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思過門再回來也不過一個時辰,天色還早,姚肆擔心瞎眼老伯會去金菊苑,趴在矮墻上觀望了半個多時辰,目之所及全是一片荒涼的枯樹,也沒個小院子,那瞎眼老伯到底打哪兒來到哪兒去?
若能見到人,說不得還有挽救的法子,可若真像瞎眼老伯說的,半個月后再來,那她可就要寢食難安了。
姚肆本還指望著羅氏能找自己去繡花樣子,思過門雖不是隨意可出入的,可若羅氏來差她,那自己可不算違規(guī)了。
至于羅氏,姚肆可是相當有信心她一定會再找自己,雖然不知羅氏哪里來的對自己的好奇,不過適才太明顯,叫她不多想都難。
在墻上趴的渾身酸痛,姚肆無可奈何,只能暫時放棄,又轉念一想,去金菊苑總要路過思過門,自己耳朵放尖些,聽到有拐杖杵地的聲音就行了。遂又放下心,干脆將桌子凳子搬到院子里。
將將坐下,又覺得冷,略一想,便去廚房拿了幾塊大柴。很快院子里就燃起了一堆旺盛的火,姚肆又拿了些芋頭和紅薯放在火堆邊兒上烤著,自個兒開始自在看起書來。
彼時辛習染正百無聊賴的躺在紗錦庭發(fā)呆,他若知道姚肆正逍遙快活著,便不會獨自郁悶,也不會為難了伏見,想了無數(shù)個笑話,都沒能博大少爺抬一下眼皮,最后挫敗的只能立在一旁不吭聲了。
好容易等到中午下學,伏見忙提議去食齋吃飯,早上他家主子就因為姚姑娘的事兒沒怎么吃,這會子肯定餓了。
哪知他話還沒說完,辛習染就不耐的揮手:“不吃不吃,一頓不吃也餓不死我,你甭管我,沒胃口?!?p> 伏見想了想,又道:“小的以為,少爺應該去食齋,與那公羽少爺碰個面,也好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他若是故意害姚姑娘去思過門,恐怕還有后招兒,少爺可得替姚姑娘多盯著些?!?p> 辛習染一聽,眼睛一亮,笑道:“行啊,腦袋瓜子夠聰明的,你不說少爺我還想不到。走走走,我倒要看看這公羽北到底要搞個什么名堂出來。敢欺負我姚妹妹,得先過了我這關?!?p> 伏見暗自松了口氣,只要他家少爺不獨自一人那便好,去了食齋總會與楮孟等人碰面的,到時候隨便一勸,少爺便不會任性了。
果不出所料,在一行人經(jīng)常坐的位置上看到了楮孟和丘盞,這些公子哥們也喜歡扎堆,伏見仔細一看,較有名兒的少爺們大多都坐在那一堆,其中自然少不了公羽北了。
辛習染一眼便看到公羽北,頓時臉拉下來,剛要上前,忽然像想通了似的,在原地遲疑片刻,又換了個臉色,看上去還比較客氣。
“大哥----三弟-----昨兒吃壞了肚子,害的我難受了一上午,去醫(yī)館拿了些藥,總算是感覺好些了?!毙亮暼疽蝗缂韧男ξ渥?p> 丘盞正擔心著他,見他突然而至,又說鬧肚子,立馬擔憂道:“昨晚還好好兒的,怎么就鬧肚子了,今兒早也沒吃什么東西啊,是不是胃受了寒,這胃寒吶,也會拉肚子,可你吃別的藥,根本不頂用----”
丘盞啪啦啪啦還在嘮叨,辛習染自動屏蔽過去,一雙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公羽北的方向看,一面小聲問楮孟:“大哥,為啥我總覺得公羽北針對姚妹妹?你可有這感覺?”
楮孟也擔心姚肆,不過面上沉穩(wěn)些,并不似辛習染那般明顯,手中微微一頓,才扒一口飯,“何以覺得?”
“不信?不信我試試就知。”辛習染視線鎖住公羽北,人跟著起身走過去,將公羽北旁邊的某人攆走,自個兒坐下后,笑嘻嘻的看著后者道:“下午是騎射課,公羽兄的厲害我是見識過的,今下午請指教一二可否?”
公羽北呵呵一笑:“習染兄想與我比試不成?”
“哪里哪里,跟你,沒得比,我也有自知之明。”
“那習染兄是何意思?”公羽北弄不清辛習染搞什么名堂,卻直覺肯定不是找他比試那么簡單。
辛習染不好意思的一笑:“今日下午的騎射課不是設有彩頭嘛,那只八哥,我特想要,卻自知贏不過公羽兄,所以想請公羽兄幫個忙,跟我比試一場,你贏了,八哥給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跟你換?!?p> 公羽北本以為辛習染會在姚肆這件事上給他臉色,沒想到話出口卻是這點小事,他哈哈一笑,若一只八哥能賣辛習染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遂笑道:“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習染兄既是愛鳥之人,我也不好奪人所愛。這樣,今日這彩頭啊,無論如何,我都給你贏來。換的話就別說了,你我之間何須這般生分?!?p> 辛習染高興的拱手道謝:“那便多謝公羽兄了,果然是值得深交之人,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姚妹妹在思過門沒耍的,我想把八哥送給她,逗逗鳥兒也好。”
公羽北眼神微微一頓,呵呵笑道:“外界傳言我還不信,現(xiàn)在卻是不得不信,看來習染兄真是個癡情人兒?!?p> 辛習染不在意的揮揮手,他這人就這樣,喜歡的便毫無保留,雖然早就聽外面取笑他癡迷一個貧民野丫頭,他卻不以為意,別人怎么說干他何事。
“若能博美人一笑,我什么都值了?!毙亮暼就硪粋€方向瞧了瞧,低聲擔憂道:“并非我不信任公羽兄,只是還有一人,不得不防,我從小與他長大,知他底細,裘霽八歲便能百步穿楊,箭無虛發(fā),是個棘手人物。”
公羽北往裘霽那邊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揚:“我也好奇得很,書友會上雖奪得了箭王,可遺憾的卻是沒能與他比上一比?!?p> 辛習染嘖嘖嘆息:“我是望塵莫及了,一切就看公羽兄了。”他拱手拜托。
公羽北頷首笑道:“好說好說。”
辛習染重新回到座位上,笑容滿面,胃口也好了,立馬讓伏見去給自己打飯,點的全是油葷大菜。
丘盞在一旁直搖頭勸道:“不可不可,拉肚子得吃清淡的,你這么吃,下午還得拉?!?p> 辛習染翻著白眼看他:“咱吃飯能不說拉屎么?”
“這----粗俗粗俗,我哪里有說拉屎了。”丘盞不舒服的皺著眉。
“你剛才不就說了?!毙亮暼镜靡庋笱蟮目粗?p> “我----我----”丘盞我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哎一聲,“我嘴巴不利索,你也就能欺負欺負我,有本事與姚妹妹說去?!?p> 辛習染嘿了一聲:“厲害啊,知道戳我痛處了,長進了?!?p> 楮孟已經(jīng)吃完飯,放下碗筷問道:“你剛才與公羽北說了什么?”
辛習染神秘兮兮的擠眉:“等著看就是了,我好容易想了個一箭雙雕之策,現(xiàn)在說豈不是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