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
乍一聽下,我的腦海突然嗡的一聲,一陣轟鳴。就像是在斗室之內(nèi)翻騰的龍卷,攪得天翻地覆。又像是朝著注滿了水的容器,加注了多余的水分,不堪負(fù)荷而裂紋滿布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竟是讓我一時無法分清,到底哪個才是我此刻腦海里的反應(yīng)?;蛘?,兩者皆是。
只不過,這種感覺一閃即逝,嗡鳴就像是乍響的春雷。響時驚心動魄,收時寂靜無聲。就像是當(dāng)你想?yún)群皶r,突然被人蒙住了嘴巴,想要發(fā)出聲音,卻生生的被捂在了嘴巴里。
而我最真切的感受是,我的腦海猛的一發(fā)脹,卻好像被什么東西緊緊的束縛住,最終再次被捆縛了起來。
不過,那種感受是真切的,做不得假的。因為,發(fā)生了便無法改變。因為“九州”二字引起的反應(yīng),深深的刻印在了我的腦海里。所以,只打算無所事事的坐著的我,下意識的按下了我手邊的競價鈕。
當(dāng)一號房外的紅燈亮起,在現(xiàn)場司儀還未將他準(zhǔn)備好的臺詞全部說完,所有的人都被那隨著紅燈亮起時,獨有的響聲所吸引。場下頓時一陣的議論。
拍賣會有拍賣會的規(guī)矩,一般來說,當(dāng)拍賣品陳列在眾人眼前,司儀會對拍賣品的來歷進(jìn)行一番簡單而細(xì)致的介紹。以便加深與會者對拍品的認(rèn)識。
而一般來說,無論是出于規(guī)矩,還是禮節(jié),在司儀沒有介紹完前,沒人是會去競價的。何況,會來參加拍賣會的,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了顧及臉面或者其他的原因,即使是看到了自己家失竊的傳家寶,也不會將自己的猴急,放在所有人的眼前。
于是,在這一瞬間的冷場下,很快便有人有所動作,想要弄清一號房內(nèi)的競拍者的身份。弄清情況,競價時,也能從容應(yīng)對。要知道,拍賣現(xiàn)場的包間,并不是人人都有資格進(jìn)入的。而一號這個數(shù)字,更不是尋常人可以配的起的。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那個猴急的一號競拍者,是某個大型家族還未經(jīng)世事的繼承者,已經(jīng)在心底盤算著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進(jìn)行結(jié)交。
只不過,之前我腦海的觸動,他們無法體會。更無法想象,坐在最為榮耀的一號房的,會是一個在他們看來完全沒有背景與依托的普通人。
再加上聚寶齋因為失竊品尋回而心存的善意。所有試圖向一號房伸出的觸角,都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而這一切,在旁人的眼里,卻更添了一分的神秘,一分的篤定。
冷場總要回暖,活躍現(xiàn)場總歸是那些司儀所擅長的。于是,短暫的清冷后,現(xiàn)場便再次活絡(luò)了起開。而最容易活絡(luò)的,絕不是氣氛,而是心思。
開場的介紹鋪墊,無非是為了烘托拍品的價值,以保證拍品不至于流拍。而如今一號包間的競拍者已經(jīng)如此的迫不及待了,那么再簡練的介紹也就變得多余了起來。
而臺上的司儀顯然也明白這點,所以當(dāng)場面不再冷清,他便以競拍價做了結(jié)尾,開啟了小圓鼎的競拍過程。
由于我之前下意識的觸碰,小圓鼎的競拍價,便以我為開始。
古物最是動人心,特別是當(dāng)這些古物與那些傳說中的文明有了些牽絆后。想想每當(dāng)那些古遺跡被發(fā)現(xiàn)、挖掘后,所產(chǎn)生的巨大利益,場下的人便開始了一輪價格的競爭。
而我,也僅僅是隨著數(shù)字的一次次翻高,一次次的觸動著那個按鈕,讓房外的紅燈一次次的亮起。
就在那數(shù)字不再像最初那樣,瘋狂的上升時,我的手腕上傳來了智腦小古幽幽的聲音:“話說,你是多有錢?。烤透疫@么面不改色的按下去?”
從小古的聲音里,我聽出了其中的埋冤。于是便笑道:“我不知道哎。但是我知道,你很能賺錢?!?p> 這算是贊美,也算馬屁。所以,即便是屬于智能生命的小古,也能很欣然的接受了。只不過,他并沒有打算就此打住:“賺錢,是件很辛苦的差事。特別是看著別人花著自己賺來的錢,還面不改色?!?p> 我笑著回答道:“要不,你也試著花花看?”
只聽見手腕上傳來了一道雀躍的聲音:“剛才我查了下,今晚拍賣會里有幾件東西,倒是蠻適合我的.......”
