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無月的夜晚,如墨的天空,漸漸的被顆顆小若微塵的星光所占據(jù)。白山鎮(zhèn)外的森林中,隱約間有各色的獸吼傳來。而就是在這夜間根本就不敢有人逗留的樹林,如今卻是出現(xiàn)了三道人影。
一人黑衣如墨,一人素衣出塵,而其中最為瘦弱的身影,如今更是無力的依靠在一棵大樹之上,唯有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顯示著他依然在呼吸著這世間的空氣。
沈傲君依舊靜靜的站在林間,留意著四周的一切動靜。而一顆光頭在星光下閃著淡淡光澤的了貧和尚,則站在癱倒在地上的少年的身邊。單手豎掌立胸,雙眼微閉,似乎在默誦心經(jīng)。
四周籠罩在黑夜的墨色里的樹林中,一聲聲如夜梟鬼魅般的笑聲不時的傳來。那似獸似人的怪物,在黑暗中急速而行,像是這黑夜里的寵兒一般,如魚得水,融入了那如水般寧靜的夜色當(dāng)中。
沈傲君如今早已經(jīng)撤去了雙掌上的雷光。沈傲君明白,在這樣的夜色里,“星雷手”那如雷似星般的光亮,不但無法照亮眼前的黑暗,更會將自己的身形暴露給身處黑暗中的怪物。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助,反倒會給怪物可乘之機(jī)。
借著夜色,怪物已經(jīng)發(fā)動了不下五次的偷襲。起初,所有的攻擊全都集中在沈傲君的身上,不過全都被沈傲君擊退。
但是就在剛才,怪物已經(jīng)開始向那白衣少年發(fā)動偷襲了,幸好了貧和尚功力極深,五感敏銳,將怪物擊退,不然少年早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
一切都顯示,如今的怪物似乎已經(jīng)漸漸的失去了耐心。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怪物就是不愿離去,似乎一定要將這少年嗜殺于爪下,方才甘心。
“沈小子,看來只能以后再找機(jī)會了?!绷素毟杏X到身邊的白衣少年,如今的氣息已經(jīng)開始紊亂了起來,似乎是因為夜晚林間漸起的瘴氣濕露的緣故,使得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已經(jīng)漸漸的開始出現(xiàn)一些不適的反應(yīng)了。
“嗯。”沈傲君也隱約的感覺到,那怪物已經(jīng)漸漸的逝去了耐心了。原本偷襲的時間也漸漸的頻繁了起來,如果只是在平時,沈傲君并不懼怕??墒侨缃?,身邊卻多了一個人事不省的少年。遲則生變,沈傲君不是那種喜歡拿別人的生命做賭注的人。
知道事不可為,沈傲君也放棄了心中將那怪物擒獲的打算。打算先離開這里,到達(dá)白山鎮(zhèn)再做打算。而這怪物,也只能以后再找機(jī)會擒拿了。
“出來吧,夜靈?!鄙虬辆种薪Y(jié)印,一只通體黑色的飛鳥從他的身后憑空出現(xiàn)。通體的黑色羽毛,身后八條翎羽隨風(fēng)在空中飛舞不斷。正是沈傲君的“獸武”夜靈鳥,但是與先前以坐騎方式出現(xiàn)的夜靈鳥不同,如今的夜靈鳥卻只有一個人頭般大小,充滿了一股靈動空靈的氣質(zhì)。
沈傲君手中結(jié)出一個手印,飛舞在沈傲君身后的夜靈鳥,全身上下突然縈繞上了一層淡然色的電光,將其四周兩米范圍里的一切照的一陣通明,在這電光的籠罩下,夜靈鳥更顯威武不凡。
一聲如鳳鳴般的輕啼,夜靈鳥帶著那一身的電光,向著黑暗的樹林中沖去。
