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走了一段路。
冬夜的涼風(fēng)一直吹著,終于感覺到冷。
抬眸環(huán)顧,周圍整個都是安安靜靜的,兩列路燈佇立照耀著,竟然讓人生出寂寞空蕩的感覺。
一時間,她好像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夭夭?!币坏朗煜び謸?dān)憂的女聲遠遠傳來,她一抬眸,發(fā)現(xiàn)蔣如意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
“怎么回事???”
蔣如意先將鞋子放在她腳邊,扶住她身子問。
陶夭冷得抖起來,“先回吧。”
她低頭,順從地穿上了那雙鞋子,只覺得,心情無比復(fù)雜。
披頭散發(fā),鞋子丟了,又這么晚回來,想必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蔣如意略一想,便不再多問。
十二點,兩個人回到了酒店。
陶夭先去洗澡。
水流包裹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活了過來。
這一天,實在過得太糟糕了。
發(fā)生在云川的那一切,她都根本不愿意去回想,心亂如麻,也不知道如何和蘇瑾年再相處下去。
至于程牧……
想到他,她一瞬間變得更不自在。
和蘇瑾年交往兩年,雖然沒突破最后一道防線,可也親吻擁抱多次,再加上身處娛樂圈,男女之事她并不算特別陌生。
偏偏,從沒有過這種體會。
他咬牙說出那句話,車里那一推一扯一拽,每個動作,回想起來竟然都清清楚楚,讓她后怕。
陶夭猛地閉了眼睛,拿起澡巾在身前一陣搓。
洗了半小時,她吹完頭發(fā),穿睡衣出門。
蔣如意還沒睡,靠在床頭看電視劇,她抬眸,正好是《倚天屠龍記》里面,趙敏咬傷張無忌那一幕。
驀地,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在車上那一口。
心煩意亂。
“怎么回事呀?”邊上,蔣如意突然側(cè)頭問。
陶夭抿抿唇,坐到了床上去,若有所思低語,“我可能沒辦法和蘇瑾年在一起了?!?p> “啊?!”
蔣如意電視也不看了,問她,“為什么??!”
陶夭又抿唇,不曉得怎么說,想起周宛平那些話又覺得眼睛酸澀,低頭,兩只手摳著被套發(fā)呆。
無助靦腆得像個小孩子。
蔣如意暗自想了一會,試探著問,“他家人不喜歡你?”
“嗯?!?p> 一個字,聽的人心頭發(fā)酸。
蔣如意沒想到自己一語中的,愣了一下,遲疑問,“打電話的時候不還說的挺好嘛,怎么回事?”
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陶夭搖搖頭苦笑,“算了,不想說?!?p> “……好吧。”
蔣如意知道她性子,嘆口氣,也就不再多問。
陶夭發(fā)了一會呆,手機響了。
蘇瑾年來短信問她,“到酒店了嗎?”
“嗯?!?p> “可人狀態(tài)怎么樣?”
“挺好的?!?p> 陶夭握著手機,好一會,看到蘇瑾年最后一條短信,“早點休息?!?p> 她過了一會,回復(fù),“你也是?!?p> ——
翌日,劇組化妝間。
陶夭穿上了開拍以來最精致的一套素色古裝。
等會要拍攝劇本里容妃和李湘如激烈對峙的最后一幕戲,她作為李湘如貼身一等宮女,分量也不容小覷。
“婉妃病弱,菲菲一會要表現(xiàn)得虛弱一些。容妃已經(jīng)被廢,孫筱這里可以表現(xiàn)得無所畏懼,怎么激烈怎么來。”劉慶鑫握著劇本說完,轉(zhuǎn)頭,“還有陶夭,沖進去保護主子著急心疼,轉(zhuǎn)身對上孫筱得氣場全開,壓住她,明白嗎?”
“嗯?!碧肇颤c點頭。
劉慶鑫:“……”
當(dāng)導(dǎo)演二十多年,還真沒遇上過這么無趣的女演員!
不過,開拍以來,陶夭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堪稱驚喜,于菲菲和孫筱原本也明爭暗斗,這幕戲他并不擔(dān)心。
嘆口氣,劉慶鑫走到一邊去看鏡頭。
陶夭也暫時出了拍攝區(qū)。
低頭想劇本。
前些天,容妃刁難致使婉妃流產(chǎn),被廢。緊接著,父兄造反敗露,被婉妃李湘如父親監(jiān)斬。
這一日,容妃得到消息,大鬧婉妃宮殿,致使小產(chǎn)的婉妃病上加病,皇上得知后,賜死。
眼下要上演的,是容妃沖進宮殿的一幕。
劉慶鑫環(huán)顧四周,令下,“action!”
“李湘如!”
“李湘如!”
“李湘如,給本宮滾出來!”
昔日華貴無雙的容妃處在瘋癲邊緣,披頭散發(fā)沖進大殿,宮人猝不及防又顧慮重重,一不留神,她大喊著進了內(nèi)殿之中。
“娘娘!”
“容妃娘娘!”
她剛被廢,留守的幾個宮女心有余悸,試圖勸阻。
“孫重華!”
于菲菲一聲沙啞凄厲的叫喊頓時鎮(zhèn)住全場。
她小產(chǎn)正是容妃所害,此刻縱然身體虛弱,滿腔恨意卻讓整個人顯露出罕見的狠厲。
和劉慶鑫講的有出入,不過卻合情合理,很有渲染力。
陶夭微抬眸,果然,劉慶鑫頻頻點頭。
誰料——
“賤人!啪!啪!本宮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啪!啪!”孫筱睚眥俱裂地沖上去,對準她臉蛋左右開弓,直接四個大耳刮子。
“額!”
“天吶!”
“我滴媽!”
圍觀一眾人頓時傻了。
作為橙光兩個一姐級人物,較量難免的。
可——
前面也沒這么直接啊,大耳光直接上去,啪啪帶響。
“你!”
于菲菲顯然也被扇懵了,蹦出一個字。
劇本上沒有。
此情此景,卻分外契合。
“你打我!”
“本宮要你的命!”
導(dǎo)演沒喊停,兩個人直接飆戲,臺詞隨口就來。
看著場內(nèi),圍觀人目不轉(zhuǎn)睛。
“娘娘!”
突然一道焦急萬分的女聲響起,陶夭沖了進去。
一手拽住孫筱衣袖將她大力甩到邊上,她急匆匆扶住于菲菲身子,又急又氣,“娘娘,您還好吧!”
于菲菲打架中落了下風(fēng),此刻看著她,搖搖欲墜。
“還不過來扶!”
陶夭眼尾一挑,聲色俱厲,將于菲菲推到一位宮女懷里,轉(zhuǎn)身,高聲厲喝,“都愣著干什么!制住廢妃孫氏!”
吵鬧間跑進來的宮人一哄而上,制住了孫筱。
“大膽奴才!”孫筱眼眶發(fā)紅,怒道。
“拖出去!”
陶夭素白的臉色泛著冷怒,三個字,氣場大開、傲然睥睨。
孫重華家人造反謀逆罪無可赦,別的宮人心有余悸,她可不怕!只因,她篤定,昔日寵冠后宮的容妃,再無復(fù)寵可能。
皇帝那樣薄情寡義的男人,怎可能再要一枚毫無用處的棋子?
她看了被拖走的孫筱一眼,神色冷漠,同時,暗含一抹復(fù)雜的感慨,很快,焦急起來,轉(zhuǎn)身,扶著于菲菲往內(nèi)殿走,邊走邊道:“都是奴婢該死,讓您受驚了?!?p> “卡!”
劉慶鑫一聲喊,眾人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