋能走的遠一些了,便柱著一根木棍與老頭兒一起在村里慢慢走著,倆人腳步緩慢,卻也顯得相得益彰。
這村子之中,到處能見殘垣斷壁、破屋爛門,土胚混合木片搭制的墻壁在很少人打理下,經(jīng)過風雨的沖刷,露出里面的那一層,再有土蜂在上面筑巢,顯得更加破爛不堪,或許也是村里經(jīng)歷了一次賊人洗劫后的結果吧,也或許大多青壯出門找另外的活法,導致他走了一圈也沒見著幾個人,就算見著的也是半只腳踏入泥土的老人、老婦。
身邊的老頭兒姓陳,如今在村里走上一圈,逢人便說:“這是我家姑爺,咋樣?長的俊不?。俊?p> 如果聽到別人稱贊幾句,那老臉頓時樂開花來。
這時,前面迎面過來一個三、四十歲的干瘦漢子,下巴一搓短須,頭發(fā)簪節(jié)發(fā)干且很臟,左眼上的眉毛斷了一截,白慕秋看上一眼便知道是鄉(xiāng)野閑散漢,換句話說就是那種不務正業(yè),整天偷雞摸狗的那種人。
“喲,陳老漢,你家侄子啊?!蹦侨俗呓耍阋桓辨移ばδ槨?p> 陳老漢頸椎有問題,不便抬頭,邊走邊說:“少這里閑言碎語,這是我家的姑爺,拜過堂的?!?p> 那閑散漢道:“誰不知你家姑娘腦子有問題,早先俺給你說過,不如就送去俺當個老婆,你還不肯,回頭你就找了一個這么小雞崽子,看看走路都要用木棍柱著,嘿嘿,他晚上吃的消么?要么,老子晚上來幫幫忙?”
白慕秋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蘇展開,自己內(nèi)力出了岔子,能不動手最好,否則怎能讓一個潑皮在自己囂張。
“嘿,看看你家小雞崽子聽到了都不敢開腔?!遍e散漢取笑了幾句,忽然眼珠子一轉,便住嘴不說了,一溜煙朝他們身后跑走。
“小寧啊,別理他,這個人就是無賴光棍,上一次叫我將惜福送給他當老婆,我不肯,就砸了我脖子,這人要不得?!标惱项^歇口氣又說道:“記得,以前聽人說過,這人原先有老婆,后來賭輸了錢,便把老婆給賣給了欄舍抵債,要是把惜福嫁給他才是害了她呢?!?p> 陳老頭說著,停下來看看身后,發(fā)現(xiàn)白慕秋在往回走,不由叫道:“小寧啊,不走啦?飯還沒好呢,再走走,回來時辰剛剛好?!?p> “咱家有點事兒忘記了,先回去?!卑啄角镅劾镩W著寒光,雖然柱著木棍,但腳下卻不慢。
“哦,那我再走走?!?p> 陳老頭渾濁的眼睛很快就看不見了,便轉頭又繼續(xù)往前走。
……..
破爛的房舍下,惜福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灶里火,搖搖晃晃不知哼著什么,這時一個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攆的鴨子四處亂跑,惜福抬頭看了一眼,傻傻叫了一聲:“這是我家,你是誰啊?!?p> 那人半截眉毛一挑,扭著脖子四下看到無人,便淫1邪的一笑,沖過去把惜福抗了起來扔到屋檐下,像是等不及了一樣,就去解她的褲子。
惜福自然是不肯的,雙手雙腿不停的踢打他,叫道:“我是有相公的……我是有相公的女人……走開…..走開…..”
嚷著,還用嘴去咬,結果換來一記耳光,打的臉側紅腫。
那閑散漢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嬉笑道:“你那小相公弱的跟雞崽子似得,不如跟了俺吧,保證你從未有過的快活。”
“走開….惜福是有相公的…..”或許是嘴角疼痛,女子只能半張著嘴叫道,一只手捂著自己胸口,一只手死死提著褲帶不松開。
那閑散漢累的一頭汗也沒解開,正想毆打她一頓,不經(jīng)意間看到旁邊一張木凳上放著一塊漆黑的牌子,眼睛頓時放光,沖過去抓在手里一看,只見上面刻了一頭惡犬,另一面刻著一只雄鷹。
他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掂在手里重量還不輕,應該能換幾個錢來耍耍。正要揣進懷里,惜福一把抓住他手腕,瘋了一般又抓又扯,口中不停的說:“那是我相公的…...不能拿走!那是惜福相公的……還給我…..”
閑散漢看到女子胸前的飽滿,色心又起,靈機一動便說:“行啊,那你把衣裳揭開讓俺看看,就還你?!?p> 惜福不肯,就是一個勁兒的抓扯,眼里全是倔犟。
“瘋婆子?!遍e散漢一腳將她蹬倒,就要走。
“把相公的東西還給我…..”惜福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抱住他大腿就是使勁一咬。
“??!”
那人吃痛大叫一聲,當即暴怒扯住女子頭發(fā)就往屋里拖,“老子今天非上了不可,敢咬俺!”
“我想你該放開她了?!?p> 忽然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來,“還有你手里的東西也該還給我?!?p> 閑散漢回頭一看,竟是那路上碰到的陳家新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