“獸武”夜靈,本身就是沈傲君以八級魔獸月夜靈鳥的獸卵制造而成。作為八級魔獸的月夜靈鳥,本身就是黑夜中的王者。而身為月夜靈鳥的后代的夜靈,更是如同黑夜中的精靈一般,一切的黑暗在它的眼中,都如同白晝一般。一雙鳳眼更是有著看透黑暗的能力。
幾經(jīng)兜轉(zhuǎn),夜靈那嬌小身軀再次發(fā)出一聲輕啼。沈傲君瞬間化成一道黑色電光,循著夜靈身上發(fā)出的光亮疾射而去。
自從擁有“獸武”之后,沈傲君越發(fā)覺得這“獸武”的神奇,無論是“獸武”還是與自身的“圖騰獸”相結(jié)合而成的戰(zhàn)斗形態(tài),還是那威武的獸形坐騎形態(tài),還是現(xiàn)在的這嬌小但更容易與感應(yīng)控制的能量形態(tài)。都僅僅只是沈傲君在對本身的“獸武”夜靈研究后,發(fā)現(xiàn)的幾種神奇之處。至于是否還有其他的妙用,只能待到日后慢慢挖掘了。
只見,夜靈那嬌小的身形前,一個全身黑色鱗甲的似蛇似人的怪物正在樹林間,借著茂密的枝椏不斷的奔走,不斷轉(zhuǎn)換方位,尋找新的藏匿之處。但是無論怪物用盡何種方法,夜靈自始自終如影隨行,無法被甩開絲毫距離。
如果說,在黑夜中,怪物如同入水的魚兒一般的暢行無阻,形同鬼魅的話。那么“獸武”夜靈,無異于就是這黑夜中的精靈,靈動空靈。
正是借著夜靈身上的電光的指引,沈傲君如今緊緊的跟在了怪物的身后,一只慣用的異型小刀,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隨時準(zhǔn)備著發(fā)動雷霆一擊。
似乎感受到無法擺脫身后那如影隨形的飛鳥,飛奔中的怪物索性不再試圖逃脫,借著樹枝的反彈之力,猛的調(diào)轉(zhuǎn)身形,利爪成刀向沈傲君撲去。
見到怪物撲來,沈傲君嘴角泛起了一絲的弧度。原本已經(jīng)撤去的雷光,重新出現(xiàn)在了沈傲君的雙手之上,“星雷勁”更是將手中的那柄小刀也包裹在了里面,滋滋的冒著電光。
既然已經(jīng)鎖定了怪物的行蹤,那么接下來的一切就變得簡單的,對于自身的實力,沈傲君有著超乎尋常的信心。不是盲目的高傲,而是真真實實的自信。
小刀在手中翻飛,一道道紅色的火星不斷的在那怪物的身上泛起。那是沈傲君的刀鋒劃過怪物身上的鱗甲所產(chǎn)生的火花。雖然那一身的鱗甲的堅硬超乎沈傲君的想象,但是借著那剎那的火光,沈傲君已經(jīng)看到那黑色鱗甲上那不斷增加的白痕。相信,不久,手中的鋒刃必定會將這層堅實的鱗片破開。
怪物發(fā)出聲聲怒吼,爪出連連。但是無論自己的爪網(wǎng)多么的嚴(yán)密,眼前的黑衣男子總是能夠鉆過其間的縫隙,淡定從容的將手中的那柄小刀劃向自己的身體。
如今,身上已經(jīng)布滿了長短不一的刀痕。雖然一時之間,還不會造成傷害,但是就是怪物的心中已然對自己這一身鱗甲的防御力產(chǎn)生了動搖。似乎就是下一刀,自己的鱗甲就將被破開,鮮血飛濺。
原本喜歡營造恐怖氛圍的怪物,如今卻因為沈傲君的緣故,心中卻是升起了一股恐懼。不斷的擔(dān)心的下一刀的到來,不斷的臆想著自己鱗甲破開的一刻。
恐懼占據(jù)心田,但是卻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怪物就是不愿離去,只能苦苦的在這“下一刀”的煎熬中,苦苦支撐。
“夜靈,附。”沈傲君突然一聲輕喝,夜靈突然化成一道黑色的火焰,附著在了沈傲君手中的小刀之上。一層黑色的火焰噌噌的升起,像是在黑夜懸浮在空中的邪異火焰一般。
