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報仇大計

　　十一娘躺在床上，回想著剛剛那個夢。

　　剛穿越來時，她曾夜夜夢到那些場景，但因為不知道夢中兩個主角是誰，所以總覺得與自己無多大關系，后來知道希仁是十一娘父親許季顏的字時，她也沒糾結多久就把這夢放在腦后了。今日，許是因為對許府眾人都有了親人的感覺，再夢到這些場景時，卻有了別樣的感受，夢中看到父親被人用刀刺中，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不是一般地強烈，看到父親最后沒有生氣地倒在地上，她恨不得沖進夢里，拿刀把那個兇手刺個千萬遍！

　　這是怎么回事？

　　這夢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年多前，如果別人跟她說這個世界有鬼神，她肯定不信，可是現(xiàn)在，她自己的靈魂轉世，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2016年的許初夏、大楚王朝泰平一十三年的許十一娘，一樣的名字，一樣的生日！她跟原來的許十一娘之間肯定有種聯(lián)系，更或者，許十一娘就是她的前世！

　　那這個夢，是怎么回事？

　　十一娘根本就不用猶豫，這個夢肯定是真的，她的父親是被人謀殺了。

　　或許是父親死的太不甘心，所以留了一抹神識給他的血緣后人？

　　那么，她要怎么做？報仇？

　　對，報仇！

　　怎么報？

　　那個叫元長的，毫無疑問，立了這么大功，肯定會升為高級武官，而許家呢？四房現(xiàn)在就剩她一個孤女，三房雖然是個縣令，但許三老爺是捐官出身，升到頂了，也就是個正七品，且從下人們的絲絲竊語中，許三老爺好像還跟許太夫人關系很不好，許二老爺是個紈绔子弟，許大老爺雖然現(xiàn)在還在考科舉，但他都四十多了，要中早就中了，許府第三代都太小了，最大的是二房的珺哥兒，也才14歲，且科舉也不是那么容易中的，上一屆在去年，聽說也只有20多個人考中，全國20多個人考中，可是比后世的公務員難上千萬倍?。?p>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們考中了，都未必會聽她的話，去對付這個元長！

　　誰會無緣無故，憑一個七歲小孩的夢，就將一個人作為仇人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朝廷命官！

　　所以，這種事，沒有人可以依靠，必須得她親自上。

　　可是她才七歲，要怎么報仇？

　　報仇，對，報仇！

　　報仇三要素，首先，要有錢；其次，要有人；再次，要有地位！

　　有了這三個要素，才可進行復仇計劃，不然仇沒報到，把整個許家再折進去就麻煩了。

　　翻個身，十一娘認真想著這三個要素。

　　許府，貌似只是個普通的地主家庭，在上元縣連前20名都擠不進去。

　　雖有個綢緞莊，但經(jīng)濟情況并未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這個從家中仆役的月例銀子就可以看出，許管家的月例聽說是1兩銀子，于嬤嬤、張嬤嬤是800文，周嬤嬤和李嬤嬤只有500文。

　　而她這個做主人的，更少，才300文，聽瑾哥兒說，他的月例也才500文，不過買書可以從賬房另外支取，但每月也不許超過1兩。

　　從這些跡象可以看出，許府并不是豪紳！

　　沒有錢，一切都是妄談。

　　所以，她的第一步，是要賺錢！

　　第二日，因為昨夜沒睡好，十一娘并未按時起床，周嬤嬤一早就讓小杏去跟秦先生告假。

　　歇息到巳時正，十一娘才起來，之后把從許大老爺那里借來的史書粗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個時代幾乎跟前世的中國古代史一樣，就是在太平公主登基后發(fā)生了異變。有了這個認知，十一娘就把那些史書扔到一邊，開始一手拿著《齊民要術》，一手拿著《說文解字》進行研究。

　　這本《說文解字》是昨天十一娘從許大老爺書房回來就交待李嬤嬤去拿回來的，還有《爾雅》。不過，這一本字典一本詞典可真貴，合起來一共要2兩銀子，幸好十一娘的母親還給她留了點私房錢，不然，為了這兩本書就要找人借錢真是丟大臉。

　　所以，錢啊錢，上輩子不覺得錢的貴重，這輩子十一娘真的領略到了“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句話的真諦。

　　“嬤嬤——”

