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多精怪,山中尤為多!
人,鐘天地之靈秀,以非凡的靈智,毀約在人世間。但是,天地間,總是有著一些異種,以超凡的能力,在世間占據(jù)著一席之地,它們便是我們口中常說的精怪。
精怪多盤踞在深山大澤間,這些山精水怪吸納日精,吞吐月華,努力的朝著更高的生命層次躍進。而其中那些實力強大,又兇殘可怖的,便被人們稱之為妖,又或者是魔!
今夜是個難得的月圓之夜。大多數(shù)的妖魔精怪,都會借著這難得的月華,修煉并嘗試著突破原有的桎梏。就算是平日里隱藏的最深的妖木鬼樹,也會在此時復蘇。而我便是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我要為了我的疏忽,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愿意承當著自己疏忽的代價,卻不代表著我會接受如同鐵背火鼠一樣的命運。一條擁有活動能力的藤蔓,或許能悄無聲息的致人于死地。但是,卻不代表著我已經(jīng)沒有了反擊的能力。就算它已經(jīng)緊緊的纏繞在了我的腰上,并迅速的將我拖拽著。
我依然在倒飛著,但是我的雙手卻向著我的小腿處摸去。
兩道寒芒劃過空氣,在綠瑩瑩的月華中顯得格外的刺眼。寒光過處,纏在我腰間的藤蔓瞬間斷成了大小不一的數(shù)節(jié),因為慣性的緣故,依然在空中飛掠著,并噴吐著綠色的汁水。
沒有了藤蔓地束縛,我在空中一個翻身,雙腳蹬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原本被我藏在小腿兩側的鋒銳短刀,此刻正被我橫在胸前,雙眼冷冷的看向了藤蔓延伸過來的那邊。
這對短刃,不長,還不夠我小臂長。它們沒有刀格,通體都由一種金屬打造而成。說它們是短刃,其實更像是一對砍柴的柴刀。
這是臨行前,老村長送我的,據(jù)說是老村長年輕時,進山打獵時的獵具。隨著老村長年歲的增長,已經(jīng)被封存起來有一段不小的歲月了。
因為歲月的侵蝕,刀身上難免留下了一些斑駁的痕跡。但是,這些斑駁,并沒有影響刀刃的鋒利。所以,在老村長說要松我防身時,我并沒有推辭便欣然收下了。
因為刀身不長,所以我便將這對短刀,連刀帶鞘,一起綁在了小腿的外側。這樣,既不影響行動,也方便隨時拔刀出鞘。
斷掉的藤蔓,就像是一條被砍成數(shù)節(jié)的毒蛇,掉落在地面上后,依然不斷的擰動著。而那藤蔓,也縮回了山林的暗處。
我依然注視著前方,并沒有追擊,更沒有退走。因為我知道,那似妖的藤蔓,此刻依然在等待著機會,一個我再次犯錯的機會。
時間,便在這樣的對峙中悄然流逝。轉眼,便是兩個時辰。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空的圓月也慢慢的被推到了山角,眼看再過一會便要再次西沉。
等待的時間總是枯燥而消磨精神的,僵持中,我舉刀橫在身前的左手微微的下沉了半分。
半分是多少,半個銅幣的大小,上下眼簾開合的距離。
然而,就是這緊緊只夠眨眼的剎那。原本綠瑩瑩的世界,因為月華的退去,漸漸開始重歸昏暗時,我的四周突然傳來一陣“呼呼”的如同鞭子抽打空氣的聲音。
眼前的場景,令的我的雙瞳一縮。在我的身周十數(shù)米外,正有一圈圈的藤蔓向著中央的我圍攏過來。
眼下的我,就像是一只飛蛾,誤入了寺廟神龕前,那正燃著的香團,周圍盡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又好像是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四周的圍墻,正朝著中間擠壓過來。
“這的多長?。俊蔽业男闹兄粊淼眉鞍l(fā)出一聲驚呼,那一圈圈緊密的疊在一起,不留絲毫縫隙的藤蔓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身前。眼看著就要將我團團圍住,裹上一層厚厚的藤繭,提前審判我的命運,送上這綠色的壽衣。
我一向不接受所謂的命運,即便我已經(jīng)忘卻了過往,但卻不影響我那與生俱來的個性,更何況是要被裹成極為難看的木乃伊。
我身子一蹲,手中的短刃已經(jīng)再次被我插回了小腿外側的刀鞘內。同時,雙腳一蹬,身子如同繃緊的弓弦,直挺挺的如同一道箭矢,朝著上面即將閉合的天空射去。
就在藤蔓化繭的剎那,我伸手向前一攬,抓住了藤繭上頭的那根藤蔓上。手腳并用,我就如同縱躍山間,滕轉飛挪的猿狨,抓著藤蔓,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那著那一頭爬去。
