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城近月來,可謂是風雨乍起。就連城中巨富之家安東尼家族的家主,都鋃鐺入獄。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想來有生之年,是脫不了那扇鐵窗了。
而安東尼家族本身,則在極快的時間內(nèi),換了個家主。至于因此而引發(fā)的家族權(quán)利傾軋所造成的損失,竟是遠遠低于外界的預估,不可謂不驚奇。
而在這幾天里,陸續(xù)有了新鮮面孔出現(xiàn)在了大角城??茨哟┐?,舉止氣度,顯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千里迢迢來到大角城,自然不會是無事閑暇游歷。因為,在大角城的拍賣會上,傳出了一枚鐵片。鐵片三角,上附紋路,正是那枚喬治·安東尼自崔助理那里得來的那枚鐵片。
那枚鐵片現(xiàn)在在我的手上,將它拿出來拍賣的,自然是我。
鐵片上紋絡似字似圖,一時半會我也弄不清楚這是何物。按照智腦小古的說法,既然自己弄不明白,不如讓別人頭疼去。這東西雖然來歷神秘,既然司徒教授生前視若珍寶,必然有所了解。既然司徒老教授可能識得,那么自然也會有別人識得。
人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時,尋求外界的幫助時,總是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身為智腦生命的小古,竟然也不能免俗,極力的回避著自己無法明了鐵片上的那些紋路的事實。
不過,小古的辦法確實不錯。既然不錯,那便沒有理由反對。反正,我對著東西的來歷也很好奇。
拍賣的消息很快就從大角城擴散了出去,短短的幾天間,便已經(jīng)弄得是天下皆知。這也是為什么近日來,大角城會突然涌進了這么多陌生人的原因。
鐵片看起來普通話,實則不凡。不然,也不會吸引來這么多的人。當然,這也與我的拍賣條件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
記得,許久之前,廟里有位高僧。一日,有人來廟前叫賣,說有寶價值千金。識得此寶者,分文不取。不識此寶者,千金不賣。最終,高僧得了那人的寶物。
我手上這鐵片,雖然不說價值千金,但想來也有些價值。在我手上或許沒用,但想來在別人手中應該能又些價值。所以,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競拍者能告訴我這鐵片的來歷及用途。鐵片,分文不取。
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雖然沒有那么高的覺悟,但是如果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送出這塊鐵片,也未嘗不可??偤眠^放在手心摩挲出個老繭來。
人心終究難測,當這樣一個相當于白送的拍賣,在很多人的眼里,卻變得有些晦莫難測,也生出了許多別樣的心思。一塊鐵片,一場拍賣,卻也由此引發(fā)出了一個個血淋淋的故事。
而第一個故事,便發(fā)生在了拍賣行里。
我所委托的拍賣行,是整個大角城里最具聲望的拍賣行,名叫聚寶齋。據(jù)說,在各大城市都開有分行,可謂是聲名極隆極盛。
聚寶齋的一眾資深鑒定師圍著那鐵片盯了許久,雖是確定鐵片是個老物件,卻與我一樣,難名出處。
起初,聚寶齋的掌柜想出價收購了這鐵片。但是在聽到了我的條件之后,也只能悻悻然的搖頭嘆息。不過,由于他們拍賣行的鑒定師沒能給出個答案,聚寶齋決定不收取我任何傭金。只是希望到時,將這鐵片的出處與來歷與其分享。也算是多點見識,漲點學問。對于聚寶齋的要求,我找不出理由去拒絕。
然而,就是這么一家人員齊備,保安完善的拍賣行,卻是在我將物件交付之后,便出了大事。
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守疆固土,安民養(yǎng)息那是大事。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養(yǎng)家糊口,衣食住行那是大事。所謂出大事,那便是山河崩塌,國破家亡。
拍賣品失竊,對于拍賣行來說,那便與國破家亡,沒有什么區(qū)別。雖說如今的法律越加的健全,像這種失竊理賠的條款早已經(jīng)分別的極為細致了。
只不過,這次失竊的拍賣品有些特殊。因為拍賣行的鑒定師們,沒能鑒定出個出處來歷,自然也沒有個大概的估價。雖說賣家本著識寶者,分文不取的態(tài)度,但終究行里沒人識得。該賠的還是要賠。
此時,聚寶齋的掌事不由的在心中罵起了昨夜當班的保安。若不是他們沒有守好,怎么就讓賊人鉆了空子。他又怨起了保險庫的管理員。若不是那鑰匙被人拿走,以保險庫的堅固,任誰來了也進不去。
