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聶明明吐血了,那和尚頓時著急的跑過來扶著她:“師弟,你怎么了?”
聶明明撐著樹干站直身子,向小和尚微微揖了一禮:“師兄可否讓我進(jìn)寺廟中換回原來的衣裳再走?!?p> 那和尚微微猶豫了一下,但看到聶明明衣襟上沾染的血漬,就點頭答應(yīng)了。聶明明回到住處,推開她住的僧房,微微留戀的看了一會兒,才走進(jìn)去,關(guān)上房門,她放下肩上的包袱,脫下身上的灰色僧袍,換上來時她穿的那件半舊不新的白色里衣。
對著墻上的鏡子,聶明明整了整衣衫,雖然穿著里衣在外行走,有些奇怪,聶明明卻沒有其它衣服了。當(dāng)初在魔教她把外袍給了蘇明遠(yuǎn),后來跟著雷音寺的大長老,大長老說去了雷音寺要換僧袍,那些衣服拿了也是沒有,她就沒拿其它衣服。
聶明明沉默的跪坐在蒲團(tuán)上,將包袱解開,拿出里面換洗的僧袍放在一角,再將她換下來的僧袍抖開折疊,邊疊衣服邊念:“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nèi)外明徹,凈無瑕穢,光明廣大,功德巍巍……”這是她在剃度時,想到藥師琉璃光如來本愿功德經(jīng)中的一句,當(dāng)時她想到這些時,是建起道心,有了成佛的念想。今日她念出這些,是道心破滅,離開雷音寺之時。
女童跪坐在蒲團(tuán)上,夕陽將她的身影拉得極長,看上去,孤獨而落寞。暗處的少年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握緊了雙拳,雷音寺這群老禿驢。
雷音寺門口,那小和尚看到聶明明出來了,不由得關(guān)心的上前問道:“師弟,你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聶明明點了點頭,開口的話卻是:“小師傅還是不要再叫我?guī)煹艿暮?,我已?jīng)被逐出了雷音寺,讓人聽到不好。”
那和尚聽到這話先是一愣,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聶明明這是為了他好,于是再開口的話就變成了:“施主說的是,只是施主現(xiàn)在是要去哪里?”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說完,聶明明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yuǎn)。要去哪里嗎?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只是何必說出來,讓不相干的人白白擔(dān)心。
剛走到轉(zhuǎn)彎,聶明明扶著墻又咳了兩聲,隨著她的咳嗽,唇角又有鮮血溢出。
她用手拭去嘴邊的血漬,才繼續(xù)往前走。
“嗨,我們又見面了。真巧?。 笔煜さ穆曇繇懫?,聶明明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過去,只見那個熊孩子正站她面前不遠(yuǎn)處,招手跟她打招呼,那姿勢看起來頗有些招財貓的樣子,無端端讓人發(fā)笑,聶明明此時此刻卻笑不出來。
熊孩子看著聶明明面無表情、眼眸沉靜的看著他,頓時打招呼的手有些尷尬的縮了回來,燦爛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燦燦的。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又鼓起勇氣咧開大大的笑容道:“我本來已經(jīng)往回走了,中途想到你的傷還沒好,我又返回來給你送藥劑了?!闭f著,手掌一翻,手中就憑空多了一小玻璃瓶的藥劑,這次是星星點點的彩虹色。
他剛拿出藥劑,身后的雷音寺就傳出一條消息:本寺明明因化緣期間返回雷音寺,即日起逐出本寺。特發(fā)此通知。
雷音寺:本寺明明因化緣期間返回雷音寺,即日起逐出本寺。特發(fā)此通知。
雷音寺:本寺明明因化緣期間返回雷音寺,即日起逐出本寺。特發(fā)此通知。
通知一連發(fā)了三遍,旁邊還有聶明明的影像。無數(shù)道光從各地射過來,照在影像上,這是各大門派門口的鏡子法器上面照射過來的光,一般門派如果有重大事情發(fā)通告,即使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門派,通過鏡子法器也可以接收到。再由每個門派,通過身份玉牌發(fā)給門中弟子。
渡劫少年有些憤怒的看著雷音寺,那群老禿驢太過份了。這個聲明一發(fā),別人不會真的認(rèn)為聶明明是因為化緣中途返回而被雷音寺逐出,只會認(rèn)為聶明明犯了重大錯誤才會被雷音寺驅(qū)逐。一般門派,為了家丑不外揚,會掩藏弟子犯的重大錯誤,而以輕微理由逐出弟子。
這個聲明一發(fā),以后聶明明外出行走會有諸多困難,而且沒有門派會收她。可別人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跟著聶明明,難道還不清楚?聶明明被逐出雷音寺的原因就是因為化緣途中擅自回到雷音寺。
渡劫少年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聶明明,卻見聶明明面容淡然的伸手拿過他手中的藥劑,拔開木塞,將藥劑喝了下去。如果不是她的眼中落寂太過沒顯,他還真的會以為她沒事人一般。
不過能主動喝藥劑,那情況就好很多。渡劫少年又高興起來,他對著聶明明說:“天色已晚,我們先去找個客棧住一晚,怎么樣?”
聶明明有些疲憊的點點頭,她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喝下了療傷藥劑,聶明明傷勢好轉(zhuǎn)了許多,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可以正常行走,不會吐血了。
京都一向繁華,哪怕是晚上,也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只是當(dāng)聶明明和渡劫少年一進(jìn)城,看到她們的人都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即使不去聽,聶明明和渡劫少年都知道他們說的什么。雷音寺在凡俗界影響很大,也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逐出弟子的先例,而這次逐出聶明明時還掛了畫像,聶明明一出現(xiàn)在京城,她那醒目的光頭立馬就讓人認(rèn)出了她的身份。
渡劫少年心中有些難受,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怕聶明明傷心,他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們先去成衣店買一套衣服吧!你也不能總穿著一件里衣在外行走?!?p> 聶明明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也好。”兩人一起轉(zhuǎn)了個彎,往城中最大的成衣店走去??雌饋矶山偕倌晁坪鯇@里很熟,他一邊走一邊給聶明明指著哪家店里的東西好吃、哪家物美價廉、哪家老板經(jīng)??尤耍雭硎墙?jīng)常出來到處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