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看待一個時代的文明程度?這是一個很難去定義的問題。但是若是從這個時代的城市規(guī)模,或許也能了解一二。
來到這個被當?shù)厝朔Q之為大角城的城市已經三天了。在這三天里,我或多或少的對這個城市,以及這個時代,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角城很大,到底有多大?從這三天來,我用雙腳丈量過的土地,依然無法給出個確切的概念。
這里的人,出門不太走路。而是視路途的遠近,而選擇搭乘不一樣的交通工具。這些被他們稱之為交通工具的,其中絕大部分,是被他們稱之為車的東西。
說起這些大小不同,樣式各異的車,我突然想起了在那座浮島上,所遇到的那些借著圓轱轆行駛的大鐵盒子。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大鐵盒子,也可以被稱之為車。
生活在大角城的人們很是忙碌,我站在城市的街頭,總是能看到人流穿行其間,猶如潮水,絡繹不絕。
這里的人們也很清閑,他們不用像大山里的那個小村子里的人們那樣,需要進山打獵,來謀求來日的溫飽。他們似乎只需要這么的往返在街頭,上下各類的車輛,來消耗一整日的時光,直到華燈初上。
這里的生活,我看不懂。因為,我是不屬于這個城市的陌生人。
在那個地下城堡的通道里,我順著軌道向上攀爬。雖然想要爬上那樣陡峭的斜坡,對我來說不算什么難事。但是,那仿佛永無止盡的斜坡,以及周遭那不知何時才會消散的黑暗,依舊消磨了絕大部分的精力。
如果不是我的心志無比堅定,以及一人在空寂處獨自思索的習慣,恐怕早已經被那股壓抑吞噬得一干二凈。
那個坡道我大約攀爬了半天,我計算了下,竟然有著不下兩千米的深度。一個建造在如此深度一下的堅固堡壘,至今依然令我驚嘆。
然而,最讓我驚嘆的卻不僅僅于此。當我從那個被隱藏在深窟裂縫中的出口鉆出來的時候。在我的面前,是一個被稱之為飛機的東西。而這個稱呼便來自于我手中圓環(huán)的提示,而這也是我驚嘆甚至訝異的真正所在。
當一個金屬手環(huán)突然開始發(fā)出聲音與你交談,并且嘗試著向你解說著眼前所見所聞。除了詫異之外,還能有什么別樣的情緒。
我知道手中的圓環(huán)極富靈性,甚至智慧。但是,我從未想過它竟然可以與我交流。雖然它所闡述的名詞是那么的難以想象,但是并不妨礙我對它的智商高低的定義。
我記得,那是在我爬上后來被圓環(huán)稱之為飛機的鐵家伙。通過之前的經歷,我知道這個鐵家伙應該是與那些機關獸同一類的事物。也就是說,只要懂得操作,飛機應該真的可以飛起來。
然而,正當我對著眼前那些繁雜而陌生的按鍵陷入思考時,一道聲音自機艙內響起。
那聲音響起得是那么的突然,以至于我甚至還嚇了一跳。正當我找尋那聲音的所在時,聲音便開始主動的介紹起來日自己。而且,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盤古智腦。
這個名字很有寓意,卻也很囂張。所以,為了表達我對我僅有的記憶里的幾個傳說的敬意,我堅持喊他小古。而在我這種近乎無賴的堅持下,他也只能接受了小古這個名字。
通過與小古的短暫交流,我終于知道了這所謂的盤古智腦,其實就是套在我手腕上的那個金屬圓環(huán)。而他之所以到現(xiàn)在才開始與我交流,只是因為在這飛機上,他才尋找到了他那所謂的音頻系統(tǒng)。從而自主升級,開始擁有了發(fā)聲的能力。
那時我才明白,這個原本開起來毫不起眼的金屬圓環(huán),竟然還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不斷的完善自己。想來,這應該也算是屬于他的獨特的進化吧。
可是,當我想要通過小古,了解一些屬于上古的那個文明的點滴時,卻得到了一個極為遺憾的答案。
智腦小古,雖然誕生與那個輝煌的時代,但是因為設計之初,便是為了令他能夠擁有自主學習進化的緣故。所以在他的核心程序里,并沒有存儲太多冗雜的資料。
然而,在他還沒有被徹底激活之前,那場戰(zhàn)爭就這么悄然爆發(fā)了。于是,他便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般,在那艘母艦上沉睡了無盡的歲月。直至被我發(fā)現(xiàn),并戴在了手上。
既然如同嬰孩,自然不會有記憶。雖然沒有記憶,但是作為機械生命的最高成就,小古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學習力與分析力。