只是,罵也罵了,怨也怨了。掌事的想起之前調(diào)看的監(jiān)控視頻,也只能將那滿腹的怨憤咒罵化作了一個嘆息。
誰見過,值夜巡港的保安在監(jiān)控鏡頭下突然癱軟了下去。又有誰見過,一串鑰匙就這么懸浮在空中,自己擰開了鑰匙孔的。
掌事的很清楚,這樣的情況,唯一的解釋,便是異能者出的手??蓡栴}是,自己這些個普通人,遇上了異能者,又能怎么樣呢?又不是人人都能像那個不詳人那樣的生猛,可以與那些高高在上的異能者們叫板。
想到此節(jié),掌事的發(fā)出了一聲濃郁的快要化不開的嘆息。突然,心下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翻開抽屜,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盯著文件上的那個名字,看了許久。眼中的疑慮淺淺的化作了一股堅毅。于是,他掏出了手機,按著文件上的那一串號碼,撥打了出去。
聚寶齋掌事的看的文件,是我委托拍賣時留下的聯(lián)系資料。雖然除了名字與電話號碼,別無其它。但卻是我所能留下的全部資料了。
起初,拍賣行的伙計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委托人,還以為又是一個故作神秘的怪人,哪里會與近日來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人聯(lián)系起來。拍賣行的掌事的,也是在靈光乍現(xiàn)時,才有所猜想。
有了猜想,便想驗證。于是,便有了我接到的這通電話。
在電話里,掌事的確認了自己的猜想,興奮之余也有些忐忑。興奮的是,猜想得到證實,那么之前的想法便有了付諸行動的可能。忐忑的是,自己的想法委實有點荒唐,荒唐的連自己都猶豫忐忑,不知該怎么出口。
讓委托拍賣的委托人,幫忙追回拍賣行的失竊物品。而那物品,便是委托人委托拍賣之物。也就是說,讓別人自己去找自己的東西。確實有些荒唐。
或許是病急亂投醫(yī),聚寶齋掌事的就像是魔障了一般,滿腦子都是那個荒唐的念頭。所以,再荒唐,也只能開了口。
只不過,電話那頭的拍賣行掌事的并不知道的是,其實此刻的我正在做的,正是他覺得荒唐的事。
一邊聽著由智腦小古化作的小環(huán)傳來的這個請求,我一邊遠遠的吊在那道身影的后面。就像是釣竿甩出了的長線,隨時等著收桿。
那人伸手敏捷,速度也極快。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人似乎具備著某種異能,那異能似乎能令其短暫的與周遭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夠如此順利的侵入聚寶齋,并且得手的真正原因。
沒錯,那人出現(xiàn)在聚寶齋,并且潛入偷竊的整個過程,我都看在眼里?;蛘哒f,從將三角鐵片送入聚寶齋那刻起,整個聚寶齋便已經(jīng)在我的監(jiān)控下。或者說,在智腦小古的監(jiān)控下。
世間多雅盜,所謂雅盜,便是不愛金銀,不貪玉石,他們獨愛古玩字畫。但凡那些藝術(shù)價值極高,堪稱瑰寶的藝術(shù)品、古器物,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而這些雅盜最出名的,不是他們的空空妙手,而是他們那敏銳的嗅覺。對世間珍品瑰寶的嗅覺。甚至,他們的鑒賞能力,已經(jīng)超越了這世間絕大多數(shù)的鑒賞家。更甚的是,但凡那些落入雅盜之手后再次現(xiàn)世的藝術(shù)品,都被抬到了天價。
我不知道三角鐵片的價值幾何?但我知道它的價值。我很確定,這世間總是有人與我一樣知道它的價值。所以,我一直在等。等著懂價的買家出現(xiàn),或者雅盜出現(xiàn)。
于是,我等的人出現(xiàn)了。所以,我尾隨那人而去。
異能者的異能果然神奇,憑借著那一身的異能與謹慎,那人幾次融入人流中,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般穿流其間,絲毫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就這樣,那人在城中不斷穿行,消失在了東城的一片宅院里。
看著小古反饋回來的關(guān)于宅子歸屬的信息,我先是一驚,轉(zhuǎn)而化作了一抹無奈的自嘲。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怎么偏偏總是遇到你?
宅子的主人的名字后面,掛著那個姓氏:安東尼。我怎么也沒想到,安東尼家族的家主剛剛移交司法,怎么就不能消停一會,這么快又蹦噠出來了。
不過,真正讓我一驚的是,這安東尼家族竟然會有異能者。只是不知道這異能者是屬于安東尼家呢?還是只是普通的雇傭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