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他笑了,這笑容怎么看都沒多少可信度,可是顧四娘沒辦法,命握在人家手上的時候,就只能乖乖做魚肉。
“好了,我現(xiàn)在餓了。你去給我?guī)c吃的回來?!奔旧贉Y開口吩咐她,很理所應當?shù)恼Z氣,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顧四娘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人真會給人找麻煩,她一個跟著母親在吳家做工的人,大搖大擺的拿著飯過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才是見鬼了。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這人不能挨餓,一餓了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難免忘記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早去早回?!?p> 顧四娘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門檻,身后響起男子含笑的聲音,她沒回頭,腳下步伐加快,匆匆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之后,季少淵臉上的笑意才一點點的收起來。
伸手解開上衣扣子,肩膀上的傷口顏色已經(jīng)泛黑,他皺了皺眉,從懷里掏出個白瓷瓶子,倒了兩粒黑色的藥丸咽了下去。
他手里的藥劑量只夠維持兩天,也就是說兩天后如果沒有解藥,他必死無疑。
顧四娘一路回到了她住的小院,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季少淵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找的那個破屋子,正好就在她住的那個小院子后面。
進了屋子,撲面而來一股暖意。小菊不在,顧三娘還在睡著,她頓了頓,轉身又出去了。
顧四娘直接去了廚房,馬上就要到了晌午,廚房里正是忙的時候。
“四娘,你來了。”黑氏見到顧四娘顯得很高興,“是不是餓了,放心吧,早就給你留了一份呢?!?p> “黑嬸子,我有點事要找你幫忙?!鳖櫵哪镄睦飮@了口氣,面上有些羞愧。
“怎么了,說罷,能幫上的肯定幫你?!焙谑弦娝@副模樣,倒是有些好奇。
顧四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來找嬸子要幾塊點心吃,早上沒吃飽。”
黑氏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當時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呢,咱這別的沒有,吃的可是管飽?!闭f完她又俯身在顧四娘耳邊低聲道,“你來的倒是巧了,剛做了糖蒸酥酪,我多留了一碗,你拿去吃吧?!?p> 顧四娘連連點頭,聽名字就是個好吃的東西,“謝謝嬸子,你真好?!?p> “小丫頭,嘴巴就是甜?!焙谑闲Σ[瞇的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就拎著個食盒出來了,“這里面我還放了一碟子的栗粉糕。這東西別吃多了,不克化,留著點肚子,等午時還有好吃的。”
顧四娘心想,她的肚子肯定能留得住,畢竟這些一會都要送進別人的肚子呢。
跟黑氏道了謝,顧四娘這才拎著個食盒離開了。
到了門口,她先是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才推門進了屋子,季少淵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眼睛閉著,一動不動的,讓她有種這人錯覺,該不會從她離開后他就一直維持這個動作吧。
想想就一陣無語,她把食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沒好氣的道,“吃吧?!?p> 季少淵沒理會她的不滿,伸手打開食盒,看到里面的食物倒是驚訝了一番,“沒想到小小的吳家竟然也有人會做這個?!?p> “吃個東西廢話也這么多?!鳖櫵哪镆豢吹剿拖肫鹚棺约撼远舅幍氖虑?,說話也沒什么好語氣。
季少淵淡淡睥她一眼,聲音懶洋洋的道,“惹怒了我,你就不怕我對你下毒手?”
顧四娘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個極大的笑話一樣,“你殺了我就等著餓死吧?!?p> “你怎么知道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的人?”季少淵伸手捏了塊栗粉糕送到嘴里,語氣顯得漫不經(jīng)心。
“你要是能找到其他人,就不會找我了?!鳖櫵哪锖呛橇藘陕?,雖然她自己也沒弄明白,自己哪里那么招人另眼相看了。
季少淵這次倒是沒說風涼話,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的確不錯,我確實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了。”
吳家的人他不信任,而且金羽衛(wèi)的人不是傻子,吳家的人若是去藥鋪抓藥,他們肯定立刻就發(fā)覺了。
之所以選擇顧四娘,一來是因為她的年紀,金羽衛(wèi)根本不會注意到她。二來就是因為她相比與一般的孩子更加的鎮(zhèn)定,他兩次威脅她,她雖然面上驚恐,但那雙眼睛騙不了人,她并不是真的害怕。
“我有件事不明白?!鳖櫵哪锟粗麊柕馈?p> “你說?!奔旧贉Y眼睛看著面前的糖蒸酥酪,因為他帶著面紗,吃糕點的時候還可以掀開吃,但是糖蒸酥酪要用勺子,一口一口的,顯然就沒那么方便了。
“我說你又不是大姑娘,怎么還怕見人,一直帶著面巾,也不怕給憋壞了?!鳖櫵哪镎f實話也挺好奇他的長相的。
季少淵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思考,過了有一會才伸手將面巾摘下。
等他整張臉露了出來,顧四娘的臉上的好奇才被驚訝取代,“怎么是你?”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人哪里眼熟,這不就是那時候在她家后山上那個受傷的少年嗎?
“不能是我?”季少淵笑了笑,怎么說呢,顧四娘覺得她一把年紀的,還是被狠狠地驚艷了一把。
“原來是你這個沒良心的,枉費我當初給你拿吃的,你就這么報答我的。早知道還不如讓你餓死好了?!鳖櫵哪餁獾牟恍校睦镆恢绷R,她真是救了個白眼狼。
“我記得你拿了我的玉佩吧,還說是報酬。按理說我們銀貨兩訖,并無相欠才是?!奔旧贉Y眼神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嗓音透著濃濃的漫不經(jīng)心,“我的玉佩價值至少一千兩銀子,你的半個窩窩頭又價值幾何?”
她這事做得其實并不地道,所以也沒敢跟陳氏和顧大莊他們說,要不然少不了一頓打的。不能解釋玉佩的由來,自然也不能隨意賣了,所以最后倒是成了個雞肋,沒辦法,只能栓根紅繩套在了脖子上。
原本想著等將來有機會遇到那個少年,就還給他,可她沒想到他們再次相見竟然是這樣。
顧四娘心里因為毒藥的事情,正憋著氣呢,自然也不可能把玉佩再交出去了。
“話可不能這么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你當時都快餓死了,我的窩窩頭可是救了你的命的,我且問你,你的一千兩可以當飯吃嗎?”顧四娘說著手指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到底有些心虛,那里現(xiàn)在還掛著塊玉佩呢。
季少淵嘗了口糖蒸酥酪,嘴角勾起個弧度,顯然對味道很滿意,“對了,你剛才要問我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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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風竹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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