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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迷途記

40 心思難解

刺:迷途記 長云子 3392 2017-09-19 08:04:46

  當晚,云邵甄,何玉凡,楊念歆,若水,還有許久不見的重千山,幾個人圍在一起吃了晚飯,飯間談笑風生,這些人都是青蓮落水醒來第一日便見到的,最為熟悉且信任的人,可他們終究誰也不知她的過去,誰也不是她的親人,想到這種種,青蓮既感欣慰又覺心酸。

  幾杯酒下肚,不明愁緒便涌上了心頭,許是見她稍顯沉默,飯間重千山一再關(guān)心詢問她今后的去向,青蓮?fù)低灯沉嗽粕壅缫谎郏娝梢埠催^來,青蓮便以為這是某種暗示或鼓勵,略一思忖,就此告知了眾人自己想要跟隨云邵甄之事。

  一石驚起千層浪,原以為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竟然惹來了在座眾人各不相同的神色,且不說若水和重千山,竟然連何玉凡,楊念歆二人,面色都十分古怪。

  青蓮手中的筷子差點落地,暗暗心跳如打鼓,她后知后覺意識到也許自己說錯話了,卻不知到底問題出在哪里,更不知是否該設(shè)法挽回,一口飯入了嘴,卻好半天咽不下去,食不知味。

  倒是重千山為人豪爽,敬了她一杯酒后,便開始說著終于欣慰放心了云云,似是認可了她今后的這番選擇。只是字里行間,似乎隱約透著對他們二人的某種誤會。

  若水知曉青蓮與尹修之事,便只得尷尬地看著她,“姐姐今后在云鳳山莊,我來看姐姐也方便許多了,想必云莊主不會介意我今后時常來打擾吧?”嘴笨如若水又不知該如何為她救場,盡說些不痛不癢的廢話。

  “當然不會?!痹粕壅缫嗍俏⑿σ詫?,既不太避諱也不去解釋,倒是越發(fā)令青蓮無所適從了。

  奇怪,不僅是眾人的眼神奇怪,何玉凡與楊念歆的反應(yīng)更是奇怪,究竟哪里不對了呢?

  飯后,眾人各自回了屋,青蓮披了一件外衣在院中散步,恰見云邵甄一個人站在樹下乘涼,頭頂一彎殘月,夜色靜謐寒涼,紅楓被晚風吹得輕晃,此情此景莫名顯得凄冷。

  青蓮緩步走過去,他恰巧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落寞還未來得及淡去,眸中竟然似有水光,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令她霎時心驚,仿佛撞見了他什么禁忌的隱秘心事。

  “我……”青蓮有些尷尬,想要找個借口離開。

  他微微一笑,反倒很是坦然地解釋道:“夜色寒涼,我獨自在此,忽然就想起了已經(jīng)離世的親友,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些思念?!?p>  青蓮到底還是止住了腳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豈非打擾到云大哥懷念故人。”

  “逝者已矣,正巧你來了,我便忽然想起,人生之路何其漫漫,余生還需一路前行,而非被悲傷拖累,猶豫止步。”他坦然地沖青蓮微微一笑,“所以,你來得正好?!?p>  青蓮?fù)鹑欢?,對他實在是真心的佩服,不避諱,也不矯情,直言自己的悲傷,也坦然面對已經(jīng)發(fā)生的悲劇,仍舊勇敢前行。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方能成為一個引領(lǐng)群雄的人,所謂的武林盟主,便是需要這般胸懷吧。

  那么她呢,她與他比起來,又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云大哥——”忽然之間,青蓮從他這里得到某些指引。

  “恩?”他微微偏頭,眼帶疑惑。

  青蓮捏緊了手心,又松開,這些天所獲知的,關(guān)于自己可能的身份,令她越發(fā)有些慌亂,“也許……曾經(jīng)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倘若如此,他還愿意,與那樣子的她同行嗎?

  他無聲笑了,漫天月色落在他眼中,笑意掛上了唇邊,“那不重要。”

  “不重要?”青蓮奇怪地偏頭看他,“那有什么是重要的?”

  第一次,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凝視著她的面容許久,才輕聲道:“重要的是,你今后想要走怎樣的路,想成為什么樣的人?!?p>  “今后……”青蓮喃喃自語,過近的距離令她分明的看清了他的眼睛,不似賀蘭陵那般帶著冷冽和戲謔,也不似尹修那壓抑深藏著的溫柔,而是毫無隱藏的,令人心安的坦然神色。

  “呵……”青蓮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奇怪地看她,“笑什么?”不太明白的時候,他總會露出些疑惑,可卻從不會為自己的疑惑而感到惱怒,反而會真心求教。

  青蓮搖搖頭,本不想細說,卻忽然心血來潮,實話實說地道:“在與旁人說話之時,我總是想要先發(fā)制人,在話語中占領(lǐng)先機和主導??刹恢獮楹蚊棵颗c云大哥對話,都變得被動了許多?!币娝嫔樱嗌弿澠鹱旖?,繼續(xù)說道:“但很奇怪,我竟然不討厭,相反,還感到十分安心。你說……這是為何?”