就在小古不斷的羅列著今晚、以及最近這段時間將被拿來拍賣的,他所感興趣的物件的明目時,小圓鼎的價格也在我不經(jīng)意的按動下,來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或許是揣度了我的身份而不可知,而揣度出了猶豫。也可能是新顯示的價格,壓過了他們對那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遺跡的遐想。最終,那個令我心海翻起波瀾的小圓鼎,被送到了我的面前。
看著眼前的圓鼎,那種腦海里放了個正在被充氣的氣球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那種昏昏漲漲、像是有什么將要溢涌出來的感覺,很難受。但那種仿佛就要抓住什么東西的感覺,讓我很享受。
所以,當(dāng)我難受,并享受著的時候,拍賣會的一號房間,就這么被智腦小古給接管了。以至于當(dāng)一件件拍賣品被送到房間里來,我也一無所知。
因為,我的一切心神,都被眼前的這個小圓鼎所吸引了。確切地說,是被鐫刻在圓鼎上,那蒙著一層綠色銹跡的圖紋給吸引了。
我敢肯定,圓鼎上的那些圖紋聯(lián)系在一起,就是一張地圖。而在地圖的一角,有著極為模糊的“九州”二字。
那地圖因為綠色的銹跡的關(guān)系,很是殘缺模糊。而我相信,鐫刻在鼎身上的地圖,本就不完整。所以,我很難確定地圖的確切位置。
我的腦海里沒有任何關(guān)于“九州”的信息,但是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就像,就像是家的親近。
我是一個遺落了記憶的失魂者,所以我一直努力的想要將過去拾起。而今,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前路的方向,自然要大步向前。
有了方向,自然便要行動,我需要大量與九州相關(guān)的信息。而這些,便是智腦小古的強(qiáng)項。
當(dāng)我想要向小古尋求幫助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小古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我手腕上脫落,將自己埋在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物事里。有金屬,有礦石,甚至還有著一些完全看不出來作用的器械。
聽了我的請求,智腦小古艱難的從那一堆的物事里掙脫了出來。帶著埋怨與不爽的腔調(diào)響起:“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就幫你查查看吧。不過,你要幫我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買下來?!毙」乓贿呎f著,一邊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幅的圖片。
對于小古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我只能欣然接受。一邊期待著小古所搜集關(guān)于九州的資料,一邊心不在焉的等待著小古所要的拍品的出現(xiàn)。
就在房間一片靜默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蹙眉間,幾個西裝革履,臉戴墨鏡的男子走進(jìn)了我的視線。
這些男子兩兩分開成了兩列,中間讓出一條道路,走進(jìn)了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頂男子。
男子年近中年,手持一根粗極了的雪茄,放在唇間吞吐著云煙。持煙的手上,從拇指到尾指都裹著一顆金燦燦的戒指。而在他的唇下,是一根粗的已經(jīng)將他那本就若隱若現(xiàn)的脖子完全遮掩了的金色響亮。十足的土豪模樣。
男子將口中的煙霧吐出,露出一口的金燦燦,另一手揣在兜里,環(huán)視了房間一周,抖著胖腿,說道:“這房間是你的?”
從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鄙夷里,我看出了他對于我身上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攤貨的輕蔑。所以,我還之以粗鄙。
粗鄙,可以是言語,可以是態(tài)度,也可以是動作。我不想回應(yīng)他們不請自來的粗鄙,所以便只能回以粗鄙的動作。比如,我的拳頭。
我一步向前,便已經(jīng)來到了金裝男子面前。手掌向前一伸,向他推去。然而,我的手心一空,身前金光一閃,竟是沒了任何的蹤跡。
我回身一看,那些個黑衣男子,竟是不知道在何時,已經(jīng)將那圓鼎以及小古競拍回來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攬在了懷里。而在他們的前面,那滿身金燦燦的男子站在那里。將手中的雪茄放在唇邊大大的吸了一口,化作了一口圈狀煙霧。
本以為是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鬧事的。卻沒想到,那庸俗的外表,竟是隱藏著不可小覷的實力。看著那依舊一臉囂張的禿頂男子,我沉聲問道:“什么人?”
禿頭男看了我一眼,極為輕蔑的說道:“三天后,北城外望月山,帶上東西。否則......”
男子的話語到了這里,便沒有了下文。但任誰都能聽出其后的意思。我不善妥協(xié),因為我從不妥協(xié)。所以,我一揮手,短刃已經(jīng)被我握在手中,順勢便是向前劈去,一道刀氣噴薄而出。
眼前金光一閃,刀氣沒入其中,消失無蹤。而消失的,不僅刀氣。還有那金裝男子以及那些站在他身后的西裝革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