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
每一日都是煎熬。
她還是選擇繼續(xù)煎熬。
看似周圍花團錦簇,花不是為她而開,景更不是她能賞的。
留央想過離開,又無法真正背起包袱干脆利落地走人;
留央想過放手,偏生還懷揣著微小的希望,不甘心離開公子,心存僥幸,萬一被多看幾眼,也許處境就變了呢;
留央畏縮著,忍耐著,靜待著能有出頭的一日。
“崔留央,過來幫我揉揉腳?!杯h(huán)翠冷冷道,她本是公子身邊的通房丫頭。因為一次暈倒,正巧那日郎中來看老夫人的病。探出了其喜脈。
偏偏老夫人安排了崔留央照顧環(huán)翠,更是當著眾人發(fā)下話,若是崔留央照顧不好云家未來子嗣,留央她不用再當云家的人了。
于是崔留央負責起了環(huán)翠的飲食起居,照顧頗為周到。只是她的周到小心,只能是換來她人的得寸進尺。
“先幫我去倒杯溫水。順便拿一盤酸梅”環(huán)翠繼而道。
崔留央應聲,轉身去拿。小心翼翼照料環(huán)翠,生怕有什么閃失。
“哐當~”酸梅的盤子掉落到了地上。
“你是想嚇到我肚里的孩子?”環(huán)翠故意失手掉落,故作驚嚇道。
“別什么都栽我身上!”留央不是沒有脾氣。
“喲,你這是給我臉色?”
“你認為是便是?!?p> “有本事,你倒是去懷一個。山里人還敢甩臉色,呵呵,真是好笑?!?p> 留央俯下身,將酸梅一個個撿起來,扔回了環(huán)翠臉上。
“啊~!”環(huán)翠氣得大叫起來,“動了胎氣,云家可饒不了你!”
“環(huán)翠,你一天到晚,一動不動,仗著肚子,別太過分!”留央已經(jīng)忍無可忍道。
“有了身孕,小心著一點,你就嫉妒我?”環(huán)翠譏笑道,“老夫人讓你照顧我,你對我有什么不滿,可以去告狀?。 ?p> “你!”留央被翠環(huán)的話噎住。
“你還不給我過來!”環(huán)翠咬牙道。她手里拽著那幾個酸梅,打算狠狠地以牙還牙。
留央轉身,往外走去,道:“仗著肚子里的種,別得意太早。我還沒下堂。名分擺著!”
背對著翠環(huán),其實留央的眼淚已經(jīng)掉落了。她抬出自己的妻位,就是一時氣話,不過是場笑話。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淚。
酸梅在背后一個個扔了過來,散落在了地上。
“環(huán)翠,做難看了,能有什么好處?若不小心,肚子里的種沒了,還是個通房的丫鬟!住回你的下人房?!绷粞胝f重道。
環(huán)翠背后發(fā)冷,看著那個一貫老實女人的背影,道:“呵呵,你這是說什么呢?剛才不過就是小鬧,你別往心里去?!?p> 崔留央自顧自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及酸梅。
府上所有人都可以踩留央她,戲弄她。只因出身卑微,拿不出門面。即使她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她的出身。
孤女的她,有何可靠?
是自己沒有骨氣,是自己要死活賴在這里受氣。
是的,留央她嫉妒。連環(huán)翠都能懷上公子的種。自己比不上環(huán)翠。
晚上,留央回到看似諾大的房中,冷冷清清。又是一場哭泣??蕹闪怂ㄒ豢梢园l(fā)泄的途徑。
屋子再好,家不似家。如履薄冰,總有一日,也許會被逼瘋。她不想成為一個瘋子。她只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她想有自己的家。
府上那些嘴碎的常常取笑留央,一頭豬都比留央要值錢。
那些人說得痛快,笑得更痛快。只因留央不受老夫人待見,更是被公子冷落。
她想山里了,她想婆婆了,她想起了苗伯,更是想起了程大夫一家。曾經(jīng)的笑容,一去不復返。
云府里還有什么可留戀嗎?除了南星公子,她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等到南星公子回來,留央想討一份合離的文書,自求離去。
南星公子以后妻妾滿堂,會有成群的孩子。
她在這里守著,到底守什么呢?
這里不屬于她,本不該是她來的。這里沒有人喜歡她,更沒有一個人愿意跟她多說一句知心話。孤獨的留央,話越來越少,臉色也越來越差。
每日早晚,崔留央都在到府門口張望,盼著公子可以早日歸來。
只見府上花落了,草枯了。
每日打更,崔留央都聽得很仔細。她數(shù)著日子。
寒冬漸漸近了。
愁悶復愁悶,苦相了容顏,苦相了心。
公子出門,比往常都久。久久不見歸來,留央既擔心又害怕,日日都偽裝著堅強,日日都在等待著希望。
環(huán)翠的肚子慢慢顯露,索性就躺床上,任意差遣留央。
她害怕府上別有用心的人,不明不白將她趕出去。再多的刁難,化為淚,吞進肚。
留央在等公子回來,只要回來,一切就可以結束了。明明白白地來,就明明白白地走。
再冷的冬天,總歸還是能有春天。
有個盼頭,不至于全是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