  先是被一開始信任的賀蘭陵推入寒潭,緊接著又遇見一見鐘情的尹修,干柴烈火般洶涌而來的愛情,在一夜之間強行熄滅,青蓮忽然想要尋到一個依靠。

  “我可以一直跟著你嗎?”青蓮?fù)M他的眼中,輕若呢喃的話語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

  “我說過,只要你不后悔,云鳳山莊你隨時可來?!?p>  “我……”

  “若水在找你了,夜間風涼,快回去吧?!彼驍嗲嗌徲杂种沟脑?,見她遲疑著不肯走,他終于笑了:“還未想清楚的事情,不要急著去做出決定。”

  原來,對于她要跟隨他的這件事,他在旁人面前三緘其口,是因為想要她多加考慮,而非一時沖動。青蓮想,她終于明白他給她的心安從何而來,永遠的理性,以及永遠的克制。

  再怎么拼命去否認也不得不承認,尹修的出現(xiàn),令她方寸大亂了。

  直到回了屋,脫衣沐浴,身子浸潤在暖暖的水流中,青蓮依然腦袋放空,控制不住地一點點回想著云邵甄的話,以及自己那無處安放的心。

  “你說,云大哥那樣的人,會有喜歡的姑娘嗎?”青蓮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心中反復(fù)思索的問題,換來身旁的丫頭們捂嘴輕笑,還未待她解釋,已經(jīng)一連串兒地出門去了。

  “要不我說呢,不知道的人,都以為姐姐是看上云莊主了?!比羲谒赃?,替她舀了一瓢水,“誰知道,姐姐的心上人,竟是個——”

  “喂——”青蓮立馬去打她嘴巴,她已經(jīng)自己捂住嘴閉口不言了。

  待青蓮收回了手,若水這才替她把頭發(fā)捋開,一邊撒著花瓣一邊說道:“云莊主這人吧,雖說義薄云天,是個心懷天下的正人君子,可我總覺著……他的心思不太好猜?!?p>  “你也這么覺得?”青蓮大為吃驚,這若水可不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主,定然有什么原由,“怎么說?”

  若水趴在浴桶邊沿,撥弄著水珠說道:“旁的事我可不敢說,但以前就有人說過,那楊淑敏的姐姐楊淑媚,以前與云莊主其實很是投緣,旁人都以為他們二人應(yīng)是有些情愫的,卻不知楊淑媚訂婚之時他根本毫無悲傷之色,反倒坦然地前來賀喜,再后來楊淑媚被賀蘭陵拐走,落得個一尸兩命,云莊主也不過像對待尋常人那般處理,倒是程少主,為此好生傷心痛苦……”

  青蓮知曉若水一提到程少主,必定心中不大痛快,于是沒有發(fā)聲追問,若水卻繼續(xù)說道:“再有,就拿程家二小姐的事情來說吧,明眼人都瞧得出云莊主對程二小姐是沒有那份心思的,可偏偏程二小姐說要嫁給他時,他也只是嘴上說說不可,卻根本沒有避開二小姐,仍然時常與她見面,總之——我弄不明白?!?p>  青蓮點點頭,是呀,云大哥一直對她照顧有加,她也曾經(jīng)暗暗想過,他會不會其實對她有點兒意思,今日厚著臉皮反復(fù)追問他,才發(fā)現(xiàn)人家似乎僅是俠義心腸而已,反倒讓自己丟人了。

  “也許……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不過是盡其所能幫助一下而已?!鼻嗌?fù)鴻M斜的窗影喃喃低語,“沒準兒……其實人家云大哥……一個都看不上眼呢?!毕袼前銉?yōu)秀完美的男子,表面謙卑知禮,實則內(nèi)心恐怕也是有一番傲氣的吧。

  “說得也是,以前我就聽楊前輩說過,云莊主自小眼光就極高,對所用之物十分挑剔,只不過如今長大了,才收斂克制了一些?!彼敛槐苤M地說道,“沒準兒呀,對姑娘也是如此,要不然,怎那楊淑媚都嫁人了也沒見他著急,興許根本就看不上那姓楊的,還以為她楊淑媚是什么香餑餑呢,難不成誰都喜歡她們楊家姑娘?”若水說著說著,語氣越發(fā)酸了。

  “哦?”青蓮卻為聽到的前半部分大為驚奇,“你還知道些什么,都說來聽聽。”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忽然想知道些八卦來。

  “也就道聽途說了些。”若水見她頭發(fā)又掉進了水里,便幫她拂開,“記得也不一定真,另外——咦,姐姐的背上是什么?”青蓮不解:“背上怎么了?”若水奇怪地又看了好幾次,最后起身去拿了一柄銅鏡握在手里,對她說道:“姐姐自己朝鏡子里看看?!?p>  青蓮不明所以,稍微轉(zhuǎn)過頭,朝背后的鏡子里看去,恰見昏黃的銅鏡中自己的裸背,背上刺著一朵青色的蓮花。

  “青蓮……”若水歪著頭念了一句,又是臉上一喜,道:“姐姐的名字便是從這里來的么?”

  白霧繚繞,青蓮出水,這幅畫面在她落水醒來時,便是第一時間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

  青蓮閉上眼,頭開始有些痛,與尹修歡好那一夜,他深情又壓抑的一聲聲呼喚再次在耳邊響起,令她心口又是一陣酸澀和刺痛。

  分離的最后,他曾經(jīng)帶著復(fù)雜的眼神,說出了一番似是忠告的話,“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許可以試著去了解一下背上的蓮花刺青。我想,那應(yīng)該會是你在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證明。”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他分明一再的喚她月兒,為何又如此隱晦地為她指了這么一道尋找身份的方向?他究竟是想要告訴她什么?

  尹修喚她月兒,可她究竟是誰?

  “若水,你陪我去個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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