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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公

第五十六 不悔

廠公 一語破春風(fēng) 2789 2016-09-08 18:28:28

  大雨如注

  雷響之后,海大福踏著雨水舉步而行,稍有同情的看著他,“同為無根之人,你為何心里拿著太祖祖訓(xùn)不放?當(dāng)初若不是小公公出謀劃策,如今陛下恐怕早已是墳中枯骨。”

  寬敞的青磚官道上只留二人對持,只聽的到嘩嘩的雨依舊落著,陡然一聲驚雷,老太監(jiān)嘶啞怒吼:“擅越祖制就是擅越祖制,容不得爾等狡辯!”

  下身一動,踏著濕滑的磚面,腳步極快,沖出雨幕。

  “本知道你是個瘋子。”

  海大福猛然一踏,刷的沖了過去,手掌一綿,欺壓過去,“就不該你多說廢話!”

  兩人糾纏一起,雨水被他們周身勁道激射出去,沒有金鳴相交的聲響,只有掌對掌的呯呯呯交手聲。

  倆人的交手速度很快,身影在雨簾下穿梭,來回騰挪,待得些許,一瞬,兩人分開,海大富氣喘吁吁,看著那老太監(jiān),這一刻,他心里終于明白為什么白慕秋要閉關(guān),為什么要集眾人之力才能殺他,眼下這人,內(nèi)力猶如九淵寒穴般深不可測,只是人有了點瘋癲,如果他神智清明下,恐怕自己絕對撐不了這么久。

  這太監(jiān)絕對已是宗師境界。

  “咱家記得還有一個小太監(jiān)?!?p>  披頭散發(fā),瘋子一般的老太監(jiān)死死的盯著海大福,眼里充滿了狂熱,“告訴咱家,他在哪里,讓他出來,一起死!”

  ……

  “陛下呀,這老太監(jiān)武功那么高強(qiáng),為何不留在身邊呢?”如妃依偎著趙吉,輕輕的拿捏著對方肩膀,這一刻,顯得溫柔賢德。

  趙吉找了一個舒適的姿態(tài)靠好,滿不在乎道:“忠心?那是對先帝忠心,對那什么祖訓(xùn)忠心,朕長這么大,到現(xiàn)在都還背不全呢,再者,朕為何要找一個常常限制自己的老狗?多不爽快?!?p>  如妃輕笑了一聲,“陛下說的也對,時時把祖訓(xùn)掛嘴邊確實挺煩的?!?p>  “愛妃明白就好?!?p>  趙吉握住她的嬌柔的嫩手,輕輕揉捏。

  ……

  “死?哼,先打過灑家再說。”

  海大福明知不敵,可官家正在閣樓上看著呢,陡然一咬牙,再度加速,大步大步踏著積水,步子一步比一步跨越的大,怒掌一推,雨簾被掌力迫開,直挺挺的擊了過去,卻見那老太監(jiān)竟然無動于衷,心下疑惑。

  “不尊太祖訓(xùn)誡,概不入宦門?!?p>  那太監(jiān)面無表情看著快要抵達(dá)胸口的粗糙的手掌,干瘦的身軀一弓,猛然一震,一股無形的氣流霎時從他體內(nèi)沖出,滴落的雨線瞬間被攔腰切斷,形成一處空白。

  噗!

  只見海大福如同撞在一面看不見的墻上,轟然倒飛出兩三丈遠(yuǎn),呯然掉落,連續(xù)滾了好遠(yuǎn),直到被祭祖殿的石階擋住才停了下來。

  雨水澆灌在海大富臉上,他掙扎一下,微微抬了下頭,口中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腦袋無力的磕在石階上,寬胖的身軀無意識的扭動,顯然還未死。

  趙吉連忙推開如妃,臉色發(fā)白,說道:“這老瘋子這么強(qiáng)?朕以為海大富的武功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左右吩咐禁軍射殺他,把海大福搶回來。”

  “是!”

  左右小黃門趕緊來到樓角,正準(zhǔn)備喊話,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便停了下來,疑惑的看向另一邊,那雨幕里好像多了一個人。

  轟的一聲,天上的雷又響了,慘白的電光在陰蒙蒙的凌晨,格外刺眼。老太監(jiān)察覺到了不遠(yuǎn)的地方似乎有人,微微偏了偏頭,閃爍的電光下,那里卻又是沒人。

  “嗯?”

  他微微有些發(fā)愣,微微一股風(fēng)在雨中吹蕩,直直而下的雨簾就有了些偏轉(zhuǎn),似乎…..似乎在扭動,在盤旋。

  下一秒,他耳朵一動,連忙轉(zhuǎn)身,就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鎖定了。一縷風(fēng)雨漩渦,水珠攪動,噼里啪啦打在他臉上,隱約間,一擺黑金相間的衣角晃過。

  一掌穿過雨幕,頃刻間快如閃電,呼嘯壓來,老太監(jiān)抹去眼上水珠,就見那一掌帶起了漩渦,在他視線里不斷放大。

  這忽如其來的一幕,閣樓上的所有人不由站起來,圍到了木欄前,直愣愣的看著水中那飛揚的白發(fā)和那黑金相間的長袍,趙吉興奮的一拍木柱,興致勃勃的說道:“蔡相、王少宰,你們猜猜那是誰?猜中朕重重有賞?!?p>  蔡京二人搖搖頭,表示不敢在天子面前放肆。

  就此時,下面卻是炸開了。

  剎那間,那老太監(jiān)也反應(yīng)了過來,運起掌力,同樣推了過去,雙掌合擊,轟的一聲空響,兩人單掌抵在了一起,一圈無形內(nèi)勁擴(kuò)散,連天雨幕竟然一滴也進(jìn)不去。

  “是你!這個奸宦?!?p>  “老賊,難道你不是太監(jiān)?”