藤蔓靈性近妖,一直等待著我犯錯的機會。然而,我何嘗不是在等它犯錯地時刻。既然等不到,那邊創(chuàng)造一個。
雖然藤蔓本體那不可計量的長度,令人震驚,卻依然沒有影響我的判斷。在昏暗的山林里,到處都是樹木枝椏。想要尋找到伺機而動的藤蔓,無異于癡人說夢。但如今,已經(jīng)發(fā)動雷霆攻勢的藤蔓,再次進入了我的視野。
犯了錯,那便要承受后果。我都如此,那這藤蔓也別想逃脫。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順著藤蔓,便能找到其本體,倒是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意圖,藤蔓開始瘋狂的舞動起來,在空中卷起了一團波浪,帶起了無盡的狂風。卻不知是因為感受到了挑釁兒憤怒,還是因為隱約感受到的危險而慌亂。
我的身子也只能隨著藤蔓的起伏,在半空中旋轉飛舞。盡管如此,我的手依然牢牢的抓在藤蔓上。更是速度絲毫不減的朝著藤蔓的另一頭爬去。
我就像是那隨波逐流的孤萍,即使風浪再大再猛,即使被高高的拋在浪尖,卷入渦旋,依然淡定的貼在水面上,上下顛簸。
或許是發(fā)現(xiàn)在空中的亂舞,無法將我甩脫,漫天飛舞的藤蔓終究安靜了下來,并帶著我重重的的朝地上甩去。
重新落回地面的藤蔓并沒有就此消停,那虬結成一團的藤繭,也松了開來,并且化作一圈圈的鞭影,不斷的朝我罩來。鞭影綽綽,狂風鼓鼓。
我就像是在一個充滿了童趣的跳繩游戲里,不斷的躲避著越來越多的繩股。很快的,我的身影便被淹沒在了無盡的鞭影當中。而我也不得撒手,放開了拽在手中的藤蔓,不斷的嘗試著突破這片藤蔓的包圍。
生靈存活在這天地間,自然有著其優(yōu)缺。人類雖算不得強大的族群,卻依然傳承了無盡的歲月,并且還將繼續(xù)傳承下去。歸根結底,因為人類有著其他族群所無可企及的可塑性。
就像是那句不知流傳自何處的話語:給我一把刀,我就是刀客。給我一把劍,我便是劍俠。
籠罩在我身周的鞭影,就像是一個不斷被壓縮的球體,不斷的縮小著體積,卻也慢慢的提升著攻擊的頻率。我身周的風壓越來越大,可供我騰轉閃避的空間也越來越小了。
沒有了多余的躲閃空間,那就無需躲閃!
我不是刀客、劍俠,但是,我有刀,還是兩把算得上鋒利的短刀!
我弓身躲過橫掃而來的藤蔓,雙手已經(jīng)搭在了刀柄之上。一時間,無數(shù)的寒光穿透了這片影影綽綽的籠罩。就像是劃過天際的流星,留下了醒目的痕跡。
如果說一道寒光代表了劃過天際的一顆流星,那此刻劃過藤蔓鞭影的,便是一片絢爛的流星雨,讓夜空暫別了黑暗。
極速壓迫而來的藤蔓,此刻正一段段的灑落在我地四周,噴吐著綠色的汁水,努力的扭動著。
我說過,我在等它犯錯誤。而今,便是它犯的最大的錯誤,也是致命的。它不該忘了我的刀,特別是這刀就在不久前,曾砍下了它的一部分。
既然砍過,便能再砍。這散落一地的斷藤,便是代價。
或許是我的刀光太過耀眼,就連天邊的夜色,也隨之掉落了不少,漸漸泛起了灰蒙蒙的色澤。
而不知是失去了月色的緣故,還是被我的刀光震懾,那原本狂暴靈動的藤蔓,就像是奄奄一息的毒蛇,靜靜的匍匐在地面,任由著綠色的汁水滲入地面,悄然無聲。
雙刀重新歸鞘,我?guī)撞奖銇淼搅颂俾?,并朝著藤蔓的那一頭走去。如此詭異的生靈,我很想知道它的本體到底會是個什么樣子。
大約走了數(shù)十米,我才來到了一棵樹下,那藤蔓延伸的盡頭,便是這棵樹。
這棵樹不高,僅有兩人多高。它也不粗壯,樹干也就成人的腰圍粗細。樹冠上垂下一縷縷的枝條,看起來就像是一株尋常的垂柳。很難想象,這樣一棵毫不起眼的樹,竟然能夠生出如此長度的藤蔓,而且還靈動如斯。
看來,老李頭說的,大山多詭異,不要小覷大山里的任何生命,果然有著他的道理。
正在我感慨之時,樹冠上垂下的枝條,竟然在不經(jīng)意間,將我的雙手緊緊的纏住。而那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藤蔓,竟然再次的蠕動起來。只不過相較于之前的生猛,此刻的它就像是風中的殘燭,顫顫巍巍的擺動著那依舊流著綠色汁水的斷口,就如同被斷了首的綠皮毒蛇,死而不僵。
看來在接連兩次被我亂刀斬斷之后,這靈動近妖的生靈,也意識到了我的雙刀的可怕,才會借著我靠近的機會,將我的雙手束縛住,以切斷我與雙刀之間的聯(lián)系。
打蛇不死,自遺其害!看來,就算是這藤蔓,絕不會放棄這臨死反撲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