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百花宴還剩不到半月余,宮內(nèi)各掌事也開始忙碌準(zhǔn)備起來,畢竟是四國十年一輪的盛事,一切都馬虎不得。
但楚帝的心情并未受百花宴的影響而有所好轉(zhuǎn),志空道長剛走,留下一句云里霧里的話尚需領(lǐng)悟,秦丞相又來了,且常公公此時送來三封信函,翻閱其中的內(nèi)容只會讓他覺得焦心疲憊不已。
第一封信乃葉將軍八百里加急差人送回來的。
邊境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他派往逐玥的使臣均被攔了回去,直到現(xiàn)在,對方都沒有明確表達(dá)過陳兵邊境的態(tài)度意圖。
所以葉將軍來信,打算近日在涪城與逐玥將領(lǐng)正面交涉。
第二封信,出自北瀾。
聽志空提及北瀾太子也在前日離開了恩澤寺,去了哪里無從知曉,但北瀾皇發(fā)來信函,這次百花宴將由二皇子代其出席,可還有半月就到百花宴,他連北瀾二皇子的人影都沒見到。
第三封信,乃風(fēng)族族長親筆所寫,不過不同于北瀾,這次風(fēng)族族長將親自前來,倒是給足了蒼國面子。
秦丞相端站下首已過半柱香的時間,見楚帝始終不理不睬,他實在等不住,遂拉長了聲音,痛心疾首道:“陛下,臣此次前來,仍懇請陛下捉拿公主質(zhì),以撫人心吶!”
若說現(xiàn)在朝中誰對逐玥最不滿?秦丞相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不過也只有秦丞相敢不懼皇威,直言進(jìn)諫,這已經(jīng)是他第四次請旨處置嘉云王府公主了。
楚帝長嘆了口氣,不禁沉聲說道:“丞相可知志空道長剛離開皇宮?百花宴在即,你又何須對此事如此執(zhí)著?”
他派人去請了志空三次,才將人請入了皇宮。
關(guān)于風(fēng)星一說,志空說的很明白,不過都是些人心妄論,不足為懼,只是提及云恭璃,志空眼中猶如星河皓月,目光熠熠,留下了一句“天道輪回中萬事自有定數(shù)”便又走了……
秦丞相眼珠靈活地轉(zhuǎn)動著,他倒是不知志空曾來過,不過想起在恩澤寺門口發(fā)生的種種,他對志空更無好轉(zhuǎn),遂不以為然,繼續(xù)道:“皇上,哪怕志空道長曾來過,又或是向您提及了什么,可如今蒼都民怨四起,您不可不理啊!”
“既然你已知曉,就無須再提及此事,至于嘉云王府公主,朕自有安排。朕問你,逐玥鐵騎雄據(jù)邊境,朕派出的使臣皆被攔了回來,此事你怎么看?”楚帝手一揮,將葉將軍送回的信箋扔了下去,愁眉不展。
現(xiàn)在邊境是楚帝的心頭大事,若有神能,他真想站在逐玥皇的眼前質(zhì)問一句到底想干什么?
秦丞相只得按捺住內(nèi)心的焦躁打開信箋,想著既然皇上心里有數(shù),那他便拭目以待,至于邊境的事,他現(xiàn)在倒有了不同的看法。
“皇上,以老臣拙見,逐玥怕是沒那么容易打過來?!?p> “哦?”
“若想戰(zhàn),早戰(zhàn)了,曇城與涪城不過是逐玥的試探之計罷了,四國邊境接壤,說不準(zhǔn)逐玥根本就沒打算與我們開戰(zhàn)?!?p> 楚帝斂下眉目,這種可能性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但百花宴快到了,若逐玥選擇在百花宴期間與蒼國開戰(zhàn),也并無這種可能。
畢竟他到現(xiàn)在都沒接到關(guān)于百花宴逐玥皇是否前來的消息……
見楚帝并未說話,秦丞相接著說道:“況且,公主質(zhì)尚在蒼都,新任逐玥皇乃公主質(zhì)的親兄,若要開戰(zhàn),總需顧及公主質(zhì)的處境。”
這亦是秦丞相一直請求楚帝下旨捉拿云恭璃的理由其一,掌控了嘉云王府,逐玥真能熟視無睹嗎?
楚帝挑了挑眉頭,示意秦丞相繼續(xù)講下去。
“哪怕逐玥真有意開戰(zhàn),我蒼國戰(zhàn)士驍勇善戰(zhàn),又何懼那逐玥騎士?”
雖然這句有些自夸,但依他的看法本就如此,逐玥將軍年輕者居多,那云亦訣厲害又如何?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怎能敵得過葉將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威?
楚帝聽得忍不住仰頭大笑,這最后一個理由,真可謂是說到了他的心里。
一個國家的興盛強(qiáng)大,離不開君主的治理有方,秦丞相這話,是在夸他治理國家有道嗎?想想也是,蒼國百姓安居樂業(yè),軍事力量雄厚,可不就是他的功勞嗎?
但秦丞相不曾想楚帝會這樣理解,還以為是自已的話說通了楚帝,也附和著一同大笑……
“這么說來,邊境一事,是朕想多了?”
“皇上日理萬機(jī),想的自是比我等臣子全面些,這是我等之福?!鼻叵嘈辛艘欢Y,話雖有諂媚之意,但通過他的口中說出,只覺得此話平淡無奇。
“既然這樣,秦丞相就好好替朕盯著這百花宴吧,確保百花宴順利進(jìn)行?!背蹟[了擺手,朝常公公使去一眼色。
他已經(jīng)不想再與秦丞相多說任何一個字,只覺得心累。
秦丞相恭順地應(yīng)了下來,正欲再提及嘉云王府一事,卻見常公公走了過來,躬身說道:“皇上累了,秦丞相今日就到這吧?”
望著座上楚帝已轉(zhuǎn)過頭閉上了雙眸,顯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秦丞相哪怕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好冷哼一聲,朝宮外走去。
只是這種憋屈的感覺,就像一頭野獸在胸中狂奔,讓他難以忍受……