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的航行,總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對于亨利船長如何判定航行方向,我很是不解?!昂嗬壬谀芤姸冗@么低的情況下,你是怎么正確判定方位的?”我詢問道。亨利答道:“年輕人,大海上航行,除了太陽、星月等參照物定位之外,還可以用海流和風向來確定方向?!?p> 亨利指著桅桿頂端一面微微飄動的小旗子繼續(xù)解釋道:“看,雖然很微弱,但還是可以從旗子飄揚的朝向來推測風刮來的方向。這個時節(jié),盛行的是吹向陸地的西南風,只要根據(jù)風向做調(diào)整,我們就可以保持基本正確的航向。除了風向之外,你看這海上波浪的行進方式,也可以大致估算海流的方向。海流方向再加上風向的雙從定位,便能由此推算出更為精確的航向。”
夏青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既然如此,這兩種確定方位的方式,我相信眾多海員都熟諳于心。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到不了鏡水之島呢?”亨利沉默了下,告訴我們:“除了方向正確,還必須找到‘引路人’。這片海域被施了魔法,在特定的時間、區(qū)域,風和海流都會改變,指引錯誤的方向。只有找到‘引路人’,并得到她們的認可,我們才能順利到達鏡水之島?!?p> “‘引路人’是誰?我們怎么找到她們?”夏青追問道?!叭唆~!”亨利一臉嚴肅的說道,“只有找到人魚,并得到她們的認可,她們才會引導我們到達鏡水之島?!蔽也唤钩榱艘豢诶錃?,因為,從我以前見過的各類典籍記載,人魚并非善類……
“亨利先生,我所知道的人魚,在傳說中是一種半人半魚的海妖。她們總是出現(xiàn)在狂風暴雨的海上,在岸邊唱著凄美動人的歌聲,媚惑往返海上的水手,使他們所駕駛的船,不由自主地駛向岸邊的礁石,撞個粉碎?!蔽抑v出了自己對人魚的認識,“不過,真的存在人魚嗎?因為,根據(jù)學者研究,傳說中的人魚,可能只是船員誤將抱著幼崽哺乳的海中生物儒艮認作抱著嬰兒的女子而已?!?p> 亨利確定的說:“不,人魚確實存在,多年前,就是她們引導了我和安妮,到了鏡水之島?!卞壤沼悬c焦急的問道:“那如何找到她們呢?我們已經(jīng)航行了不會少時間了,會不會已經(jīng)受魔法的影響而亂了方向?”亨利答道:“歌聲。她們很喜歡歌唱,只不過她們歌唱的初衷并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是為了媚惑水手。只要聽到了她們的歌聲,我們就可以找到她們?!边@茫茫大海之上,滿耳只聞波濤的聲音,要如何才能分辨出是否有歌聲……
雪莉爾建議道:“要不,我召喚圣龍娜維,到空中打探一下方向,也許可以直接找到鏡水之島的方位?!薄安恍?!”迦勒直接否決,“大霧之中,可見范圍實在有限,即使從高空俯視,估計也是一片迷茫。再說,圣龍升空之后,估計到時連船的蹤跡都會失去,要返回就困難了。”
夏青此時卻異常的鎮(zhèn)靜,說道:“風會幫我們帶來我們需要的信息,只要我們消除雜念,細心聆聽,一定會有所發(fā)現(xiàn)的。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焙嗬杂懈杏|的說道:“當初,安妮也說了同樣的話,最后,還是安妮聽到了人魚的歌唱,我當時什么都沒聽到……”于是,我們都閉上了眼睛,仔細辨別著風捎來的各種聲音。
夏青突然喊了出來,“我聽到了!雖然只有很輕的一絲,但我確定,我聽到了歌聲……”我們不禁興奮了起來,不過,卻又看到夏青的表情有點失落。“總感覺,這歌聲是那么的凄美,讓人心中一陣難受?!毕那嗾f著,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亨利問道:“小姑娘,你能確定歌聲傳來的方位嗎?”夏青閉著眼睛,側(cè)耳傾聽了一會兒,將手指向船尾偏右的位置,“應該是那個方向傳來的,大概。我不能完全肯定。”亨利看了下風向,我們現(xiàn)在的航行方向正好與夏青所指的方向相反……“好,我相信你?!焙嗬{(diào)整船舵,安妮號向夏青所指的方向開去。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也能比較清晰的聽到那首夏青所說凄美的歌曲:
凄凄迷霧繞海灣,
輕輕海風起波瀾。
霧鎖航道永不散,
月影迷離心紛亂。
迷航孤寂讓人憐,
思鄉(xiāng)心切使人煩。
佳人窗前翹首盼,
思戀苦短肝腸斷。
迷霧之中,一片小小的礁石,出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礁石上,坐著一位正在梳理長發(fā)的女子,確切的說,是一條人魚。女子有著海藍色的頭發(fā),藍寶石一般的美麗雙眸,肌膚若凝脂,擁雪便成峰的上身只著貝殼海草所制胸衣,修長的下身則與大魚的魚尾類似。她手中的乳白色梳子泛著象牙一般的光澤。她停止了歌唱,只是微笑著看著我們。
忽然,從她身后的水中,又冒出了兩個長發(fā)女子,應該也是跟她一樣的人魚。我移開了視線,雖然她們美得撩人心魄,但如此豐盈白皙的上身卻又讓人羞于直視。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轉(zhuǎn)開視線之際,最早發(fā)現(xiàn)的那人魚已經(jīng)來到了我的身邊。此時,我再回頭看看礁石,只有后來冒出來的兩個長發(fā)女子坐在上面,難道,她會瞬移不成。我不禁后退了一步,感到臉上一陣燥熱……