就在夜靈附著在小刀上的時候,沈傲君劃出了雷霆一擊。黑色的火焰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空靈的軌跡,像是要將眼前的空間斬破,在怪物的胸前劃過。
“嗷吼?!钡囊宦曮@吼,一身鱗甲的怪物急速向后退去,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飛灑的鮮紅。
一只獸爪捂著胸前,帶著深深的不甘,向著沈傲君狠狠望去,像是要將沈傲君的模樣永遠(yuǎn)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中一般。最終幾個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唯獨留下一聲不甘的嘶吼。
撤去身上的“星雷手”,將夜靈召回體內(nèi)。沈傲君如同降世謫仙,帶著一股瀟灑與從容,飄落在了了貧和尚的身邊。
“好了,我們趕緊走吧,再晚點恐怕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沈傲君對著了貧咧嘴一笑,似乎因為自己的“星雷手”達(dá)到自己預(yù)期的威力,心情大喜。就連原本帶著絲絲憂郁的眼色,也被這股欣喜沖淡了許多。
“嗯?!秉c了點頭,了貧立身與前,手結(jié)印決,“出來,雷?!?p> “雷”,是了貧給自己的“獸武”起的名字,不知是因為自己修習(xí)的“雷拳”的緣故,還是天生就對雷字情有獨鐘。
一道藍(lán)光浮現(xiàn),藍(lán)晶雷獅出現(xiàn)在了了貧的身前。沈傲君將癱軟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扶起,搭在了雷的背上。而自己也是結(jié)印召出了夜靈,翻身上去,跟在已經(jīng)坐在雷的身上的了貧和尚的身后,向著前方的黑暗行去。
“獸武”的獸形坐騎形態(tài)的好處就在于,不僅可以少去步行的勞苦,還可以憑借著獸形那碩大的身軀,進(jìn)行乘搭背馱之類的費(fèi)力之舉,更可以在這濃黑的夜色中,免去其他魔獸的滋擾的麻煩。
很快,一藍(lán)一黑兩道身影就被如墨的夜色所吞噬。而只留下了那淡淡的蟲語蛙鳴,和那一抹怪物所留下的殷紅。
怪物并沒有再繼續(xù)出現(xiàn),只是沒有了怪物的襲殺,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又將會有什么呢?
一個客棧的院落,沈傲君與了貧和尚的房間的燈依舊亮著。那個白衣少年,如今端坐在床榻之上,上身的衣物已經(jīng)被脫了下來。沈傲君站在少年的身后,手中捏著一根根細(xì)針,不斷的在少年身上扎著。
白色的水汽隨著沈傲君手中的動作,輕輕的在少年身上升起,在少年的腦門上形成了一團(tuán)白色的霧氣。
少年眉頭微皺,似乎在忍受的巨大的痛苦,又似乎回想起了一些極為恐怖的事情。身體在沈傲君的細(xì)針的刺激下,微微的顫抖著。一顆顆微小的汗珠遍布全身,不斷的凝聚,卻又不斷的化成水汽向上升去。
微微的拭去額前的汗珠,沈傲君心中終于一陣的輕松。慢慢的將少年身上的細(xì)針收入自己的針囊之中。
已經(jīng)許久沒有為人醫(yī)病了,沈傲君的心中卻是有著一絲的緊張,終于為少年施針完成,那根緊繃著的心弦終于放松了許多,心中的那顆大石也終于落地。
作為武者,沈傲君有著一顆熱愛生命的心。身為醫(yī)者,沈傲君更有著一顆濟(jì)世為懷的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