  老太監(jiān)深陷的眼眶里,牟子惡狠狠盯著對方,“干涉朝政就是奸宦,不尊太祖訓(xùn)就是奸宦,不守本分就是奸宦!”

  雪發(fā)下,那人冷笑,掌陡然變爪,五根手指扣在對方手掌上。老太監(jiān)頓時一驚,連忙想要撒手,卻是晚了,只感一股鯨吸由對方手指上極速而來,甚至隱隱還有一股古怪的勁力將自己的功力逐步瓦解。

  “奸宦,死開!”

  老太監(jiān)瘋狂的運氣一撞,想用磅礴的內(nèi)勁將對方逼退。兩人內(nèi)力一撞,又是轟的一聲,那聲音猶如一記雷鳴,白發(fā)的人連退數(shù)步不止,而那太監(jiān)卻是撞在了身后的石獅子上,碎巖飛濺。

  老太監(jiān)嘴角隱隱帶著血跡,卻挽起褪色的長袖,剛剛對掌的手臂,蜿蜒數(shù)條黑色細(xì)紋,正在慢慢往上蔓延,他瞪著眼道:“奸宦,又是這歹毒武功。”

  “你很厲害,內(nèi)力怕是不止數(shù)十年吧?!?p>  男子白發(fā)淋著雨水已然濕透,不由微微皺眉,覺得貼在衣服上有些礙事,不過腳下沒停,舉步過去,一躍而起,“所以,把你的內(nèi)力都給咱家。”

  “呵呵!奸宦……..”

  老太監(jiān)不顧手臂上的腐毒,再次與對方打在一起,呯呯呯交手?jǐn)?shù)下后,終究是因為右臂受了毒傷運使不便,被對方一舉拿住。

  “奸宦……咱家就是不給你!”

  他怒罵一聲,一把抓住自己右臂,眼里閃過決然,咬牙一扯,撕拉一聲,一股鮮血從斷口處噴出,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幾步。

  白發(fā)男子冷冷的看著手里的斷臂,眼里閃過一絲怒火,猛然一發(fā)力,那斷臂在他手里瞬時發(fā)黑,腐爛,血肉立刻呈黑狀,如同爛泥一坨坨往下掉。

  最后只剩下一支白骨。

  他將白骨丟在了腳邊,身子一側(cè),發(fā)力,一步跨出,雨幕下,兩三米遠(yuǎn)一步就到,掌心推出。那太監(jiān)嘶吼著,用僅剩的一只手掌,迎了上去,頓時,兩人腳下青磚凹陷,激飛。

  四五息過后。

  老太監(jiān)的手掌,五指盡斷,身子猶如炮彈一般倒飛出去,撞在宮墻上,將紅壁青磚砸的陷下去一塊。

  “呵呵,奸宦…..”

  老太監(jiān)用已斷的五指撐地面,半跪著,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大雨沖刷著他身上的血跡,雨中,他說著。

  “咱家乃是武賢先帝…..親封的大內(nèi)務(wù)總….管……太祖訓(xùn):宦官….不得干政…..奸宦啊…..殺無赦…..”

  他抬起頭,桑老的臉看著天空中的雨簾,閉目、嘶吼。

  “奸宦!”

  忽然,將蒼蒼白頭使勁往下一撞,青磚迸裂,血水從縫隙中擠了出來。

  雨,還在下著。

  蒼雷滾滾,無形中,好像有一塊碑文碎裂。

  太祖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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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同樣一片天的下面。

  一個只能埋著脖子的老人,背著一個女子,極慢的行走著。

  “惜?!?好餓….”背上的女子昏昏沉沉,手里卻死死抓著一只看不見顏色的鞋子。

  老人將她放下,努力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群,看到了對面一家子手里吃著干糧,老人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子…..

  過了一會兒,他走了過去。

  “能換嗎?我那傻姑娘得了重病,吃不的葷腥,想跟你們換點干糧?!崩先藴啙岬难劬粗麄?,顫抖的雙手捧著一塊肉。

  ………

  “惜?!瓉沓燥炞印?吃餅子….”

  老人將半塊干燥的酥餅遞過去,遞過惜福的嘴邊。

  渾濁的雙眼,此時卻是充滿了疼愛。

  褲腿下,鮮血流淌,此時雨下下來了。

  PS:今天是春風(fēng)的生日,可能就只有兩章,明天再三更吧。不過這章,我是很用心寫的,雖然有點虐,但別介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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