一步之遙的距離,我能清楚地聞到來自人魚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類似于龍誕香,略帶海洋氣息的香氣?!吧倌辏銥楹味鴣??”如銀鈴一般的聲音問道,這個聲音和那歌聲應該是同一個?!拔摇币粫r間,我說不出話來。她的手,將我的頭慢慢轉(zhuǎn)過去,“無需害羞,身體只是一副皮囊,總有一天會化歸塵土。再者,我比你大幾百歲,就把我當成你的長輩看待好了。”
這時候,我看清了她的面貌:藍色順滑的長發(fā)一直垂到腰際,頭上除了那把如象牙一般的梳子外,別無其他飾品。正可謂:眼似秋波橫,眉如青山黛。紅唇若點櫻,婀娜傾城貌。如此尤物在前,靦腆的我,不禁眼神又避往他處,不敢直面。
一陣水霧過后,她來到了我視線的正前方,“少年,難道你不知道,交談不看著對方,是一種不尊重?”我索性閉上了眼睛,道歉道:“實在對不起。我覺得,如果那樣看著您,是對您的一種冒犯,所以……”“呵呵,幾百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有趣的人。你睜開眼吧,我們好好談?wù)?。”她笑了?p> 我睜開眼睛,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穿上了一襲天藍抹胸長裙,裙擺拖在地上,正好遮住了她魚一般的下半身。“這樣談話,你應該沒有后顧之憂了吧?!彼Σ[瞇的看著我說道。我作了下深呼吸,整理好思緒說道:“請問,您是‘引路人’嗎?”她還是微笑著回答我:“‘引路人’?這個是凡人對我們的稱呼,我們并沒有那么高尚,最多,只是某人的看門狗而已?!?p> 我很詫異,居然有人自稱為看門狗……她看著我的表情,繼續(xù)說道:“當初,我和姐妹們只是漂泊于海洋中的幾尾小魚而已,承蒙女神垂青,給了我們不老不死的力量。為了報答女神的恩澤,于是我們便侍奉歷代的水之領(lǐng)主,看守礁石陣中唯一那條前往水晶之城的正確航道。這個工作枯燥乏味,我們平時也只能唱歌解悶。”說完,她向礁石上的兩個女子揮了揮手,那兩個女子也在一陣水霧過后,穿著與她一樣的長裙來到了船上。
“我叫芬納斯·塞納”,人魚自我介紹道,她又指了指另兩位,“這是我兩個妹妹,左邊的是菲奧娜,右邊的是芙羅拉?!薄叭{,那塞納之港是以你們來命名的嗎?”夏青來到了我的身邊說道。
“小姑娘真聰明,凡人將我們視為海神,加以膜拜,并以我們命名了海港?!狈壹{斯笑著摸了摸夏青的頭,“多么純潔的靈魂呀,想想,已經(jīng)幾十年沒遇到過了。那時候,那個孩子我記得好像是……名字叫什么來著……”“姐姐,莫非你說的是上一任女王——克洛瑞斯·S·圣緹斯?!狈茒W娜提醒道?!皩Γ孟袷墙羞@個名字?!狈壹{斯轉(zhuǎn)頭看著我說,“少年,你的靈魂好像也似曾相識,貌似,和克洛瑞斯旁邊的那個帥小伙很像。我還以為是兩位故人在船上,看來,應該是我弄錯了。因為,她們兩位,應該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說完,她們?nèi)忝貌患s而同的嘆了口氣。
“不說這些了,少年們,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磥磉@里?以你們純粹的靈魂,相信你們并沒有惡意?!狈壹{斯繼續(xù)開始的問題。我答道:“我們來拜見水之領(lǐng)主的目的與神器‘索拉之玉’有關(guān)?!甭牭健八骼瘛?,她們?nèi)忝蒙袂樽兊脟烂C起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為何詢問神器的事情?”夏青取出了王者權(quán)杖,答道:“我就是現(xiàn)任女王,雖然還沒有經(jīng)過正式的加冕儀式,姑且算是女王代理吧。為了重新加固封印魔神的結(jié)界,我必須取回‘索拉之玉’的碎片。”
芬納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者權(quán)杖,說道:“這個好像就是當時克洛瑞斯手里的玩具……姑且,我就相信你吧。那小姑娘你應該就是克洛瑞斯的轉(zhuǎn)世了。不然,不可能有著和她一樣那么純潔的靈魂??磥?,我并沒有認錯人?!闭f完,她和她的妹妹們相視而笑。
夏青不解的問道:“那,這個可以算是,你們認可我們了?可以為我們引路了嗎?”“來,妹妹們,就讓我們行使所謂的‘引路人’的職責吧?!狈壹{斯咯咯笑著說。她看了眼艦橋上的亨利,上前說道:“孩子,是你帶少年們過來的嗎?大概,這就是命運的安排。也好,你的遺憾,也許此次可以得到彌補。感謝這些孩子吧……”說完,她和菲奧娜、芙羅拉一起躍入水中,恢復了人魚本來的姿態(tài)。
亨利呆呆的自言自語著:“我的遺憾……遺憾……難道……安妮……”“現(xiàn)在為你們領(lǐng)航,這里遍布暗礁,千萬要注意循著我們的路徑航行。”芬納斯催促道,“孩子們可要跟緊了,不然在礁石陣中迷路就意味著死亡?!?p> 在人魚的引導中,安妮號駛?cè)肓四菞l唯一的通往水晶之城的航道,我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水之領(lǐng)主能夠解答我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