在對飛機內部的電子元件的一番掃描后,小古更是直接的取代了那個所謂的機載電腦的作用,真的讓這飛機上了天。
遠古文明的遺惠,確實提供了超乎想象的便利。雖然浮島上的傳送陣,將我送到了這個不知道哪里的地方。但是,翱翔在天空的飛機,卻給我提供了很好的視野。
高高在上,俯瞰蒼生的感覺很是奇妙。在飛機的高速飛行下,小古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人類活動的蹤跡。
雖然我不知道身在何方,但是又如何?我本就是個遺失了過往的失魂者。我嘗試著踏上旅途,重拾記憶。本就沒有明確目的地的我,身在哪里本就沒什么重要的。
于是,小古在我的授意下,朝著遠方的那片大陸飛去。
然而,飛機依舊墜毀了。不是因為歲月侵蝕得太多。而是支持飛機飛行的能源已經耗盡。所以,機毀了。人,卻沒事。
當我質問小古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小古很是直接的告訴我,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駕齡的新手。一切都在學習當中,自然免不了出現(xiàn)錯失遺漏。而他也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經此一役,下次他絕對會檢查能源箱里,是否有著充足的能源。
確實,我難道還指望著一個如同白紙般的嬰孩,去給我當司機。于是,我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下次絕不搭乘任何小古駕駛的工具。
雖然,小古在很多時候,還表現(xiàn)出如同孩童般的迷糊。但是,無可否認的是,在來到這座大角城后,他給我提供的幫助,無比巨大。
比如,就是小古告訴我,在城中大道上往來的,叫做汽車。而那樹立在街道交匯處的三色閃光燈,代表著怎樣的含義。并且無數(shù)次的告訴我,不要在那大道上行走。因為,那很危險。
雖然我依舊不明白,為什么路擺在那里,卻不讓人走的道理。以及小古所謂的危險的來源。因為在我看來,那些速度算不得快的車輛,完全沒有危及到我生命的可能。但是,我依然遵循著小古所告訴我的規(guī)矩。
因為,入鄉(xiāng)隨俗。隨意的破壞規(guī)矩,只能更快的讓人察覺到自己的差異性,而引來毫無意義的麻煩。而麻煩,畢竟不是那么討人喜歡的。
盡管我不喜歡麻煩,但是麻煩往往就找上門來。
對于一個城市來說,外鄉(xiāng)人永遠都不是那么受待見的。就算是外鄉(xiāng)人,早已經融入了這塊土地。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外鄉(xiāng)人,但是,我還沒能融入街頭的人流中。所以,站在街頭的我,顯得很是突兀。
一個女人來到了我的跟前,面容姣好,雙十年華。最主要得是,她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被我竭力壓抑住的那絲窘迫。于是在急速的人流里,揚起了一絲水花。
這是我來到大角城三天以來,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駐足。從她的話語里,我了解到了一個叫做“天樂會”的協(xié)會。
協(xié)會由城中的善長仁翁發(fā)起組織,旨在幫助像我這樣初到大角城,無親無故的外鄉(xiāng)人。讓我們可以更好的融入這個城市,為城市的穩(wěn)定發(fā)展,做出貢獻。而這個自稱為陳艷的女子,就是“天樂會”里的一名志愿者。
之前得三天,我感受到最多的,便是那繁華之中的凄冷。人們忙碌于城市之中,臉上多是愁苦,不見歡顏。此刻陳艷突然想要為我提供幫助,令我多少感受到了一絲的溫暖。
他人的善意,總是難以回絕。雖然我自認為不需要什么幫助,但是我依舊決定跟隨陳艷去往她口中的“天樂會”。既然那里是為外鄉(xiāng)人提供幫助,必然有著不少與我一樣的外來者。說不定,我還能幫上點什么。對于善意,我也從來不曾吝惜。在小村子里如此,在大角城,自當也如此。
跟隨著陳艷,我第一次走上了被小古稱之為巴士的車輛。這也是我迄今為止,在街頭只能看到的最大的車輛了。但是,進入車廂后,卻依然擁擠。我不曾想象,在如此一個大車廂里,竟然可以塞下這么多的人。
強壯如我,在被如此的擠壓下,也是覺得氣悶異常。但是同車的人們,確實面色如常。仿佛那股擠壓并不存在一般。
在巴士上呆了接近一個小時,待到陳艷招呼我下車時,我突然生出了一幅逃脫地獄的暢快感。
我發(fā)誓,今后絕不在踏上那巴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