　　“嗯？”坐在榻上做針線的李嬤嬤應了聲，然后抬起頭看向十一娘，等待她的下文。

　　十一娘把書扔開，坐到李嬤嬤旁邊，把頭靠到她背上，問道：“咱家很窮嗎？”

　　李嬤嬤驚訝地道：“小姐怎么會這么問？”

　　“我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才300文，可你早上給我買的書一本就要一兩了，我三個月的月例還買不起一本書，咱家不窮嗎？”

　　李嬤嬤笑呵呵地摸了摸十一娘的頭，道：“小姐怎么會這么想，讀書人的東西本來就貴，老奴聽我那口子說，一塊上等的墨錠，要十兩銀子呢，那個硯臺，賣幾百兩的都有，還有那上等的紫毫筆，幾百兩銀子都有人要，所以一本書一兩銀子，已不算貴的了?！?p>　　“嬤嬤，咱家不是有綢緞莊嗎？為什么我們府上過得沒有李府好？你上次不是說那個徐氏去吳府作客，滿頭珠翠的嗎？我們府上，別說姨娘們了，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沒有那么多首飾?！?p>　　李嬤嬤馬上低聲道：“小姐，你怎么能把大奶奶和二奶奶跟個妾室比，你在內(nèi)室跟我說說就好，在外面可千萬別亂說，被太夫人聽到，可是要打手心板的！”

　　十一娘吐吐舌頭，心道：糟糕，忘了這里嫡庶分明了。不過她也沒住口，繼續(xù)道：“嬤嬤，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我們家比不上李家？”

　　李嬤嬤道：“李府自前朝始，就在上元縣扎根了，他家的田地有十頃，咱們府，到上元縣也才剛滿20年，且當時太老爺和太夫人是分家出來的，本家當時只分給太老爺五百畝地，那綢緞莊還是太夫人之后開起來的呢，自然是沒法跟李府比?！?p>　　“嬤嬤，當時分家，為什么太夫人會決定搬到這里來，而不是待在府城啊？府城不是更繁華嗎？”

　　“這——老奴怎么知道？那時老奴連夫人都還沒遇到，又怎么會知道許府的事情?。　闭f到這里，李嬤嬤轉身瞪了十一娘一眼，道：“小姐，你怎么不繼續(xù)看書？你昨天不是要老奴一早就把書給你買到，說你今天要做個女學究的嗎？”

　　十一娘聽到李嬤嬤氣急敗壞的語氣，了然地道：“嬤嬤，你肯定知道，只不過你不愿意告訴我，對不對？”

　　“唉——”李嬤嬤嘆了口氣，又轉回去繼續(xù)做著那件衣服，那是給十一娘的褻衣，縫了兩針才道：“小姐，你小孩子家家的打聽這個做什么？”

　　“我不就是想知道為什么太奶奶要搬到這里來，為什么府城的許家日子過得那么好，咱們家卻過得緊巴巴的?！笔荒镄⌒〉氖汁h(huán)抱著李嬤嬤道：“嬤嬤，你不想過好日子嗎？”

　　李嬤嬤用嘴把線咬斷，然后斷斷續(xù)續(xù)地回憶道：“老奴自遇到夫人后，天天過得都是好日子，想當初，老奴跟當家的帶著孩子從深州逃難出來，一路上挨餓受凍，幸好后來遇到夫人，我們一家才不再流浪?！?p>　　這段故事十一娘第一次聽，原來李嬤嬤一家是住在太行山腳下，因山泥滑坡，導致整個村莊被吞沒，李家因為住在最外邊，所以逃過一劫，失去生計的他們沿路乞討，路上有兩個孩子都餓死了，之后為了保住當時唯一的兒子，自愿賣身給人販子，結果差點骨肉分離，后來遇到許陳氏，出錢把他們一家買下。

　　聽到李嬤嬤一家子的遭遇，十一娘抱著李嬤嬤，輕輕地道：“嬤嬤，我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過那種生活的，等我以后賺了大錢，也給你買上幾個丫鬟，讓你也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李嬤嬤笑呵呵地道：“好啊，老奴等著那樣的日子?！?p>　　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十一娘能感覺到李嬤嬤和周嬤嬤對自己真心的好，賺錢，除了要報仇外，也確實是想她們過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